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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搖籃與墓碑(15) 文 / 白玉樓的台階

    環法,通過簡易的魔法陣,將能力相同或是相近的法師鏈接,共同施法的技巧;最早是納姆為了彌補壽命的短暫所造成的絕對能力上的不足--技巧的學習掌握有捷徑可走,但魔力的積累與精神力的錘煉卻需要漫長的時間,這正造就了納姆法師與精靈法師在大規模術式對抗上的決定性差距。

    經過漫長時間的演化和無數次的實驗,環法最終形成了以三人二組構成內外環的六人模式,在此基礎上可以任意組合的「環法」系統;儘管仍有許多通過「環法」系統也無法釋放的高級魔法,但是對任意法術進行增幅、延伸、延時以及多重釋放的技巧已基本完善,在戰略法師的數量到達一定程度之前,環法是納姆軍隊使用法師的最常見最有效手段。

    第四軍團也不例外。

    「動作快一點!把三區的魔晶石換掉!」

    「土系及水系撤下!」

    「風系及火系法師注意!環法準備!」

    第四軍團的法師大多數是冒險者,儘管在冒險生涯中多少有過和別人環法協作的經驗,但如此大規模的聯合施法還是第一次--依據環法的疊加理論,現場被佈置了六乘六乘六共計二百一十六人組合的多重魔法陣,以配合龍族的塑地師進行快速的地形重塑和道路鋪設。

    雖然是第一次參與到戰場當中,法師們的表現明顯好得多,在騎兵衝鋒後,他們很快的調整了環法內各系法師的配比準備對前線進行火力支援。

    不得不說,法師和空軍一樣,是最難出現戰場綜合症的兵種,因為他們只需要呆在安全遙遠的地方進行轟炸,弓箭手還必須用過人的眼力確認射擊的結果,而法師們只需要向上頭給出的位置盡情釋放魔法便足夠了。

    「巴爾你這個蠢貨!誰讓你詠唱隕石術的!」

    「有什麼關係?我保證一顆隕石砸下去,清潔溜溜,連根毛都不會剩下來的~~~」

    「你砸到軍團長我沒意見,要是誤傷到神槍騎士團和碎魂者,信不信我們的女王殿下會用你來節省那些大爬蟲的伙食費?」

    「『赤眼女王』……殿下麼?好吧好吧,我認錯,我們和平一點,火焰風暴就差不多了……對了,你覺得稍微加幾顆小流星怎麼樣?」

    「……你喜歡被清蒸還是紅燒?」

    「是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注意!火之意志為『燃盛』!風之意志為『助勢』!魔力調諧開始!」

    是性格決定對元素的感悟,還是元素影響了使用者的性格?火法大多富有激情而略顯莽撞,然而,一位優秀的法師絕不會吝惜往「專注」上加點,當錯落有致而又絲毫不顯得混亂的詠唱聲響起時,無論是戰場的喧囂還是天空的異象都不能干擾到這些施法者。

    這個時候,正是異怪們開始潰逃,天翔的巨龍和神槍騎士團全力追擊以期能夠更多的擊殺入侵者的時候,勝利的喜悅感染了城牆上的每個人,這些將「逆轉」和「奇跡」當做日常生活一部分的精英們對第一次正式作戰結束的如此迅速略微感到驚訝後,很快將一切情緒用於灌注自己的驕傲與榮耀感。

    「喀拉--」

    因此,當災厄的序曲響起時,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混雜在喧鬧中的不和諧音符。

    只有依芙蕾雅雙手環抱在胸口,微皺著眉頭用加持了法術的明亮雙眼觀察著戰場前沿的變化:

    「旗印是否整齊,車轍是否凌亂……該死,哪本書也沒教過怎麼分析一群怪物的撤退陣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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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啦啦啦啦啦--」

    異變發生時,科裡亞還在屍堆中漫步前行,觀察著自己及部下們的戰果。

    「品種上……除了難吃的『大布丁』以外沒什麼新面孔,不過數量還真是少的可憐啊……」

    [廉貞][虎頭蛇尾。]

    [祿存][廉貞的意思是……雖然陣勢很大,但它們從頭至尾都在利用地形進行阻擊,沒有發生大規模的對抗,幾乎是一觸即潰……擊殺數少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無趣……」

    低頭沉思(他有這個功能麼)的科裡亞與激昂衝鋒的他同樣有著道標的作用,緊跟在騎士團身後的碎魂者們看到他慢悠悠的身影也不由得放緩腳步,直到兩者之間的距離縮小到幾乎為零,擔負頭狼任務的狼人才試探著問:

    「軍團長,我們不進行追擊?」

    「沒必要浪費體力,兩條腿和四條腿的爭什麼……」沒好氣的回了一句,科裡亞抬起頭--軍團的大多數成員都比他要高出不少,這一點一直令科裡亞很不滿--他的視線筆直的穿過頭狼的耳畔,瞳孔劇烈的收縮著,「……該死!」

    「喀啦啦啦啦啦啦轟隆隆隆--」

    雜音已經擴大到不容忽視的地步,蜘蛛網一般的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崖壁上擴散,迅速的佈滿兩側的岩石,大塊的岩石不斷從保護新雷奧森城兩側的山峰上滑落,一個又一個通道在山峰上瞬間成型。

    發現自己無法破壞新雷奧森城魔法加固後的城牆與地基,異怪們居然悄悄的鑿穿了整座聖雷奧森!

