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惡！】
果然，胖子說的沒錯，老貓腿腳有傷，近距離的搏鬥，雖然敏捷依然，但是長途的追跑，他就力有不迨了。
我奔跑中又回頭高喊：「看刀！」
後面老貓躲閃了一次，看我又是使詐，不由得怒哼了一聲，第二次，我再次回身揚手，這次老貓還以為我是使詐！可是卻不妨忽然一道寒光撲面，老貓抬起手裡的刀擋了一下！
叮！
黑暗中，一枚鋼針被削成兩斷落地上！可是老貓眉角已經滴出血來，終究是沒有完全躲過去。
只是這一枚針是我後的武器了，這是剛才我昏迷的時候，胖子幫我縫合傷口用的，我現身上再也沒有什麼武器，後面老貓雖然腿腳不靈便，但是山路崎嶇難走，我又跑前面，一路上樹枝草籐阻攔，都是我先遇到，而後面追的人，卻因為有了我的開路而輕鬆了很多。
再加上，我也是受傷不輕，尤其是一條手臂重傷，跑起來身子難免重心不穩，幾次險些摔倒。
所以雖然和後面的老貓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是要完全甩開他，卻也是沒辦法的。
我越跑，心裡卻忽然漸漸的冷靜了下來，心中忍不住有一個聲音再不停的咆哮：「和他拼了！」
拼？
我內心陰冷，立刻把那個聲音壓了下去！
死心眼的小子！
可別那麼死心眼了！
隨便說我怯懦也好，說我卑鄙也好！老子今天只要活著出去就行！
身後老貓追我不上，漸漸有些焦急了，他忽然發出了一聲呼哨來。
哦？找幫手來了麼？
我冷笑一聲，回頭看去，就看見老貓果然放慢了腳步。我趁機猛跑兩步，然後眼看前面一個樹坑，縱身跳了下去。
這條樹坑是狹長形的，大約十幾米長，我並沒有急於再往前，反而身子落入坑裡，離開朝著兩邊跑去，然後飛快的從一頭繞了出去。此刻我已經身老貓的側面了。我看準一棵大樹，然後拼著左臂的劇痛，奮力的爬了上去。
這樹頗高，我蹲距離地面大約三米地樹幹上，藉著枝葉隱藏自己。然後冷冷的看著遠處的老貓。
我此刻全身緊張得肌肉繃緊，偏偏腦子裡依然是那麼的清晰，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老貓，我甚至感覺自覺這一刻似乎化身成了野獸一般！
奇怪……為什麼我現反而一點憤怒都沒有了呢？
死心眼！我還真他媽的是死心眼啊！
看著老貓緩緩的走近。我屏住了呼吸……
足足一分鐘。
原本這樣程度的屏住呼吸，平日自然是輕易就能做到地。可是我剛才狂奔了那麼久遠，而且還是受傷氣弱的情況下，一分鐘的屏息立刻讓我胸部開始火燒一樣的撕裂劇痛起來。
奇怪……
為什麼明明肺部那麼痛苦，我腦子裡卻還是這麼冷靜呢？
很冷！冷得像冰！
痛？哈哈！痛？痛有什麼好怕的！
我幾乎是彷彿獵食的猛獸一般。彷彿變得無限耐心，管身體劇痛，卻依然能一動不動的隱樹叢裡，靜靜的看著老貓。
他腳步開始放慢了。緩緩地走向了這裡。
此刻身體的劇痛似乎已經不能干擾我的思維，我只是腦子裡飛快的計算他的距離，還有角度……
終於！我忽然從樹上撲了下去！老貓反應也算敏銳了，可是他畢竟腿腳有隱患，又狂奔了這麼久，一步退出去，卻沒有退出足夠地距離！而我卻早已經算好了他的反應！
噗！
我胸口一震劇痛，我們兩人地上打了個滾。我迅速的就跳了起來，然後踉踉蹌蹌的連退幾步，一屁股做倒地上，劇烈地喘息！
我的胸口，一把匕首插右邊……已經刺破了我的肺葉，鮮血流淌不止。
老貓站了起來，他的身子顫抖，然後等著我。張開雙臂。似乎勉強走了兩步，他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著我。然後雙手似乎試圖去抓自己的喉嚨，終於……
撲通，老貓跪了地上，喉嚨裡咯咯做響，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他的咽喉上，赫然插著一個黑糊糊地東西！
那是我剛才順手從樹幹上折下的一截尖銳的硬樹枝！
