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哇呀呀…你找死!」
江仲武的蔑視態度讓高建當時就炸了,將雙錘掄起直撞得咚咚作響。(.6.m)言罷,高建猛地一催胯下坐騎,如餓虎一般向江仲武撲去。
江仲武是什麼人物,在羅士信手下這些部將當中,單論武藝本領來講,那還得數江仲武最是出眾。當初在紫竹林中,羅士信還險些被他的暴雨梨花槍所傷,對面這麼一個莽漢他又豈會放在眼裡。只見江仲武把馬往旁邊輕輕一撥,讓過高建力劈而下的雙錘,然後輕出左手槍,直刺高建的哽嗓咽喉。那高建也是久經戰陣的人物,但見對方這一槍又快又毒,而自己力量雖大,敏捷卻不足,想回兵刃來格擋是不可能了,於是高建索性憑借高超的馬術,把身子往馬側一躲,毫釐間讓過江仲武這一槍。
兩馬相錯而過,高建剛剛坐直身形,忽覺身後背心一道戾氣所至!原來是那江仲武在錯馬的當口又將右手槍反手送出。說時遲那時快,高建自知此槍避無可避,遂把眼一閉,暗道一聲「我命休矣!」
噗嗤——
「啊!」
隨著一聲悶響,高建自覺右肩胛一陣劇痛,右手吃不住力氣,銅錘脫手落地。兩馬分開,高建調轉馬頭,但見那玉面隋將正笑吟吟的盯著他,眼神輕蔑之極。
「叫聲爺爺,那三槍就饒了你,如何?」
「哇呀呀…哇呀呀…哇呀呀!」
性情暴躁的高建何曾吃過如此之虧,江仲武這話頓時將高建的怒火燒到了極致,這小子也不顧肩胛之傷,猛催胯下坐騎,提著一柄銅錘又一次衝了上去。
江仲武森森一笑,冷冷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言罷,江仲武一催胯下寶馬,舞動雙槍迎了上去。
論臂力,高建這廝恐怕不遜於紫面將雄闊海,但要說起廝殺的本領,高建根本算不上一流的武將,他哪裡是自小以武為樂的江仲武的對手。十合不到,高建的兩肩、兩腿已經負上四處槍傷,**落馬,被江仲武生擒活捉。
「隨我衝!」
見狀,羅士信也不耽擱,向身後眾將高喝一聲,立刻率領七千鐵騎,呼嘯著向敵陣撲去。高建還有上百親兵部將,他們本想一擁而上將高建搶回,但面對隋軍數千鐵騎的衝鋒之勢,他們又如之奈何。
主帥被擒,三千高麗兵頓時成了一盤散沙,被羅士信的數千鐵騎一路掩殺,直追到溳城城下,生還者已不足百人。
溳城,因溳水而得名,這裡原本只是平壤南面的一座小鎮,人口不過萬餘,名不見經傳。不過因為隋帝國意欲對高麗興討伐之兵,而溳城恰前平壤南面唯一的屏障,所以高元將溳鎮升級為「溳城」,加高城防,囤積兵馬糧草,短短一年光景,就將溳城打造成平壤的南部要塞。隋軍想要從南面進軍平壤,首先必須攻克溳城。
羅士信率七千鐵騎兵臨溳城之下,高建此刻還被活綁在羅士信軍中,溳城的防守重任就落在副城守高寅赫的頭上。高寅赫也是高句麗的王室宗親,論起來還是高建的叔父,六十多歲年紀,為人沒什麼大本事,不過此人貴在老成持重。高元派他做溳城副城守,就是希望他能看住性情火爆的高建,不過可惜的是,高建壓根兒沒把這個叔父放在眼裡,哪裡會尊重他的意見。
且說溳城城中,通過敗逃回來的殘兵口,高寅赫已經瞭解的事情的經過。老頭子現在這個後悔啊,之前怎麼就隨了高建那廝的性子,現在主將被俘,城內軍心受挫,人心惶惶;城外大兵壓境,氣勢洶洶。高寅赫畢竟不是武將出身,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召集眾將,向他們討求意見。
「高將軍被俘不假,此事已無可挽回。不過大人也無需驚慌,剛才末將已經上城頭看過,外面的敵軍都是騎兵,據探馬回報,這些賊兵後邊還有兩三萬的步軍,而且並無攻城器械。想我王料事如神,早已將溳城打造得銅牆鐵壁,況且我城中守兵也不下兩萬,糧草充足,憑羅士信那兩萬多先鋒部隊,就算拼光了也休想奪下我溳城!」
說話這位名叫賒余甫,是高建手下一員參將。論帶兵的本事,這賒余甫要比高建強很多,可惜攤上這麼一個頭腦平滑四肢發達的上司,賒余甫有能力也展現不出來。現在高建被俘,賒余甫心中還是竊喜的,趁機在高寅赫面前展示自己的能耐,希望得到重用。
此刻的高寅赫早已沒了主意,見眼前此將氣定神閒,全然沒把城外叫罵的隋軍放在眼中,而且分析形勢頭頭是道,遂有了點兒主心骨,向賒余甫問道:
「那賒將軍以為我現在該當如何?」
「當務之急將軍應該整頓城防,鼓舞士氣,首先拒敵於堅城之外,然後立刻派人向王上報信,告訴王上隋國右軍已然登岸,不日便會北進,讓王上早作準備!」
「啊,賒將軍言之有理…」,高寅赫長出一口氣,接著道:「城中防務就交由賒將軍負責,本官這就去給王上擬寫奏章…」
……………………
溳城城外,此刻人喊馬嘶,遠遠望去,塵煙滾滾,好不鼎沸。
初秋時節,天色開始變得越來越短,眼瞅著天就要黑了,城中高麗人卻始終不肯派人出來迎戰。雄闊海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遂向羅士信請戰道:
「娘的,叫了半天的陣,那些高麗棒子就是閉城不出!要不這樣,老四你給我三千人馬,讓我試著攻一攻,這麼乾等實在鬧心。」
「老二,不要瞎說!」,伍雲召呵斥道:「咱們這都是騎兵,騎兵怎能強攻堅城?就算李靖的後隊步兵趕到,咱們沒有攻城器械,也不能用人去填城啊!」
「那大哥你說怎麼辦?」
「困住溳城,斷其水源,然後靜等後隊大軍…」
高元實行堅壁清野的戰術,所有城池都需將方圓百十里內的林木伐光,不給敵軍留下可用之物。右路軍的攻城裝備都在來護兒的主力大軍中,一來攻城不是羅士信的責任,再則那些東西也實在拖累部隊的行軍速度,所以羅士信的先鋒軍中並沒有配備攻城器械。
「呼…」,羅士信遠眺著雖然不宏偉,卻顯得很敦實的溳城,長出了一口氣,悠悠道:「定方,派人知會李靖,要他就地選些木材做成雲梯,準備攻城之用…嗯,還是你親自跑一趟吧…」
「啊?是,末將這就去辦。」,蘇定方雖然很詫異羅士信的話,但還是領命而去。
「四弟,切不可意氣用事啊!看那溳城城高牆堅,若用強攻,代價太大…」
「我知道…」,羅士信淡淡應一句,又想雄闊海伍天錫二人道:
「二哥三哥,你們連夜組織人手,挖一條通向那裡的地道。」
眾將順著羅士信所指望去,但見那裡正是溳城的正面,城樓上箭口密佈,城牆上掛滿了巨大的滾木礌石,好不嚇人。
「我的兄弟,溳城沒有護城河,那定然安排了很多的『地聽』,挖地道入城根本行不通…哎呀呀,就算你想挖條通往城內的地道,也不能從正面挖呀…」
地聽也就是把一根金屬管子插進土中,類似一個小井,挖地道的聲音很容易就傳過來。這個羅士信當然清楚,看來伍雲召是真的急了,羅士信微微一笑,安撫道:「大哥莫急,兄弟心裡有數,你們只管照吩咐行事就好了。大哥,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攻城恐怕要用沈家的子弟兵打頭陣,到時候由你帶隊。」
既然羅士信已經這樣說了,伍雲召還能說什麼,只得苦笑一聲,道:「行啊,我相信兄弟你,你指的道兒哪怕通往刀山火海,哥哥也二話不說!」
「哈哈…」,羅士信長笑一聲,道:「若真是刀山火海,那兄弟陪你一起上!」
…………………………
第二天上午,李靖的後隊人馬陸續趕到。羅士信先鋒軍將近三萬人,聽起來不多,但聯營擺出來,那也是茫茫望不到頭的。
賒余甫將溳城城防安排的面面俱到,起碼看起來已經是無懈可擊了,別說對面只有三萬隋軍先鋒部隊,就是再來十萬,賒余甫自信堅守半年不成問題。不用半年那麼久,再等數月東土高麗恐怕成了冰凍世界,嚴寒一到,隋軍別說有百萬大軍,就算千萬萬萬也都得老老實實退回去。
雖然賒余甫把城防佈置得很好,但看著對面兵強馬壯的隋軍聯營,高寅赫還是有點兒肝兒顫,不由自主問道:
「賒將軍,你說隋軍今天會不會攻城?」
「白天不會,他們的步軍才到,起碼要休整半日。不過…」
「不過怎樣?」,高寅赫神經不由一緊,問道。
「大人莫須緊張。」,賒余甫微微一笑,道:「末將是想說,敵兵很可能會在夜間進行偷襲。昨夜『地聽』之中就傳來陣陣挖掘之聲,我想他們一定是想打通一條通往城中的地道,故麼著時間,今夜應該差不多了。」
「那…那賒將軍可有什麼應對之策?!」
「哈哈…也不知敵將是癡傻還是怎麼著,難道他就不知道世上還有『地聽』之物。挖地道,哼哼,我叫他們來多少死多少!」,賒余甫冷冷一笑,道。
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