    雷奧森城建立在聖雷奧森峽口當中,依靠聖雷奧森山脈的天塹構建出銅牆鐵壁的防線……換句話說,即使沒有突破新雷奧森的城牆,突破聖雷奧森山脈也是一樣的,而且,由於有山脈的天然屏障,城牆僅僅設置在南北兩側,與山峰相連的東西側直接是城區。

    也就是說,異怪們這一次突襲,直接插入後方,與理應受到保護的工匠和法師隊零距離的接觸!

    「可惡……回防!回防!」

    「卑微的爬蟲,居然玩這種小花招!」

    弗洛爾帶領著騎士們拉住韁繩,幹練整齊的完成了前對變後隊的陣型轉換;追擊在最前線的巨龍們以與龐大身體不符的靈活動作在天空中劃下一個半圓,掉頭飛向受襲的城市。

    而同樣轉過頭的異怪們露出了猙獰的面孔,完全不復原先倉皇逃竄的姿態,潰逃時死去的異怪屍體像是在嘲笑眾人般橫在兩軍之間--它們竟為了此刻的反擊,輕易的捨棄數以萬計的同胞的生命。

    「喀拉喀拉喀拉……」

    熟悉的聲音再度響起,一大片黑色的圓柱體從異怪們的後方滾來,彷彿重複著舊雷奧森城陷落時的噩夢……

    果然,在到達戰場前沿後,梯蟲像曾經攀上雷奧森城時所作的一樣展開蜷縮成團的身體,一座座筆直的橋樑瞬間密佈與戰場各處,將異怪潰逃時製造的壕溝與陷坑全部填平。

    緊隨其後的跑者四蹄踏地,人立起的上半身微微伏低,刀刃般的前肢不安分的互相摩擦著,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奔跑的速度比逃走時快上了不止一倍,神槍騎士團與它們之間的距離飛快的縮小--為了令騎士們追得遠一些,跑者們寧願死去也沒有全力奔馳。

    「一到七小隊陪我留下斷後,其他人……」

    判斷出照這樣計算,神槍會在成功到達城內支援前先被異怪追上,弗洛爾果斷下達命令,留下一部分騎士斷後,令其他人可以安然離開。

    沒有衝鋒的距離,面對第一批次超過十萬的異怪,留下斷後的騎士其命運可想而知。

    幸好從他們頭頂飛過的巨龍沒有受到阻截,想必可以及時趕回城內吧……

    「全部給我--停下!」

    一道沖天的虹光如刀刃般從所有人眼前劃過,虹光劃過,空氣中還殘留著些微七色的魔力,被撕開的雲層與大地清楚的展現出一條禁止通行的境界線。

    「停下!不許撤退!!迎擊!!!」

    科裡亞左手的魔力尚未散去,右手指向城牆,以肢體語言示意碎魂者們先返回城市。

    看到城內遭到襲擊,他的焦急不遜於在場的任何人--尤其是依芙蕾雅還守在城牆上飛揚的旗幟之下--正是如此,他更不能讓騎士團撤回。

    狹路相逢勇者勝,荒野中獵物與狩獵者的身份永遠不是固定不變的,獅子也會被釘在野牛的尖角之上,死於蛇吻的?絕不比被?殺死的毒蛇少太多;若是在敵人面前暴露後背逃走,最後付出的代價將慘痛的無法承受--上萬人的軍隊被幾百騎兵追殺數十里的戰例可是屢見不鮮。

    尤其是對陣的雙方都是騎兵的情況下--外形類似半人馬的跑者應該算是騎兵吧--速度是騎兵的靈魂,停留在原地的騎兵不過是大一號的靶子,只有極限的速度才能發揮出騎兵的戰鬥力,而些微的怯懦和猶豫所造成的速度上的差別,其結果都是毀滅性的。

    最重要的是,科裡亞一瞬間做出的判斷:絕不能放這些異怪衝到城牆下;他參加過兩次舊雷奧森守衛戰,深知一旦失去了距離,人類的士兵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和這些怪物相持;若是現在回城救援,再試圖依托城牆抵抗異怪的大軍……

    必須在這裡阻擊它們!至於城內的狀況……

    全力奔馳的狼人碎魂者,躊躇不前的神槍騎士,盤旋不休的巨龍,都聽到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把城市交給留守的人,相信我們的戰友……」

    怒火深深地蘊藏在沉穩的表象之下,如同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

    「……步兵隊回防,其他人……跟我上!」

    是的,只能相信他們。

    [拖延一會兒,只要一小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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