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英雄擂(五)
由乾坤子帶著,悅來客棧那些看門的、管事的也沒再找羅士信的麻煩。乾坤子師徒幾人的住所在悅來客棧西跨院的一處角落裡,是一排孤立的廂房,左邊靠著院牆,右邊是一片小竹林,整排廂房靠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與外界連通。這裡雖然有些僻靜,但條件也比三寶觀好多了,至少房間就要比三寶觀的山房大得多,也舒適得多。
「士信啊,你一跑跑了四個月,可想死為師了!這麼長時間你都野哪去了,快與為師說說……」
回到住所,乾坤子先讓馬清風去叫要了些酒食,然後把羅士信拉到跟前迫不及待地問這問那,連羅士信身邊多了一個小姑娘都沒注意到。離開五台山好幾個月了,雖然自己這師父不太著調,三個師兄也不怎麼靠譜,但羅士信還是打心眼裡掛念著他們。自打被一聲驚雷劈得開竅那天起,羅士信就像一個無根的浮萍,四處飄蕩,直到投拜到乾坤子門下,羅士信才算找到了家的感覺,所以口頭上雖然是師父師兄地叫著,但其實羅士信與乾坤子等人的感情卻更像是家人間的親情,永遠都無法割捨。
「師父,師兄,我也想你們啊!你們不知道,自從下山之後……」
汪汪——
羅士信剛想講講自己這幾個月的經歷,突然一聲犬吠,緊跟著一道黑影閃到跟前,羅士信定睛一看,只見一條身長足有六尺的大黑獒正樂呵呵的趴在自己跟前,搖著尾巴裝可愛。
「黑子!你小子怎麼也跟來了?!」
這不就是黑子那小畜生嘛,當年羅士信在五台山血拼巨蟒時,還是這小畜生的老娘陰差陽錯間救了羅士信,後來崑崙道帶著幾個徒弟來三寶觀拜山,羅士信不小心聽到了風塵三俠的秘密,虯髯客張仲堅設計暗殺羅士信,也是黑子這小畜生反應靈敏,又救了羅士信一命。
「師弟下山後不久我們就動身了,本來想把黑子寄養在法雷寺,可這小畜生一頓都離不開肉,沒辦法,就只好帶它來了……去去去,門口蹲著去,看你把人家小姑娘嚇得……」
黑子的體型比一頭小驢也差不多,雙目凶光頻閃,大獠牙陰森可怖,就是個成年男子見了它都要肝兒顫,更別說陳碧兒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嚇得陳碧兒直往羅士信身後躲。趕開一臉幽怨的黑子,陳羅漢向羅士信身後的碧兒招了招手,故作和藹可親狀,道:
「姑娘別怕,那畜生不隨便傷人的……嘖嘖嘖,多俊的一個小姑娘啊,你叫什麼名字啊?師弟,還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一看陳羅漢曖昧的表情,羅士信就知道自己這個娘娘腔師兄想歪了,不過也不能怪陳羅漢誤會,隋唐時期的女子十二三歲嫁人本就是很平常的事,羅士信帶著一個小姑娘跑了好幾千里路,孤男寡女的,換了誰都會這樣遐想。
「咳咳……師父,師兄,這女孩兒是我一位故人的遺孤,此事說來話長,你們還是聽我慢慢道來……」,羅士信把自己與陳大富父女的淵源向乾坤子和三個師兄大致的講了一遍,最後微微一歎道:
「故人落得如此田地,你們說我能不管嗎?」
「唉,同是天涯淪落人……世事無常啊……碧兒姑娘別哭,以後我們就是你的親人……」
陳羅漢也經歷過人生的大起大落,對於陳老漢的遭遇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再看到陳碧兒嚶嚶而泣、楚楚可憐的樣子,更是想起了自己死去多年的妹妹,情到斷腸處,不免也流下了兩行傷心淚。
「羅漢別哭了……士信啊,接著說說你下山後的事情吧……」,眼看陳碧兒和陳羅漢兩人的眼淚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乾坤子趕忙岔開話題道。
「是,師父……」,羅士信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侃侃而談道:
「這四個月徒兒我經歷的事兒可是不少,嗯,就從太原城的風波講起吧,話說那日徒兒在半路上救下了太原留守府的二公子李世民,那襲殺李二公子的人馬來頭可是不簡單……」
羅士信把自己從太原到扶風,從扶風到臥虎山所經歷的種種事情好像說書一般向幾人講了一遍,反正對著師父師兄說話也沒有顧忌,羅士信甚至連自己與長孫無垢和江洛琪兩人曖昧的關係也含蓄的告訴了他們,直聽得乾坤子師徒四人嘖嘖稱奇,唏噓不已。
「怎麼樣?當年為師就說你們師弟有福相,將來一定成大事,這才出去闖了幾個月,就結交了南陽驃騎將軍伍雲召,連太原留守和靠山王都對我這徒兒刮目相看……好小子,師父以後就靠你養老了!」,乾坤子捋著自己那撇骯髒的山羊鬍,沾沾自喜道。
「呵呵,師弟是厲害……」,大師兄二狗子憨憨一笑,道:
「以後師弟也帶師兄去都城看看,聽說長安老大了,師兄也和師弟去見見世面……呵呵……」
「小師弟啊,二師也兄服你了,徹底服了,連江家的丫頭你都降得住,厲害,太厲害了……」
「你們都想什麼呢!」,師徒幾人也就娘娘腔陳羅漢還有些理智,聽說羅士信這幾個月數次遇險,關心的扒開羅士信的上衣看了看,驚聲道:
「哎喲,怎麼這麼多傷……就不該讓你一個人出去……」
從投入乾坤子門下以後,羅士信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三師兄陳羅漢照顧,看到羅士信身上的刀傷,自然是心疼不已。羅士信也受不了這師兄總把自己當作小孩子看,他沖陳羅漢嘿嘿一笑,不以為然道:
「嘿嘿,三師兄安心,沒事的,都是些皮外傷,出去混,哪有不挨刀的……對了,二師兄,聽你剛才的意思,怎麼你知道江洛琪江姑娘嗎?」
「嘿嘿,江家小姐我是不知道,不過她老子我們倒是知道,那老小子叫一個厲害,我們師兄弟三人合力愣是打不過他……」
噗——
羅士信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水硬是被二師兄馬清風一句話給嗆了出來,自己最親近的師兄們和未來老丈人幹了起來,羅士信能不吃驚嗎!還好是沒打過人家,不然洛琪美眉的老爹要真是被自己師兄所傷,那兩人的關係也就快吹了。難怪進城前歐陽無名和江陵那群人的表情那麼怪異,敢情中間還有這麼一出兒。可是為什麼啊,江家人不是和乾坤子都師承玉清真人那一脈嗎,就算時間久了大家感情淡了,但也犯不著動手啊!
「三人合力制不住人家江文定一人,你們都你還腆臉說,那天要不是為師及時趕去,你們誰也別想全身而退……偷東西也不看看對方是誰……」,乾坤子輕踹了馬清風屁股一腳,道。
馬清風揉了揉屁股,滿臉幽怨道:
「師父,那天你也看見了,他們人太多,我們不敢出全力,要不江文定那老小子真不一定能打得過我們三人……」
「你還找理由……唉?士信啊,你沒事吧,怎麼癡癡呆呆地?」
沒事?能沒事嗎!一邊是未來老丈人江文定,一邊是自己的師父師兄,這兩邊幹了起來,羅士信以後算是有事可忙了,這愁不愁人!
「二師兄,那江伯父……啊不,他江文定不是與我們師父同出一脈嗎?論起來他還算我們師叔呢,可……可你們怎麼和他動起手來了?」,羅士信把手一攤,滿臉苦相地問道。
馬清風向羅士信做了一個無奈地表情,道:
「這事兒說來也巧,當時你二師兄我還也不知道江文定和師父是什麼關係,再說就算知道也認不出來,那江文定也就四十多歲年紀,怎麼看也不像與師父平輩啊!那天我們師兄弟三人出去吃飯,正好看見江文定和朱老大帶著一群人去醉仙樓吃飯……嘿嘿,師弟也知道,師兄我向來都喜歡劫富濟貧嘛,可我們是來幫沈家的,就不好對沈家人下手,當時見江文定穿得衣冠楚楚的,一看就是個有錢人,所以二師兄就想劫他的富,可沒想到那老小子那麼厲害,剛出手就被他發現了,後來就……嘿嘿,就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