「……任何東西，都可以當作殺人武器。」我艱難的喘息，緩緩的說著，奮力從地上掙扎爬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老貓的面前，老貓已經喘不上氣了，他的眼珠都似乎轉不動了，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任何東西，都是殺人地武器……這是你教我的啊，你忘記了麼……老師！！」我說完，然後用力拔出了插我胸口地匕首。
老師畢竟是老師，我忽然的從天而降，他居然還能準確的把匕首插進了我的胸口！
拔出匕首，傷口上一道血箭射了出來，噴了老貓的臉上，我是劇痛不已，可是我臉上卻帶著冷笑。
即使臉頰肌肉的不停的因為劇痛而抽搐，也不能讓我的這一絲冷笑消失！！
「很痛苦麼？我幫你解決吧！」我看著後掙扎的老貓，他耳邊輕輕說完這一句。
然後，我手起刀落下，用匕首割斷了老貓的喉嚨！
奇怪的是，就我匕首落下的時候，老貓的眼神裡，卻露出了一絲異常平靜的東西……那東西，似乎不是憤怒，不是不甘……而是一種輕鬆！就彷彿卸下了重擔的輕鬆！
看著老貓倒我地腳下，我內心裡升起了一絲悲傷……
嗯。沒錯，是悲傷吧？
看著這個教會我用匕首的老師，死我的匕首下……這感覺，應該是悲傷吧。
但是隨即我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死心眼！
死心眼的混小子！
他殺你的時候，會手軟嗎！！
臉頰疼得已經麻木了，我飛快的老貓的屍體上了一下，找到了熟悉地東西！果然，老貓這樣的老手。隨身都會挾帶一些急救的東西。
我拿著那個小小的急救包，然後辨認了一下方向，一路往回跑了回去！
我很快的沿著遠路返回，跑到了胖子的屍體那裡。我這才喘息著坐下，飛快的扯開急救包，用紗布死死的堵住了我胸口上地匕首扎傷的地方，呼吸開始困難了……肺葉受傷的緣故吧。
我咬牙倉促的把傷口固定住，然後後看了一眼胖子的屍體。他臉上兀自還帶著死前地笑容。
不行……心裡又有些酸，我低聲道：「胖子，你安心去吧，以後我不會再死心眼了。」
我的計劃是遠路返回！因為老貓剛才的呼哨聲音，肯定是招呼附近的同夥過來。但是我卻沿路返回。這樣地保險係數就高了很多！
至於胖子……
「對不起，胖子。」我竭力忍著眼睛裡要流出來的東西：「我沒法安葬你了……江湖人，江湖路……將來我死了，再向你道歉吧！還有……謝謝你。教會了我很多！」
說完，我大步離去，頭也不回！
冰冷的河水刺激得我差點就暈了河裡，僅僅憑借這一條能動的胳膊，我重遊過了小河，離開了那座小山，返回了這個小鎮旁的小路！
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之前這裡一場激戰。現他們不會還留這裡了，想必還山吧！
我拼全力的爬上岸邊，伏地上大口的喘息，然後一陣咳嗽，咳得我口鼻都噴出了血來。
肺……肺好疼，每呼吸一下，都彷彿抽搐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內心總有一個念頭還撐著自己！
我地上爬了會兒。稍微恢復了三分力氣。然後緩緩地離開岸邊，把自己的身體挪到了乾燥的地方。
受重傷的時候。不要留水裡，否則的話，身體的熱量漸漸流失，回死的。
嗯……這些上誰教我的……哦，想起來了，是老貓！
我忽然很想笑，真地很想大笑幾聲。
可是我不敢！我現連出聲都不敢！
我甚至從地上抓過了一把落葉，還混著骯髒地泥土，然後就這麼塞進了嘴巴裡，因為這樣，咳嗽的時候聲音會輕一些！
死心眼地小子！你知道麼？今天的這一切，都是你死心眼的懲罰！
抬頭看了看附近。
嗯……好像有些熟悉……
我想起來了，這個地方，就是今天下午被對方用煙霧陣阻截的地方！
又回來了麼？
天色還有些亮，地上的屍體已經沒有了，連血跡都沒有了，小路上掩蓋了一層的泥土，一些的血腥都被掩蓋住了。
哼……
看了看天色……現幾點了？我不知道，手錶早就掉了。
屠……應該回來了吧，他應該到處找我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和對方遇到？
