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同謀
「我想,有人通知劉晴了,蕭簫從瑞士到了法國!」展慕華的語氣很不好,嘴角也隱隱抽搐了一下。
蕭冷月立刻撥通了電話,好在b省現在還是白天,沒有讓他再出現怠工情緒。
「冷月?怎麼現在還沒有睡?」陳洋的聲音顯得很詫異,「我正好有件事想告訴你們,想等巴黎天亮了再打電話過去呢!」
「陳洋,你替我查一下,劉晴在前兩天和巴黎方面的通話記錄。」
「我正要告訴你呢,兩天前,哦,你那裡應該算是三天前了吧!就是你和展慕華剛剛抵達的那一天,晚上粗劉晴和盛玉環的通話記錄。而且,在兩天裡,通話記錄長達十一條。」
蕭冷月立刻想到了那天在香榭麗捨大街上,和盛玉環的巧遇。
「好的,謝謝你。」蕭冷月收了線。
「她們通過話?」展慕華很快地問。
「是的,而且兩天的時間,長達十一條通話記錄。」蕭冷月皺眉,納悶地問,「她們的私交,難道很好嗎?」
「怎麼可能!」展慕華嗤笑,「平常兩個人見面,連表面上的客氣都維持不了。」
「那……」
「很顯然,在這件事上,盛玉環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你立刻打電話給法國雷納飯店,看看盛玉環有沒有退房,還有她的行蹤。」
蕭冷月答應了一聲,讓查詢台轉接了雷納飯店。
「你好,我是玉環·盛小姐的朋友,和她約好了明天一早就過來看她的。但是……我的電話留言裡有她的一條信息,說是最近兩天要離開巴黎。我想請你替我查一下,她今天還在你們飯店嗎?」
展慕華朝她瞟來的目光裡,含了一點笑意。
其實,謊話撒得並不好。
但急切之間,蕭冷月來不及編織一個更加精心的謊言。
好在對方很快就查到了劉晴的記錄:「對不起,小姐,玉環·盛小姐已經於今天下午退了房。她訂了兩張去普羅旺斯的火車票。」
「哦,謝謝。」蕭冷月急忙道謝。
得到的信息,出乎意料之外。
「普羅旺斯?那裡離尼斯可不遠。」展慕華的眉心皺得更深。
夜晚那輪小小的月,懸在林梢。
常綠喬木斑駁的樹影間,細細碎碎的月光,落了一地的清涼。
蕭冷月對於普羅旺斯這個地名,僅限於某本旅遊雜誌上一鱗半爪的介紹。
「蕭簫會被帶去普羅旺斯嗎?」她只關心這個。
「不會,應該是盛玉環去尼斯和劉晴會合。」展慕華很堅決地搖頭。
「難道說……這件事,是盛玉環和劉晴聯手做的嗎?」
「盛玉環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不過肯定是出於她的授意。劉晴做事從來顧頭不顧尾,有人出個點子,就會往陷阱裡去鑽,這一點都不稀奇。」
展慕華對於劉晴的智商,評價一向不太高。
「你的意思是……」蕭冷月的瞳孔微微一縮。
「劉晴不會想到綁架萬里隔著千山萬水的蕭簫,但盛玉環那好碰到了我們,在此後又知道了劉氏和展氏的出招,才會想辦法引劉晴想到這一招的。」
「真卑鄙!」蕭冷月恨恨地罵了一句。
也不知道,她罵的是劉晴,還是盛玉環。
反正,在她的眼裡,所有對蕭簫不利的人,都是極度卑鄙的。
「我們先趕去尼斯再說。」展慕華沉著臉,油門又踩下去了一點。
「可是盛玉環走得比我們早,那邊的前台說下午就訂了票。」
「她訂的是普羅旺斯……」展慕華說著有點猶豫,「不,我們還是趕去尼斯,我不相信盛玉環會明目張膽地和綁匪攪在一起。」
「如果劉晴從尼斯再往普羅旺斯呢?那裡也是旅遊人氣很足的地點啊!」
「不會的,盛玉環不會和劉晴接觸!」展慕華搖頭。
「她們早就接觸了吧?」蕭冷月提醒,「兩天之內十一通電話,如果說她們在之前沒有私交的話,我想對於綁架蕭簫,還是有一定的認同感的。」
「是有,但盛玉環和劉晴不一樣,盛家和展氏是站在一條線上,她不可能和劉晴去談合作。所以,她選擇了去普羅旺斯,還可以呆了一陣再去戛納。電影節的開幕,應該也不遠了。」
「應該是在四月份吧?現在才是二月初。」
「這些都只是她的借口,反正她去法國南部旅遊,也是正常的路線。就算去了尼斯,別人也找不到她的錯,那兒只是南歐旅行的一站。」展慕華聳了聳肩,劍眉深鎖。
蕭冷月在腦袋裡把線頭提了提,才有點恍然:「你是說,盛玉環只會出出主意,是嗎?」
展慕華惱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盤,喇叭聲地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
「我不明白,盛玉環怎麼會攪和在這件事裡面!盛家和展氏,現在合作良好。女人,真是一種讓人無法瞭解的動物!」
這一棍子,可立刻打翻了一船人啊!
