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夜未眠，頭隱隱作疼著。
易凱敲門進來，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想必是很累吧？一大早就看到他精神不濟的樣子，以前可從來沒有過，連衣服都沒換，下巴也有新滋生的鬍渣。而今天剛好又忙了一整天，是夠他嗆的。
「還不想下班嗎？很累嗎？」易凱輕聲問道。
司任睜眼，看了下時間，又揉了揉眉頭：「我讓你辦的事辦妥了嗎？」
「你交待的，我哪件事沒辦妥？」易凱笑笑回答，忽而又猶豫著問道，「既然都把老房子買回了，為啥還要買那套公寓？你……不打算跟她說嗎？」
司任卻沉默著，眼看向窗外，悠遠而無焦距。
他深吸了口氣，起身拿過椅背上的外套：「走，去喝一杯……」
人還沒走到門口，卻有人進來。司任向前的腳步也停在了那裡。
「司任哥哥……要下班了吧？嗯……外面沒人了，所以我就進來了……」裴紫煙站在那裡，顯得有點拘束。
「有事嗎？」司任看著她，淡淡說道。
「有空一起吃個飯嗎？」紫煙深吸口氣問著他。
司任挑了下眉，卻並沒有馬上回答他，邊上的易凱輕咳了下：「那個……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他朝司任輕點了下對，迅速閃身出門。
「走吧……」司任率先走在前面，面無表情。
她看了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跟上他的步伐。
下班後，思綺坐入凌子尉的車：「先說好了，這頓我來請吧，我要謝謝你……」
「只是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你就要謝謝我嗎？」
「這是一條，最最重要的是，我讓我重新有了工作嘛……」
「下次吧，你不是還要交房租什麼的……這次我請，下次你請……好麼？」凌子尉轉頭對著她笑。
「啊？那好吧……」
「去吃牛排吧，我知道一家新開的店，那裡的牛排不錯……」凌子尉邊開著車邊對著思綺說。
「哦……」思綺輕聲答了聲，實際上，對於她，隨便吃什麼都可以。
新開業的店裡，隱隱還能聞到淡淡的油漆味，即使這樣，客人卻絡繹不絕。或許這裡的口味真得不錯吧？
凌子尉和思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的坐下。
「想來，這還是第一次和你這麼正式地吃頓飯呢？」凌子尉略帶嘲笑地說著。
思綺尷尬的笑笑，一切都還像是昨日發生的，而一切都已完全變了質。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到了最後，居然是他陪在她身邊。
「對不起……每一次都掃你興……」
「說什麼對不起啊……」凌子尉望著思綺，「只是希望……你能把我當成朋友看待就好……」
思綺怔了下，笑著說道：「當然啊，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對……」凌子尉也笑起來。
兩人相談甚歡，卻並沒有注意到走進餐廳的人。
司任剛走進餐廳，就看到了她一臉的笑逐顏開。她可以對著他那樣的絕情，卻能對著別人笑得那麼專心。
他心底彷彿有條毒蛇，正滋滋地吐著舌頭，想要將眼前的這一幕吞噬掉。如果是以前，他會毫不猶豫地過去，拖起她就走，而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會害怕她恨他，會害怕她不理他，會害怕他永遠也見不到她。
而事實，她已經恨他了，已經不理他了，所以，他就更害怕他會見不到她。
紫煙走在他的身邊，看到他僵硬呆站在那裡的身影，她隨著他的目光，看到了正和凌子尉有說有笑的思綺。
她的心一陣緊縮。她瘦了，她憔悴了，可是，她的笑容依然那樣清晰明亮，依然一如記憶中的樣子。
思綺，思綺……她曾有想過，為了一段還沒有成熟的感情，為了一個並不愛自己的男子，丟掉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友誼，到底是值得不值得？
思綺察覺到冷冽的目光，遂抬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兩人，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怎麼了？」凌子尉察覺到她的變化，輕聲問著她。
思綺躲避那邊的目光，心中卻不勉有絲慌亂：「沒……沒什麼……」
眼角的餘光瞄到他們坐在她左前方的桌子，她只要一不小心抬起頭，便能清楚地看到他。
他是又和紫煙在一起了嗎？那也是應該的啊，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如果沒有她，或許他們早就結婚了。她該祝福他們不是嗎？她為什麼要有心痛的感覺呢？不要……不要……思綺這樣想著，臉上露出笑，拿起面前的酒杯，對著凌子尉：「來，謝謝你讓我找到新工作，我敬你……」
凌子尉笑：「接受道謝……」他也拿起酒杯，碰了下。
面前的食物發出一陣陣誘人的香味，紅酒的味道也是那樣甘醇如飴。思綺的唇剛碰到酒，忽地心底湧上一股反胃，她輕皺了下眉，放下酒杯。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凌子尉很是細心，只一眼就察覺到了思綺的異樣。其實他早就知道司任的到來，只是他不動聲色，沒有理由說什麼做什麼。
「沒事……只是喝不慣紅酒……」思綺牽強地笑笑，強壓下那股噁心的感覺。
那邊，紫煙和司任都沉默著。司任並沒有再看向思綺，雖然那是花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自己不去瞧她。
「司任哥哥……你和思綺……」她輕聲問著他，看到他拿著手裡的叉子頓了下，然後，又繼續先前的動作。
「想說什麼？」等了好久，也沒有等到紫煙的下句，他問道。
「爺爺，讓我們結婚……」紫煙囁嚅著，看著自己面前的食物，沒有一點點胃口。
「還有呢？」他的話冷冷飄過來。
「我意思……我……並不想結婚。」紫煙終於深吸口氣，說出了心裡一直以來的壓抑。
司任終於抬眼，看著面前的人：「你說什麼？」他不可置信問了句。
「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思綺，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有所察覺，只是一直都不敢相信，我說思綺欺騙了我們的感情，背叛了我們的友誼……那些，都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而已……後來想想，你們早在我和你之前就已經認識了，而我也想不到，我們會一下子變成這樣的關係……爺爺說……感情可以慢慢培養，那是基於誰的心裡都沒有的時候，如果你的心裡真的駐進了一個人，那麼，再怎樣去培養，也最多只是那個人的影子……」
紫煙輕聲說著，忽然之間，像是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心底雖然是疼痛著的，但是那要比以後失去心來得好。
司任看著紫煙，第一次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著她。餐廳裡雖然聲音很大，但他卻依然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