「胡來胡來,簡直就是胡來!」我也不知道柳如翠究竟是怎樣人家的孩子,可是看她說出這樣的話兒來,分明就是太過膽大妄為了,要知道尋常人家的女孩哪敢這樣胡鬧,婚姻大事講究的就是父母之名,媒酌之言,柳如翠的話兒實在有違當世的倫常禮教。
「你胡說什麼呀!」我連忙抽出被柳如翠牽著的手,正色道:「你年紀還這麼小,怎麼說出這種瘋言瘋語的話兒來了?」
柳如翠一見我真的生氣了,連忙又過來拉著我的手,鼓著小嘴道:「朱大哥,人家說說笑兒嘛,你用得著生那麼大的氣麼?」微微一頓,她又有些黯然的嘟囔道:「不提親就不提親,人家當真就這麼差麼?」
我聞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說道:「我們年紀不合適,你還是小女孩,想要提親也等你過兩年出落得成熟一些再說吧!」
「當真?」柳如翠眼光一亮,頓時就現出了喜色,又朝著我看了過來。我瞧了瞧身邊的徐元春,見她聽了我的話兒後也朝著我瞄了兩眼,當即臉上一熱,只是冷哼了一聲權當作是回答了。
柳如翠得到我的「答覆」,嘿的一笑後,說道:「那你可等著了。」說時,她又把我的手牽緊了許多。
好一會兒,我們終於走到了書院門前,不過因為三個人若是這樣親熱的走進書院去,讓人看了只怕又會掀起一陣風言風語,因此我們就定好了讓她們兩人先進去,讓我再隨後進去。
臨分別時,徐元春突然對柳如翠道:「如翠,你讓我和朱大哥說兩句話兒行麼?」
我和柳如翠聞言都是一愕,柳如翠疑惑而且促狹的朝我看了一眼後,終於乖乖的先行走進了書院大門。我也不知道徐元春想要對我說什麼,不禁問道:「不……不知道徐小姐想說……有什麼事兒麼?」
徐元春朝我看了一眼,問道:「我看朱公子先前和那人打鬥時,好像使了這麼一招,是麼?」說話的時候,她連比帶劃,當即就擺出了一個架勢來。
我心中一震,暗自驚駭道:「想不到竟然被她看出來了。」原來徐元春所比劃的,正是先前我籍以制住那黑面漢子的一招,而這招也恰好是我們映月宗的本門武功。本來我想著施展這一招的時候只要盡量快速,料來也沒有人能夠看得出它的來歷,可是想不到還是讓徐元春給看了出來。
徐元春被我帶著滿腔驚駭的目光盯得臉上一紅,又低聲說道:「公子……公子使的這一招好像是魔門的武功!」
出「魔門」這兩個字來,我腦子裡當即就「轟」的一聲響了起來,因為這件我最擔心、也是師父千叮萬囑要小心謹慎的事兒終於露餡了。而另一方面,我實在一點兒也想不到外表害羞文弱的徐元春竟然是武學方面的大行家,一切都有些超出了我的掌控之外。
「朱長洛啊朱長洛,你是不是太過得意忘形了?」我暗自責罵著自己,之前一直因為身懷武功而有些接連得到了不少的好處,這時候終於在不加小心防範之下,讓她看出了倪端來。
「徐……徐小姐,你說什麼魔門?我一點兒也聽不明白。」這種時候,我也只能夠來個死口不認了,於是就假裝茫然的說了。
徐元春偷眼看了我一會兒,沉吟了片刻後說道:「難道是我記錯了?這一招絕倫手分明就是魔門的武功,我師父從前在我面前也演示過的……嗯,還須得回去問問師父才是!」
「師父……問問?」我心中當即一驚,雖然不知道徐元春的師父究竟是哪門哪派的,但是料想也該是正道中人,如果徐元春真的拿我這一招絕倫手回去問他,那我哪裡還能隱瞞得過去?
