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彌勒之亂(十三)
江洛琪和羅士信一行人正在趕往洛邑的半路上,這時後方追來一人,眾人定睛一看,來者原來是一個江府侍衛。讓人吃驚的是,這侍衛渾身上下全身血污,看情況是剛剛經過一場血戰。
「小姐,大事不妙了,你們剛走不久,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夥向海明的亂軍,把我們的別宅給抄了!」
「啊!你說什麼?!」
江府侍衛的話猶如一聲晴天霹靂,直把羅士信震得心膽發顫。亂軍是什麼東西?通俗來講就是一群有組織、有建制的土匪,何況向海明的起義軍更是連亂軍這個稱呼都配不上,充其量是一群由暴民、流氓、地痞、宗教極端分子以及反社會人士組成的集合體,這其中還要數宗教極端分子的人品最好,其他人奸『淫』擄掠無所不為。他們抄了江洛琪的別宅對羅士信來說倒是無所謂,可是長孫無垢還在那處別宅之中啊!要是小姑娘落入了那些亂民的手裡……唉,羅士信想都不敢想那將是怎樣一副淒慘的畫面!
「我那長孫妹妹怎麼樣了?」,江洛琪心中也是焦急地緊,沒等羅士信下句話出口,率先搶問道。
「原本小的與十幾個兄弟打算護著長孫小姐突圍,可是周圍亂軍太多,也分不清有到底多少人馬,後來亂軍把我們衝散了,小的知道事態緊急,就馬上追來稟報情況了。」
「我問你我那妹妹現在如何,你說那麼多廢話幹什麼!」,江洛琪看來也是真急了,絲毫不顧及這侍衛剛剛拚死過來報信,向他嘶吼道。
「小的……小的不知……」
「廢物!」,江洛琪向那侍衛怒斥一聲,然後向身後眾人道:
「我們先去救人!」
「你去洛邑安撫那些異動的教徒,我一人去救垢兒!駕!」
羅士信說罷不等江洛琪回話,一甩韁繩,離弦之箭般飛了出去。追風是什麼樣的速度,還沒等江洛琪兄妹回過神兒來,羅士信一人一騎已經躥出去老遠。
「我們追去幫忙嗎?」
眼看羅士信一陣風似的跑沒影兒了,江仲武不知該如何是好,於是向身邊江洛琪問道。江洛琪茫然地看著羅士信身影消失的方向,幽幽一歎,道:
「哎,算了,我們根本追不上他的,而且就算我們追上了,也只怕會拖了他的後腿……吉人天相,但願垢兒妹妹能夠安然度過此劫……」
江仲武沒有作聲,他也明白,現在這三十幾人中,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而自己又要護著江洛琪,根本騰不開手去助羅士信。而且救人不比群毆火並,靠的不是人多,有一員上將足矣,就如那長阪坡的趙子龍,如果當時給趙雲配上幾個助理,那只會拖了他的後腿。
「我們還是去洛邑吧,那裡的事情也必須立刻處理,不能讓那種情緒蔓延開去,哪怕有一人投了向海明,後果都是不堪設想得!」,江洛琪抬頭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淡淡道。
……
天空陰沉的很,眼看一場暴雨就要來臨,大地之上狂風呼嘯,捲動著烏雲下的一切生靈。
羅士信此刻當真是心急如焚,長孫無垢是被自己騙出來的,許諾給人家幸福,可是自從離開太原後,一路上不是打打就是殺殺,生活除了驚險就是刺激,小姑娘哪裡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即使這樣,小美女也是無怨無悔,依然默默地在身邊照顧自己的生活,如果小姑娘這次真有什麼三長兩短,那自己這顆良心怕是一輩子都要在煎熬中度過了。
好在回來這一路都是順風,追風本就是一匹百年難得的汗血千里馬,此時馬借狂風勢,速度幾乎已經達到了陸地生物的極限,遠遠看去,就好像一個黑點在拖著一條黑線飛馳。
不一會兒,羅士信就看見遠處山坡上有一堆人馬正在休息,約摸有三四百人的樣子。催馬去到近前再看,我靠,這些人不僅手裡的傢伙各有千秋,斧子耙子燒火棍一應俱全。他們的穿著也是五花八門,有的光著膀子、有的穿著破舊的麻衣麻褲、有的人模狗樣的套著不知從哪搶奪來的綾羅綢緞,更誇張的是,還有一些人居然身穿大隋官兵的紫色軍服,看起來怎麼都覺得不倫不類。
羅士信當然沒心思鑒別這些人的服飾搭不搭調,他心裡掛念著自己的小美女,來到近前也不下馬,指著懶洋洋坐在地上的人群喝問道:
「啊呔!你們是何人?!」
雖然從表象上看這些人無疑就是彌勒教亂軍,但這種事還是問明白的好,否則殺錯人是小,耽誤了救人那就得不償失了。
「咦?好漂亮的馬啊!正好本將軍沒有稱心的坐騎,這就有人送上門了,老天都幫我,嘿嘿!」
說話者看來應該是這群人的頭目,身上穿著一套與其身形很不搭調的兵士甲,長了一副賊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這廝好像根本沒聽見羅士信地問話一般,一雙賊眼色迷迷的盯著羅士信的坐騎追風,喃喃自語道。
這廝長的模樣就已經很噁心了,說話的調調更是欠揍,羅士信本來就心急的很,哪有耐心在這裡陪他乾耗,見這廝一副猥瑣樣,氣就不打一處來,聲提八度,扯足了嗓門暴喝道:
「回答我!你們是何人!」
羅士信這一嗓門真比那虎豹的咆哮還有大上許多,把眼前這廝嚇得一哆嗦,這才發現馬背上還騎著一人。這猥瑣男正了正身子,盡量擺出一副威武的姿態,指著羅士信道:
「吾乃彌勒義軍天威大將軍是也,汝若還想活命,便留下馬匹自行離去,否則本將軍讓你今天葬身於此!」
「老子找的就是你們!快說,你們可曾在前方襲掠過一處宅子?可曾見過一個美貌的小姑娘,大約十三四歲年紀!」
這「天威將軍」沒想到這黑小子在自己這麼多人面前還如此囂張,不免有些詫異,但旋即就回過味兒來,自己這麼多人,還怕他個鳥!於是他當即挺起腰板兒,指著羅士信的鼻子傲慢道:
「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不知道我們彌勒教的厲害嗎?美貌的小姑娘?告訴你,老子不僅見過,還玩兒過呢,不過玩兒完就宰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哈哈哈哈……」
「嘻嘻……」
「嘿嘿……」
啪——咯咯——
一群亂民尚在『淫』笑之中,就聽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響,現場眾亂民定睛再看,我的天,那個無知的頭領竟然被羅士信像拍蒼蠅那般用槍砸塌了架子!骨肉內臟擠出了一地,場面甚是駭人!