我知道自己不能坐這裡等死。但是我現真的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勉強的靠河邊的一棵大樹下，靜靜的，彷彿一條狗一樣的喘息！
又是……又是這樣的遭遇。
被人追殺得彷彿狗一樣！
我彷彿記得，我還發過一個可笑的誓言……嗯，對了，我發誓說自己以後再也不會讓自己經歷這樣的事情了！
可是……可是，死心眼的小子啊！這些都是對你死心眼的懲罰！
你的心還不夠硬，手還不夠狠，人還不夠狡猾……愚蠢的死心眼地小子！
我好像是瘋了一樣。內心這些奇怪的聲音一句一句的浮現了出來，然後，就我幾乎快要疲憊的閉上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人！
這顯然是一個倉促之中的偶遇了，一個傢伙，他出現了小路的一側，我看見他緩緩的走了出來，然後站那裡。彷彿不可思議地盯著我！大概是沒想到我會跑到這裡來吧！
嗯……
短髮，中等身材，一身肌肉，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把一張臉都分成了兩半！
這是那個那軍刺的高手。
他也顯然是受傷的，也不知道怎麼跑到了這裡來。
不過這不重要了，他看見了我，足足愣了兩秒鐘。忽然大笑道：「好！好！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小五哥，還是落了我的手裡！」
說完，他小心翼翼的朝著我走了過來。
「你果然很厲害。」他看出了我的虛弱，一面走來，卻小心翼翼地留了安全距離之外……不過這次。他手裡有一把槍！
「那麼多人山，都被你跑出來了……夷？」他盯著我手裡依然捏著的那把匕首：「這匕首，是老貓？」
「是的。」我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我剛才就用這把匕首，殺了老貓。現。你要不要也試試？」
「哼，算你是個人物！」這個傢伙卻冷笑：「不過你現還能站起來的話，又何必和我廢話？」
說完，他抬起了槍，對準了我。
撲！
消音器的作用下，子彈地聲音被壓制到了低。
我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一粒子彈射進了我的左腿，我身子顫了一下，卻哈哈一笑。道：「射的好！射地好！先解決我的行動能力……看來你學小心了！是不是我給你的那一刀，讓你學乖了？」
這個傢伙臉上閃過一絲怒氣，他胸口還纏著繃帶，繃帶上滲著鮮血，正是之前我給他留下的「記號。」
撲！
一顆子彈又射入了我右邊的大腿！
鮮血已經迅速的從褲子裡滲透了出來，大腿上濕漉漉的，粘呼呼的，殷紅地鮮血很快的滲入了泥土裡。
我只是皺了皺眉。卻彷彿沒有疼痛一般。看著這個傢伙：「你還有幾顆子彈？怎麼不一槍把我打死？」
「活的陳陽價值一千萬！死的屍體，只能拿到五百萬！」這個傢伙嘴角帶著一絲獰笑：「我對數字還是很敏感的。」
「哦……原來是為了錢。」我看著他。語氣很奇怪：「對了，你今天殺了我幾個手下？」
「怎麼？難道想下去之後，找閻羅王控訴嗎？」
「沒事……我只是想問問清楚。」我看著他的眼睛，嘴角一點一點的扯出一絲冷笑：「然後，我再決定該怎麼殺你！」
「…………」
他看著我好久，忽然「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地確，我現躺這裡，彷彿只剩下半口氣了，雖然手裡還有一把匕首，卻彷彿連胳膊都抬不起來，而雙腿也被他用槍打傷了，是連跑地機會都沒有。
這樣狀態的我，還敢說出這種話來，恐怕是失心瘋吧！
這傢伙笑完了，然後又抬起槍來。
撲！
這次打地是我的右臂了。我苦笑一聲，看著自己的手因為中彈而再也無力捏住匕首。
匕首落了地上，這傢伙看見我的四肢都已經傷了，這才放了心，緩緩的走近了我，先是很小心的一腳把匕首踢飛了，這才居高臨下冷笑著看著我：「現，你靠什麼殺我？難道是眼神也能殺人？」
