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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小鳶尾協奏曲(3) 文 / 白玉樓的台階

    「科裡亞,抱我。」

    以命令的方式說出請求,彆扭的語氣似乎是依芙蕾雅最後的矜持,然而,臉上羞澀和期待混合的笑容已將她的內心全部出賣。

    「噯?」

    科裡亞迷惑的看看四周,自己剛才應該是走在森林中,尋找精靈的聚居地才對,可是現在……

    裝飾華美的房間,並沒有多少昂貴的金銀裝飾,卻自然的流露出高貴的氣息,雖然從未去過,想必依芙蕾雅的房間就是這種感覺吧?轉過頭,自己背後是一張又大又暖和的床,站在床邊的自己,似乎正要做些什麼的樣子。

    「嗚……不願意和我一起嗎?」

    緋紅的瞳孔瞬間因水汽而模糊,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打轉,黑色禮服上繁複的蕾絲邊巧妙的遮掩了依芙蕾雅尚顯稚嫩的身材,同時突出了大小姐的氣質;微微敞開的領口,能看到線條圓潤的鎖骨,下面的部分被輕紗所遮掩,誘人深入;而一向表現強氣的依芙蕾雅偶爾露出的這種令人憐愛的表情,不斷挑撥著名為「理智」的底線。

    在依芙蕾雅臉上看到這種表情還是第一次,受到迷惑的科裡亞不由地伸出手放在少女的頭頂輕輕撫摸起來。

    金色的纖細髮絲,觸感一如想像中般柔弱滑順。感到舒適的少女像貓一樣瞇起眼睛,腦袋順著少年手的動作來回移動,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這樣可愛的依芙蕾雅,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乖巧的依芙蕾雅,只存在於夢中,這樣誘人的依芙蕾雅……

    「……冒牌貨。」

    隨著少年冷冰冰的吐出這個詞,嬌美的少女消失了。

    「我的依芙蕾雅不可能這麼可愛!」

    先是斬釘截鐵的說著,緊接著發現了自己話語中不妥的地方,明明知道依芙蕾雅不在身邊,少年還是略顯慌亂的解釋起來。

    「不,不對,依芙蕾雅也是很可愛的!比『那個』還要可愛……但,但是不是這種可愛……就是說……」

    身邊詭異的變化,少年根本沒有注意到,或是說注意到了卻完全不在乎?

    周圍的景物扭曲著,變成喧喧嚷嚷的街道,衣著各異的人來來往往,臉上線路的神色或是焦急,或是平靜,但相同的是其中透露出一份滿足的幸福感,這裡是一行人旅行的——綠@色#小¥說&網——--白露鎮。

    【無夜夢境】不是直接欺騙目標五感造就的幻境,而是創造出一個虛假的世界供目標主動進入,因此不會被科裡亞的體質無效化。不過,一點點小花招騙不過直覺敏銳的科裡亞。

    [廉貞][徒勞之舉。]

    「嗯,幻象是無法欺騙我的。」

    沒有變化,幻境的製造者對於科裡亞自信滿滿的話語沒有任何反應,周圍的人群依然在來來往往,站在街道中央的科裡亞像是不存在的一般被眾人所無視。

    「哎呀!」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聲帶著鼻音的驚呼,一名少女向著科裡亞的方向跌倒。

    迎接她的,不是溫柔的懷抱,而是無情的鐵拳,少女手中暗藏的利器瞞不過科裡亞的眼睛。

    「切!」

    拳頭在半途停住,改成一個向後急閃的動作,只因為持刀的少女有著和依芙蕾雅相同的面容。

    「……禮物。」

    再度攻擊時已沒有絲毫的猶豫,左手輕按在少女的小腹,魔力像內息般吞吐,輕易擊飛了單薄的身體。

    [破軍][你……猶豫了。]

    「唔……因為氣息也有些相似……」

    [廉貞][修行不足。]

    「嘛……修行的機會不是來了嗎?」

    人群中又出現了熟悉的面孔。特納奇克、琳蒂絲、娜塔、凱莉絲……有的想科裡亞發動了攻擊,也有的只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

    無一例外,全部被少年消滅了。

    [武曲][嘿嘿嘿嘿嘿嘿……下手注意點啊,「真貨」多半也在相同的幻境中……]

    [文曲][……要是一不小心秒掉本尊真貨……好想想看看你那時候的表情啊。]

    「謝謝,我會小心辨識的,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絕不能誤傷他們。」

    [祿存][注意,即使是近在咫尺的人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也不盡相同,他們有可能主動攻擊你。]

    「唔……真麻煩。」

    內心交流的短暫時間裡,滿街的人已經全部變成科裡亞熟悉的面孔。這些有著和少年重要的人面孔與模糊氣息的假象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上來。

    躲閃,辨識,擊殺,躲閃,辨識,擊殺,躲閃,辨識,擊殺……如此重複著,一百一千一萬次將有著朋友外貌的人偶消滅……

    無休無止。

    ------【依芙蕾雅視角】------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奶黃色帷帳。

    「……這裡是?」

    視線略有些不清楚,自己似乎正躺在床上。

    很柔軟的床,讓大半個身體都陷入其中的墊子和溫暖的被子圍自己,充滿令人懷念的安心感。

    從床上坐起來,看看周圍的情況。

    金色,奶黃色,白色組合而成的豪華公主床上擺滿了毛絨玩具。大大的帷帳,透過它能迷迷糊糊的看到粉紅色的桌椅,是個很大,很大的少女風房間。

    「依娜,該起床了呦!」

    從窗外傳來的聲音,溫和中帶著寵溺,是母親的聲音吧?