作為一般生存的常識,在不瞭解對方秉性和實力的情況下,千萬不要輕易地向其挑釁,這小子卻是沒有這樣的覺悟。羅士信此刻的心情本來就又焦又燥,這無知小白卻還說出這樣刺激他的話,羅士信不拍死他那真是對不起廣大的人民了。
經過初時的震驚,一眾亂民馬上回過味兒來,有幾個智商不夠的猛男揮舞著傢伙就撲了過來。
噗——
「啊!」
呼——
羅士信哪有心情與他們**,單手出槍,槍如閃電,一槍把衝在最前面的猛男刺了個透心兒涼,然後甩手向後一丟,把這小子的屍身直接扔到半空之中,「啪」的一聲摔到了身後十數步的地上。
霎時間時空好像凝固了一般,原本還鬼叫著衝殺過來的眾猛男,突然都定格在了那裡。
「我再問一遍,有人見過一個小姑娘沒?」
「哇,跑啊——」
「救命啊!」
「快跑哇——」
一群亂民根本沒人理會羅士信,一聲發喊,四散奔逃。亂民和軍隊最大的區別不是他們的戰鬥力,而是兩者在心理上的差別,亂民根本經不起任何的挫折,稍有失利,哪怕對方人數要遠遠少於己方,他們也會猶如潰堤般敗退,一發不可收拾。好比現在,對方不過一人而已,雖然這個人勇猛似怪物,可是想當初在那黃河之中,兩個不要命的彌勒教徒都可以將羅士信逼入絕境,此時此地他們擁有數百之眾,卻被羅士信一人嚇得抱頭鼠竄,還當真是一副奇景。
崩——崩——崩
嗖——嗖——嗖
隨著三聲弓弦之響,三支狼牙雕翎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射出去,目標直奔跑得最快的三位亂民。一聲慘叫沒有,因為三支箭都準確的釘入了仨小白的後腦,他們根本沒機會發出慘叫,就撲倒在地。
「我看誰還敢他娘的亂跑!」
羅士信揮了揮手中落日神弓,向一群亂民恐嚇道。這下還真沒人敢瞎跑了,誰也不想再做下一個活靶子。羅士信見一群人都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於是又一次高聲喝問道:
「再沒人開口,老子就要點人啦!」
說著羅士信一雙懾人的虎目在人群中環視了一周,指著一個長得就像軟柿子的瘦弱男大喝道:
「你!對,就是你,甭看別人,你說,有沒有見過我說的那位小姑娘?!」
「阿巴……阿巴,阿哇哇……」
……
「不會說話就不要學人家出來造反,不好好在家耕田過日子,出來找死啊!」
羅士信抹了抹腦袋上的冷汗,又指了指那啞巴旁邊一人,喝道:
「你說,要是不老實,小心老子宰了……」
「哏——」
羅士信威脅的話還未說完,這小子居然一番白眼兒,哏的一聲嚇暈了過去,羅士信是又氣又無奈,就這樣一群人還出來鬧革命,這不純是搞笑呢嘛。無奈之餘,羅士信晃了晃手中強弓,向人群威嚇道:
「小爺爺我再問話,誰要是敢不回答,不管他是啞巴還是暈了怎麼的,我就一箭幹了他!」
說著羅士信在人群中挑了一個看起來心理素質好一些的小老頭兒,指著他問道:
「你說!」
「小英雄饒命啊!小老兒上有老下有小,這次不知怎麼被鬼迷了心竅,竟然隨著鄉民出來造反,小老兒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什麼彌勒教啊,都是那死鬼錢三兒鼓弄的啊,說什麼建功立業,小老兒我不過是想弄幾兩銀子罷了……」
這小老頭兒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可一句關鍵的都沒有,其實羅士信早就看出他們並不是真正的彌勒教徒,向海明舉旗起事後,因為聲勢造的很浩大,扶風境內好多黑幫團伙和好吃懶做的遊民都舉旗響應,打出彌勒教的旗號,四處搶掠。
「再說廢話,小爺爺立刻就斃了你!」
這話絕不是威脅,羅士信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多耽誤一刻,小美女就多一分危險。
「是是是……小老兒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小英雄說的那個姑娘,剛才我們在柳樹莊的確見過了,她身邊還有許多的侍衛呢……」
「對對,就是她,她現在人在何處?!」,羅士信急不可耐的追問道。
「她被人搶走了……」,小老頭兒戰戰兢兢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