他的眼神裡帶著嘲弄的目光，然後乾脆俯下了身子，近距離的盯著我：「又或者是，靠嘴巴殺我？哈哈……啊！！」
他的話才說到了一般，原本死魚一樣的我，忽然從地上彈了起來！一下就撲了他的身上！！
我的雙腿不能動了，我地雙臂也不能動了！但是我卻靠著自己的肩膀用力的頂了他的胸口！他的胸口原本就今天挨了我一刀。傷的也不輕！立刻被我撞到地，然後我是撲了上去！
多年練武，我的腰部力量還是很好的，剛才喘息了半天，我集聚了半天地力氣，此刻毫不保留的施展了出來。
這傢伙被我撞倒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抓我的手！
抓就抓吧！我的手已經不能動了！任憑對方捏住了我手臂關節……看著這個近咫尺的傢伙，我忽然張口就咬了他的喉嚨上！
「啊！！！！」他發出了鬼哭狼嚎般的淒厲慘叫！
我彷彿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了牙齒上！我拚命地撕咬他的脖子。這傢伙掙扎之下，他的拳頭，他的手肘，奮力的連連猛擊我地身上！
我的腰，我的腹部，我的胸口，連連被重擊，喀嚓卡嚓幾聲。也不知道斷了幾根肋骨，口鼻裡鮮血狂噴出來，我卻彷彿瘋狗一樣地死死的咬著他的喉嚨！
此刻的我，已經不是人！而是一條垂死的野獸！！
我已經記不得我到底挨了多少下，只記得我的全身都彷彿已經失去了感覺。對方狂風暴雨般的捶打落我的身上。我開始地時候還能感覺到疼，但是這身體似乎已經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腦子裡就唯獨只有一個念頭！
咬！咬死他！咬死他！！！
身下的這個傢伙掙扎的動作漸漸的慢了下來，他的拳腳也漸漸無力……終於。他的後一拳，手臂抬到了一半，軟軟的垂落了下去。
我口中滿是腥臭地血氣，還有滿嘴地爛肉。確定了對方已經死了，我才鬆開了嘴巴，然後滾到了一邊，仰天喘氣。
我開始吐血，大口的吐血。口中隨著鮮血，不時地還會嘔吐出一些血肉的渣子來。
旁邊的那個傢伙，喉嚨上一個血肉模糊的大傷口，裡面的喉管，肌肉，筋脈，骨頭，清晰可見！
鮮血汩汩的往外冒著……
我吐出了後一個爛肉。忽然醒悟過來。我嘴巴裡這是人肉！忍不住噁心起來，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翻過身子，瘋狂的嘔吐起來。
全身開始漸漸冷了下來，四肢已經沒有了直覺，就連胸口的一絲熱氣，也漸漸的快要散去了。
吐得連口中都麻木了，我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去擦拭臉上嘴上得血肉痕跡，就這麼歪歪得倒一旁……
這個小鎮子邊上偏僻的小路上，我和一具屍體並肩躺著，周圍一片寂靜。
或許，我就要死這裡了吧。
嗯……胖子，抱歉了，我恐怕沒法報仇了，下去了再對你說對不起吧！
我忽然內心一陣的輕鬆，彷彿千斤的重擔全部都丟掉了。
仰頭看著天空……這種靜靜的等死的滋味似乎也不錯吧……
就這時候，我終於聽見了有動靜。遠遠的小路上有一輛自行車緩緩的騎了過來。那綠色的自行車，卻彷彿是一個過路的郵遞員吧……
來人騎車接近了，忽然看見路邊躺著兩個人，其中一個顯然已經是屍體了，脖子上分明是被啃咬的痕跡！
而另外一個人，也就是我，全身是鮮血，嘴上臉上還有肉渣！眼神如餓鬼一般……
「鬼！鬼！鬼啊！！」
來者忽然大叫一聲，跌了地上，隨即奮力爬了起來，連自行車也不要了，幾乎是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倉惶掉頭飛奔跑掉。
鬼……哼，也沒錯啊，我恐怕真的就要變成鬼了……
然後，我閉上眼睛，後一絲模糊的視線裡，似乎有人飛奔跑了過來……人影……唉，看不清了。
死胖子，對不起啊，我已經力了，可看來還是失敗了，下去見面了，你別罵我啊。
這是我腦子裡後的一絲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