轉瞬之間,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陣殺機,想著的是不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把我的身份洩漏出去,不過轉念又想起了正在書院大門裡等候徐元春的柳如翠,我知道這個時候要是殺了徐元春,只怕也不能夠隱瞞過去,因此只好思索起了別的辦法。
「從前師父常說,魔門中人個個都是嗜殺奸邪之徒,可是朱……朱公子你人這麼好,又怎麼會是魔門中人?嗯,定然是我看錯了的。」想了好一會兒,徐元春終於為這件事兒找到了一個說法,既像是說給我聽的,又彷彿是自言自語的說道。
我看了一眼徐元春的嬌美容貌,心中突地一動,頓時接著的她的話兒說:「小姐不要這樣說,我……我也不過是尋常人罷了,倒是小姐你……小姐你心地善良,人又生得美貌,這……」
我的話兒雖然說得順其自然、水到渠成,沒有絲毫的破綻突兀之處,可是徐元春大概是想不到我竟然會當面讚她,臉上頓時一紅,嬌羞無比的出聲制止道:「公子,你不要說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假作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呆望著徐元春,徐元春受了我這炙人似火的眼光,當即心頭如小鹿亂撞般狂跳起來,那聲音在靜夜之中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好一會兒,徐元春大概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羞人,她朝我瞥來一眼後,聲如蚊嚅的說了一句「朱公子,我先走了。」然後就飛似的想著書院大門那邊跑了過去,一不小心之間,還被地上的石子絆了一下,實在是有夠心慌意亂的。
看見徐元春的身影漸漸消失,我不禁搖頭一笑,實在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不過為了保住我是映月宗弟子的這一個秘密,我這也算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暗自回想了一下徐元春先前的嬌羞模樣,心中不禁一蕩,只覺得她也有另一番婉約嬌羞的風情,且不說我是為了隱瞞身份一事才撩撥她的,就只說她的樣貌人品,也足以讓我感歎一句:「得女如此,夫復何求啊!」
慢慢的走回到住處的時候,李子如等人早就已經就寢了,我想起第二天還要趕往開平王府的事兒,心裡面就實在有些惴惴不安,畢竟那開平王常遇春並不是好欺負的主,即便我從這朱十七的身份換回到朱長洛去,如果出了事兒那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明天一切都要小心應付,遇到事兒一律裝瘋賣傻就好!」我不斷的這樣告誡這自己,因為勞累了一天,終於在迷迷糊糊之中,我也睡了過去。
自從修練了月垠缺之後,我的精神氣態一向都非常的好,每日其實只需要睡很少的時候,第二天也會精神抖擻得很,為此李子如等人就不止一次說我是個怪物,整日的好像精力充沛得用不完似的。我也時常回答他們,說這是因為練了武的緣故,反正通過上一回救治李子如的事兒後,他們都知道我身上懷有氣功,而且還是懂得武藝的。
第二天一早,我隨便尋了個由頭敷衍李子如幾個,就偷偷的一個人朝著應天城裡的開平王府去了。一路上我也並不知道開平王府究竟在哪個位置,問了不少的人後,終於找到了一座高大宏偉、氣派不凡的大府第前面。
「原來這就是開平王府了!」我暗自驚歎了一句,他們開平王府簡直就比我們燕王府還要氣派許多,只看門前那對漢白玉雕成的獅子,帶著那種栩栩如生的威武氣勢,就已經能夠讓人知道這府第主人的不凡。
我輕輕走上前去,對著站在門前守衛的兩名家丁道:「麻煩您進去通傳一下,就說朱十七前來拜訪。」
「拜訪?」那兩名家丁轉頭看了看我,眼中都帶著一絲驚訝。
我並不奇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我也是有夠寒酸和唐突的了,因為自己一來沒有拜貼,二來是步行而來,連個伺候的轎夫下人什麼的也沒有,這麼貿貿然來到人家王府門前要求通傳,實在是於禮不合。不過這個時候我並不在乎這些,心裡面還想著他們做出拒絕通傳或者把我趕跑之類的舉動,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不用去趕這一趟的渾水了。
正當我滿懷期待的希望那兩名家丁做些什麼的時候,他們卻突然向我躬身行了一禮,恭敬無比道:「原來是朱公子啊,我們小姐一早就吩咐下來了,只要朱公子一到,就讓我們把你帶進去,也不需要什麼通傳了。」
「啊?既來之,則安之!」我隨著那兩名家丁行入王府之中,一路上遍覽了王府的奢華,心裡面著實是感慨萬千。
要知道我們大吳的府第建造有著嚴格的區分,通常只有王公侯爵的府第才能是八重的院落,一品大員的府第則最多只能有七重院落,如此類推,依次而下,但凡府第建造上有逾越的,在大吳的律法之中都可以按著大逆不道的罪行來論處了。我嘗聞常遇春王爺一生清廉寡慾,現在看見他的府第都是如此模樣,試想別的王侯那就更不得了了,「看來在這建國後短短的數十年中,官場中的奢華之風已經漸漸養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