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裴正海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隨後出門的裴媽媽看到了思綺，立即上前怒目而視：「你來做什麼？看我們紫煙的笑話嗎？虧我們紫煙還把你當好姐妹看待，什麼東西都要和你分享，你這忘恩負義的人，你不配跟我們紫煙做朋友……」
「對不起……裴媽媽……真的對不起……」思綺低垂著頭，一個勁道個歉。現在，除了道歉，她已經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對不起？你背叛了你們的友情，難道只是單單一句對不起就能贖回嗎？你傷透了煙兒的心，我為煙兒有你這樣的朋友感到可恥……」裴媽媽看著她的眼裡全剩鄙視，越過她，走向她的車子。
「裴媽媽……」思綺一下反應過來，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而她卻把手一下給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聲，世界一片靜寂，思綺頓覺眼冒金星，天地旋轉，臉上也瞬間火辣辣起來。五條鮮紅的指印呈現在她慘白的臉上。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她瞪了思綺一眼，「你最好馬上立刻給我消失，不要讓我再見到你……」她的話說到一半忽地停住了。身子忙向前奔去。
「啊呀煙兒，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跟你說了今天不用去公司了嗎？」
思綺的身形頓時一僵，慌亂中轉身，看到站在門口一臉淡漠的紫煙。
「紫煙……」她吶吶地叫道。
而她卻收回目光，甩開媽媽的手，逕直走向自己的車，走到她的身邊，她站定，並沒有轉頭看她，思綺聽到她輕輕地說：「譚思綺，我不想再見到你，所以……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了……」她動作極快的走入自己的車子，然後車子絕然地離開。
她沒有看到思綺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洶湧流著淚水，而思綺也沒有看到，坐在車裡她潮濕的臉龐。
幾年的友誼，幾年來的親如姐妹，在一瞬間，就頃刻瓦解。
思綺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路邊的行人都用詫異的眼神望著她，而她絲毫不在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人影擋住了她，她想繞過去，而那人卻仍擋在她面前，思綺又繞到那一邊，那人也走到那一邊，終於，思綺怒了，抬眼，卻看到了司任似笑非笑的臉。
「老婆想什麼？想得那麼專心啊……」他的話說得一半，便忽地冷下了臉，眉頭蹙起，手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怎麼回事？臉怎麼了？」
思綺忙甩開他，別過臉，有點心虛應道：「沒……沒什麼……」說完，越過他便要走人，也不問他此刻怎麼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而司任卻一把抓住她，硬是將她拖到了自己的面前，望著她良久，才緩緩歎了口氣：「你去裴家了？」他輕輕問道，而思綺卻忽地鼻子一酸，眼眶內絮滿了淚。
始終低頭，不敢抬頭看他，怕一不小心，淚就那樣在他面前流滿臉頰，只是低著頭，卻還是一滴一滴掉落。
司任看到地上漸漸擴大的水跡，心裡一陣絞痛。
拉過她的手，將她塞入停在路邊的車子，對著駕駛座上的易凱吩咐：「回我公寓……」
易凱愣了下，要知道他們出來是為了去赴約的，銀行的行長還等在那裡呢，老大怎麼一碰到她就什麼都忘了呢？他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不想被炮轟，還是乖乖閉嘴吧。
將她拖回了他的公寓，從冰箱裡拿出冰塊，用毛巾包著輕輕敷在她紅腫的臉上。
思綺不禁啊了聲，他的眉頭的活該卻變成了：「疼嗎？」
思綺有點窘，畢竟讓他看到這樣的後遺症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拿過他手裡的冰塊，轉身到陽台上去敷著。
身後，司任低低笑出聲，思綺不禁翻了下白眼，這沙豬，又幸災樂禍了。
誰知，他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擁住她：「綺綺……」他貼在她的耳畔，聲音低沉好聽，「別再讓人傷害到你，也別再傷害自己……我會心疼……知道嗎？」
他說得極輕，卻一字一句極為清晰，思綺靜靜聽著，任由他輕輕抱著她，心裡每聽一個字，便加快了點節奏，一直到那句，我會心疼，她的心於是不規則地如小鹿般怦怦亂跳起來。
他說什麼？他在說什麼？他會心疼？他會心疼她嗎？