蕭冷月倒有點能夠觸摸到盛玉環的想法。
「我想,劉氏垮台的結果,直接導致你和劉晴的婚姻,也沒有了可能吧?」
「那當然,我本來就沒有想要娶她!」展慕華理所當然地回答。
儘管早已經知道結局,但蕭冷月還是為他的回答暖了一暖。
但是,想到蕭簫,她的心又沉了下來。
「也許,盛玉環覺得,她有機會當上展太太。」蕭冷月幽幽地說。
「怎麼可能!你放心,過了正月十五,我會在新產品的發佈會上,親口宣佈我們的婚訊。」
「婚訊?」
「我們兒子都有了,再不舉行婚禮,像什麼樣子?」展慕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明明赴法國之前,就告訴過她了,可是她卻還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
他的信用,有這麼差嗎?
「啊,我只是……」蕭冷月接收到了他不滿的目光,心緒有點紊亂,「我覺得可以讓蕭簫認為我們是夫妻就可以了,其實沒有必要公之於眾的。」
他是為了蕭簫吧?
蕭冷月雀躍的心,又恢復了平常的跳動。
「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安承集團也失去了對展氏的控制,我還怕什麼!」展慕華回答得有點不可一世。
有時候,蕭冷月痛恨他的這種態度。
可是,有時候,卻又為之著迷。
「我不是說你怕……只是覺得沒有什麼必要。」她苦澀地笑了笑。
如果注定要離開,何必給一個盛大的婚禮,讓她生出無窮的希望呢?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這樣的道理,蕭冷月是懂得的。
「冷月,我不敢承諾永遠。但是,我想,十年裡,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十年以後,我也不認為自己會厭倦。或者,我們可以嘗試。如果在五十歲之前,我還沒有厭倦你,那麼不如就這樣過一輩子吧。」
他說的,是他不厭倦。
「如果……」蕭冷月咬了咬唇,「我厭倦了呢?」
「我不允許。」展慕華想也不想,就把她的念頭扼殺在搖籃裡。
蕭冷月還想再爭,忽然覺得荒唐。
他們不是在說蕭簫的事嗎?
到了這時候,居然還有閒心,來談他們的未來!
如果蕭簫出了什麼事,他們什麼未來都沒有了。
「我們離題太遠了。」她苦笑,「我剛才說到盛玉環想做展太太,劉晴的落馬,讓她看到了希望,而蕭簫就是她入主展家最大的障礙。」
「什麼意思?」展慕華難得有糊塗的時候。
「如果沒有蕭簫,你媽媽還會接受我嗎?」
「我媽喜歡你。」展慕華勉強回答。
「對,但那是建立在蕭簫的基礎上的。因為喜歡蕭簫,她才會接納我。」蕭冷月平心靜氣地說,「所以,我想我大概可以明白盛玉環的動機。你爸爸直到現在也沒有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如果再加上你媽媽投反對票,你還能娶我嗎?」
展慕華恍然:「你覺得盛玉環想嫁給我?」
「難道不是嗎?」蕭冷月反問。
「你想得太多了。盛玉環當然對我有好感,但還不至於非我不嫁。」
「旁觀者清。」蕭冷月堅持自己的意見,「我看得出來,她看你的眼神……」
「不可能!」展慕華搖頭,「盛家和展家雖然是世交,但是我和她歲數相差那麼多,根本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平常也沒有什麼正式的約會。」
蕭冷月不以為然,她的年齡,和盛玉環可差不了多少。
「那你說吧,如果你結婚的對象是盛玉環,你爸會不會雙手贊成?」蕭冷月懶得再擺證據,講事實。
展慕華苦笑著搖頭。
只要是門當戶對,展風不會反對。
把盛氏這輛戰車綁到展氏身上,展風應該求之不得。
「那就是了!」蕭冷月得出了結論,「所以,蕭簫是她唯一的障礙,只要沒有了蕭簫,她就能順理成章地走到你的身邊。」
路燈漸漸地稀疏了起來,透過車窗,淡淡地灑在展慕華的臉上。
他的眼睛,彷彿燃燒著火焰。
蕭簫的失蹤,他也一心痛徹心肺,恨到極處。
深潭一樣的黑色眸子裡,有著蕭冷月看不到的痛楚。
蕭冷月在心急如焚裡,品出了淡淡的憂傷。
「其實,只要把蕭簫還給我……」蕭冷月看著那輪新月,手指緊緊地掐進了掌心。
要用**的痛,才能緩解她內心深處那個經年的疤痕,重新被掀開的傷。
記憶早已經被一次次的回憶灼傷,留下的是經年無法治癒的痛。
這種痛,她以為在展慕華突然而來的柔情蜜意裡,可以被漸漸地撫平。
只覺得渾身發冷,無遮無掩地在黯淡的月光下,獨自乘著一隻無槳無帆的裸舟,除了隨波逐流以外,別無他法。
她不該去奢望這段不屬於她的感情,放出去了,終究還是注定收不回。
月色滴落,勉強擠出的一朵笑紋裡,卻浸透了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