    搖了搖還有點迷糊的腦袋,起身走到衣櫃旁,在櫃子裡滿滿噹噹的洋服中挑出一條純白的連衣裙,換下身上繡有小熊圖案的可愛睡衣,再穿上白色的過膝襪,黑色的小皮鞋,洗漱完畢。

    好,狀態很完美!

    推開門,早晨的陽光照在身上,剛剛醒來的身體有一點點的眩暈,不過,很舒服,看來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呵呵,依娜在繼續睡的話就要和多多一樣了。」

    是母親略帶笑意的聲音。身穿淡藍色長裙的母親,依然如十**歲的少女般秀美,為什麼我沒有繼承到母親的身材呢?不,不要緊的,我還在成長期,身高會有的,胸,胸部也會……

    啊,對了,所謂的「多多」,就是母親懷裡那只純白的貓,它實在是有夠胖的,令人懷疑到底是貓還是豬或是別的什麼。

    「什麼嘛,那樣的話我也要媽媽抱著就好~~~」

    拎著多多的後頸把它從目前的懷裡提出來,無視不滿的叫聲將它丟在走廊的地板上,而我,則毫不客氣的接受了多多原來的位置。

    母親的懷抱,一如記憶中的溫暖。

    將臉埋在母親的胸前,貪婪的嗅著那令人懷念的味道,

    「依娜,你的朋友要等急了啊~」

    「吶,我要媽媽抱我過去。」

    用雙手緊緊的抱住母親的腰,用力地,用力地,彷彿要將兩個人永遠連在一起般擁抱著。

    「還真是愛撒嬌的孩子呢~~~」

    依然是寵溺的聲音,母親輕輕的將我抱起,身體隨著步伐左右搖晃著,如搖籃一般。

    好像,又覺得困了……

    ……

    ……

    ……

    「依娜,不和你的朋友一起玩嗎?」

    父親,也是和記憶中完全一樣,帶著純淨的笑容,將善意表現給周圍的所有人。這樣的父親,是沒有資格繼承羅斯愛爾家族的,為什麼我沒有早一些意識到這一點呢?

    「難得的假日,好好和朋友玩一會吧。」

    坐在搖椅上的母親如此說著,真是的,又不是老人家,為什麼這麼喜歡搖椅呢?

    花園裡,黑色笨蛋,白色笨蛋和琳嬉鬧著。

    一本正經的特納奇克也會有這麼有趣的表情啊,果然是狗嗎?

    黑色笨蛋……啊,好像從吉斯提斯那次之後,他的髮色一直維持碧藍的狀態沒有恢復,給人的感覺也不一樣了。

    「怎麼了?不要只在一邊看著,過去一起玩吧。」

    深深的看了父親一樣,要將這副容貌再一次,再一次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裡。

    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我開口了: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你們……現在過得好嗎?」

    「當然……」似乎是注意到了我臉上的表情,母親稍稍猶豫了一下,被父親攬進懷裡,兩人一同開口,「……嗯,我們很幸福。」

    「是嗎……」

    剎那間,周圍的一切消失無蹤,我站在空曠的大廳裡,除了腳下不明材質的白色地板和頭頂純粹的黑色,身邊再無他物。

    即使只是在幻境中,即使知道兩位已經……能聽到他們說自己過得很幸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高興,敵人有時候也會做些好事嘛。

    「夜之貴族的可愛小姐,不再享受一會家庭的溫暖嗎?」

    收回前言,面前這個聲音樣貌無一不令人感到可悲的傢伙,除了破壞別人的好心情之外什麼都不會。

    「不必。不為過去所困是優秀的統帥必備的素質。」

    「哎呀呀,真是冷淡的小姐。你可是第一個突破幻境的,要高興一點啊。」

    的確,大廳中沒有看到另外幾隻的身影,尤其是那個笨蛋,他的情況著實令人擔憂。

    「不過,對於聰明的小姐,我們也有自己的方法。」

    「!!!」

    來不及反應,一柄長劍從背後透胸而出。回過頭去,劍柄抓在一位全身裹在黑布中的人手上。

    「哼!」嘲弄的發出一個鼻音,嘴角微微翹起,「『看破幻境就能解除它』,這樣的情節果然只會發生在故事裡。」

    「哎呀?果然是位聰明的小姐啊。」

    沒有任何失望的表現,對方繼續以討人厭的口氣說著。伴隨他的話語,長劍,刺客,以及胸前的傷痕,全部像不曾存在過一樣消失無蹤。

    沒錯,我現在依然在幻境當中,不過,如果剛剛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相信被透胸的同時真的會死……不,即使知道身處幻境之中,哪怕只有一點點的懷疑,意志不夠堅定的話,恐怕也不能安然無恙吧?但是……

    「別為一些無聊的小花招浪費時間了……」

    有理性,便可以交流,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無理由的惡意--來自那些連「惡意」這個詞彙都無法理解的低級生物的攻擊不算--所以,至少應該從對方那裡獲取一些情報,比如為什麼將我們困入幻境之類的,

    「……或許是我們在無意中冒犯了你?我想,文明人之間的問題都可以通過『協商』解決的。」

    對於我的反應,對方誠實的將驚訝表現在了臉上,在一個莫名的笑容之後,他給出了不是答案的答案。

    「真是冷靜啊……那麼,讓我看看這份冷靜能維持到什麼時候吧。」

    四周的景色再度發生改變,不過,無論是什麼樣的幻境都是無意義的,無法欺騙進入其中的人,那麼幻覺永遠只是「幻覺」罷了。

    帶有一點點玩味的期待,我看著周圍的景色漸漸固定下來。

    「接下來,會是什麼呢?」

    給予我的,是黑暗。

    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連上下左右的方向也消失了,唯一剩下的只有著空寂的黑暗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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