她不敢說話，亦不敢問他，她怕得到他的否認，即使她已經聽得那麼真切，不管了，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此刻，都讓她當作是真的吧……陽台上，兩具緊緊相擁的身形，在落日的餘輝裡，拉得老長老長……他身上有著好聞的味道，思綺貪婪的吸著，不管明天會是怎樣，只是這一刻，她只需要這一刻，讓她與他緊緊依偎，哪怕他只是做作而已，她也足夠了……司家別墅內「啊呀老媽，這麼急著召我有何事啊？」司陽一臉的疲憊，剛進家門便一下癱倒在沙發上。
「呀陽陽陽陽，我的小乖乖，我告訴哦，你哥這次可栽了……」林嵐興奮地跑到司陽邊上，一把挽起司陽的手臂。
「栽了？我哥栽了？我哥怎麼了？」司陽頓時一下清醒，坐直了身子瞪著林嵐。
「嘻嘻，當然是栽女人手裡了……」林嵐挑著眉一臉的壞笑。
「女人？誰啊？天天天，是不是裴紫煙啊？」那次回家就聽說哥哥要和裴紫煙訂婚，不行不行，她要她的小嫂嫂，她怎麼把這麼重大的事給忘了，「媽——不行啊，我不要裴紫煙啊，我要小嫂嫂啊……」
「小嫂嫂？誰啊？誰嫁給你哥還不都是小嫂嫂？你死丫頭腦子秀逗了？」林嵐一臉怒氣地瞪著她。
「啊呀不是啊，我意思……我意思就那個……上次我原本想跟你說的，哥哥喜歡的那個……啊呀我怎麼忘了？」司陽一下急地垂兄頓足。
「什麼？你哥哥有喜歡的人？誰啊誰啊？」林嵐又豎起柳眉，她那好色的兒子，她怎麼就生出個這麼色的兒子？
「就是那個小嫂嫂啊……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她叫啥來著？」司陽歪頭認真想著。
邊上，林嵐不以為然的晃著腦袋：「哼哼，反正現在，我是只認思綺一個當我的兒媳，別的誰的不行……那丫頭，有點傻乎乎的可愛，哈哈……我喜歡！」林嵐自說自話。
「啊？老媽你說誰？思綺啊？是不是叫譚思綺？」那天，她就聽哥像是這樣叫著來著。
「對對，你認識？」林嵐一雙眼頓時變得閃亮閃亮。
「就是她就是她，媽咪啊，她好可愛的……你都不知道，她看到我跟哥在一起，我故意裝作是哥的女朋友，而她居然不吃醋，還一副同情的神色看到我……啊哈哈哈，笑死我了，司大少爺居然也會讓人鄙夷的時候，一想到司任當時的表情，我就要大笑出聲……他居然還一臉的緊張，哈哈哈……老媽啊，哥是真的栽在思綺手上了……嗯嗯，小嫂嫂啊，我喜歡啊……」司陽不顧淑女形象捧腹大笑著。
「真的啊真的啊？那鐵定好好玩啊，陽陽陽陽，下次什麼時候我們再來玩次啊……」林嵐拖著司陽的手臂。
「好好好，我仍當是哥的女朋友，我要做得更火爆點，讓思綺誤會，讓司任著急死……哈哈哈，一想到司任的那樣子，我就忍不住要笑……」
林嵐也跟著點頭附和，忽地，門外頎長的身影讓她頓時停止了笑容，輕輕扯了下司陽的袖子，迎上訕笑：「老公你回來啦？」起身走向他，在他臉上響亮的啵下。
司浩平俊逸的臉上頓時范起了紅暈，他尷尬地別開臉，輕聲斥道：「女兒在……」
「啊啊，老爸我什麼也沒看到，我什麼也沒看到啊……」嘻笑著跑上了樓。
林嵐嘟起嘴，不滿道：「都老夫老妻了，你老是這樣……掃興……哼……」她扭轉了身體，狀似無趣地也要上樓，只是這次，似乎沒有稱她意。
「站住……」身後，司浩平叫住了她，「剛才和陽陽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每一次，她有什麼壞點子的時候，總是顯得比較熱情，而她一熱情，他也就沒有說她的理由和時間了，但這一次，不行，他早就和她明確表示了，司任的紫煙的事，是老爺子和裴家老爺老早就約好的，他怎麼能壞了他們的約定，要是老爺子在也就罷了，只是現在老爺子已經不在了，他怎麼能毀約，怎麼能讓老爺子在地下還不安呢？
林嵐跨在樓梯上的腳頓住，眼也一下轉動，糟，還是被他聽到了？
轉身，揚起一臉媚笑：「老公……哪兒打什麼壞主意了？兒子是我自己的生的，難道我還想陷害他不成？再說了……這一家之主是你，你說了算，我算什麼啊……我只不是一介女流，一隻窩在你身邊的米蟲而已……」林嵐說著說著，便垮了一張臉，扁起了嘴，「我有什麼資格啊，我還不都是聽你的？以前……公公婆婆還在的時候……我就一直被耳提面命……」
司陽躲在樓梯上，使勁捂著嘴，忍著不斷抽搐到疼痛的腹部，天哪天哪，受不了，她的媽咪又來了，每一次，老爸稍微嚴肅點，老媽就使出撒手鑭，吐出一大攤苦水，讓老爸不忍再說下去……啊啊，她的老媽，她要受不了了……果真，聽到樓下的司浩平輕歎了口氣：「嵐兒，好了好了……我又沒說你……」
「可是你要凶我嘛……」林嵐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啊啊，老爸鐵定又要上當。
果不其然，司浩平急急地聲音傳來：「我哪凶了？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像孩子一樣……」
司陽的腦袋輕輕探出樓梯，看到了被司浩平擁著的人偷偷朝著她比了個「v」字，她一下飛奔至房間，關上門，大聲笑了出來……這司浩平，也只有林嵐能擺平，而且是輕輕鬆鬆就搞定，哈哈哈……每一個人的命中，是否都注定有那麼一個人，跟他相生相剋，讓他無所遁形，可以為他（她）傾盡一生，只為她展露笑顏，爸爸的那個人是媽媽，哥哥的那個人是思綺，而她呢？會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