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越南不是天堂】
隨著減速，汽車已經行駛出了高速公路，轉入了一條普通的公路。我知道，應該是海防市快到了。
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大巴行駛到了一個客運站。
老實說，這個客運站真的有些破，我看了一眼，這裡的設施，還有整體的環境，大約和國內八十年代的縣城差不了多少。
我們四個男人走出客運站的時候，我和洪大走前面，西羅和洪大的保鏢走後面。我明顯感到那個保鏢面對我們的時候，臉色上帶著一種複雜的含義，可能還有些敵意。我明白，這是因為遊艇上的時候，我輕易的出手制服了他，恐怕他心裡還很不服氣吧。
「我們需要低調點麼。」我歎息：「那條遊艇還停海邊……萬一被人發覺……」
洪大笑了：「那是夏龍灣，再說那個中毒的船員屍體已經被我們扔進大海了。我打電話租用遊艇的時候是通過我越南的朋友安排的……放心，他們現找不到我們的……至於警察……我告訴你，全越南垃圾的就是他們的警察！他們的警察根本就是個屁！」
我笑了笑。畢竟洪大比我對越南瞭解，所以我沒有反駁。
走出客運站，海防市的治安立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們剛走出大門，就有無數拉客的司機圍了上來，一窩蜂的對我們熱情的拉攏，有的說的是生硬的夾生中文，有地說的是越南話，還有的乾脆就過來要拉我們。這都是一些開出租車的司機，專門車站拉客的。
十幾個人一下圍住了我們。同時我感覺到有一些乞丐模樣的小孩子也擠了進來……我感覺有人試圖掏我的口袋！我立刻大叫一聲，雙手用力把我面前擠前面的一個傢伙用力推開！然後一把就扭住了那支正摸我口袋地手。
我奮力推開兩旁的人，一臉怒意的看著被我捏住了手的人……這是一個孩子，多不過十一二歲，很瘦，臉也是髒兮兮的，一雙眼睛有些膽怯的看著我。
我臉上的怒氣一點點的消失，然後緩緩放開了他。冷冷地用英文說了一句：「走開！」
洪大等人也被這些司機糾纏得有些受不了，西羅和保鏢兩個人護著洪大往外走，那些司機好像牛皮糖一樣，不停的過來拉扯兩人的衣服，他們根本就是一幫無賴！西羅有些火了，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他一把扯住了一個距離他近的男人，然後抓住他的肩膀，隨手一丟。那個人就飛了出去！然後西羅一腳又把旁邊地一個人絆倒，推開了他，拉著洪大就往外走。
這下可闖禍了，對方一下呼啦啦圍上來一幫人！就連原本站兩邊圍觀的其他的一些司機也一下就衝上來了！
看著對方的幾十個人，西羅臉上滿是怒氣。他一面護著洪大退後，自己站前面，和他們怒目而視。
我趕緊過去一把抱住西羅往後走，然後洪大立刻大聲開口！他說地是越南話。對著那幫流氓司機喊了幾句，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是聽了洪大的話之後，對方的這些人明顯就有些猶豫了。
洪大繼續和他們交談了幾句，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張越南盾鈔票，彎腰放了地上，攤開手後退了兩步。他繼續大聲說了兩句……
氣氛稍微不那麼緊張了，那幫流氓司機也不那麼緊逼了。我們繼續後退。我看見有人上來撿起了地上的鈔票，看了一眼，對著身後的那些流氓司機揮手喊了一句什麼，所有人這才散開了。
洪大回過頭的時候，我看見他額頭有些汗水，顯然剛才有些緊張。
我皺眉，還沒開口，西羅已經有些不快。冷冷道：「為什麼給他們錢？」
洪大拉著我們趕緊離開了車站。往街道上快速的走，同時口中帶著幾分嘲弄地語氣。他看了西羅一眼：「小子！你是不是以為你很能打？你不怕那些傢伙？」
西羅昂然道：「這麼些人，我們還不放眼裡！」隨後他拍了拍腰部：「這些不過是一幫車站裡的流氓司機而已。」
「是的，他們的確是車站裡的車霸。」洪大很嚴肅的說道：「一般來說，這些傢伙專門是針對一些外國遊客下手，很少對越南人下手，剛才他聽見你們說中國話了，所以才會過來這麼多人……你知道麼？北越，當地的人對中國人可不那麼友好！原因是什麼，我想不用我多說了吧。」
他指著身後已經遠去的車站，緩緩道：「這些傢伙車站裡討生活，都是非常團結地！他們一個呼嘯就能找來上百人！你再能打，你能打多少？十個？二十個？哼……別指望警察，我告訴你，這裡，尤其是越南地北部，海防市這裡，警察是沒用的……這種事情，警察不敢為你出頭地。」
「可是我們有槍。」西羅有些不服。
「槍？」洪大哈哈笑了一聲，他過去用力拍了拍西羅的肩膀，笑道：「小子，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這是越南！越南！！」
他一面走，一面帶著嘲弄的口氣道：「上個世紀，越南幾乎都是戰爭之中經歷過來的！先是和法國人打仗，南越和北越打，然後和美國人打，後又和中國人打……越南人都是戰爭中渡過的！槍？我告訴你，越南的民間藏有槍支的數量，全世界絕對是名列前茅！你信不信，就剛才車站的那幫流氓司機，肯定有不少人車裡就藏著槍！！你知道不知道？上個世紀的幾次戰爭中，越南幾乎是全民皆兵！就算是現，你農村裡隨便拉一個老太太出來，給她一枝衝鋒鎗，她都能很熟練的使用！」他用嘲弄的眼神看了西羅一眼：「你明白我的意思了麼？」
西羅沉默了會兒，他深深吸了口氣，點點頭：「k。」
我過來拍了拍西羅的肩膀，對著他笑了笑。這個年輕的小伙子，畢竟還是缺乏磨練，沒有太多出門的經驗，年輕人脾氣火爆一些，也是正常的。況且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兄弟，還是要適當的安慰安慰他。
我們走出了半條街，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基本上，這才是正規的出租車，而車站裡的那些都是黑車。
洪大果然對越南很熟悉，上車之後立刻就報了一個酒店的名字，而且還是海防市好的一家酒店，據說是四星級的。
至於是不是真的四星級，那就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汽車開進了海防市的市中心，我看見外面的路面兩邊，街道也稍微熱鬧了一些，但感覺還是很破落，顯然這裡經濟並不發達。街道兩旁的房屋大多很矮，很狹窄，多是一些民房，基本上有個七八層的就已經算是高層建築了。兩邊的那些店面……與其說是店面，像是一些夜市的攤位。
這裡的一切真的很像是八十年代的中國小城市，街道的第一印象是：髒，舊。
我還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街上能看見不少中年男人，還有老人，經常能看見一些都是殘疾人，有的缺了手臂，有的缺了一條腿……
「這些都是戰爭留下的。」洪大歎了口氣：「越南距離後一次戰爭結束，才不過三十年。上個世紀越南幾乎都打仗，全國的人口比例也很失調，男人少，女人多。而很多留下來的男丁，都是帶著殘疾的。」
我們的汽車終於停了一家酒店的門口。謝天謝地，這家酒店看上去還不錯，至少從外面看來，建築的整體還算乾淨。酒店門口還有門童過來幫我們拉開了車門。
就這時候，我忽然聽見了身後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警笛！
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呼嘯而來，緊接著就看見了四五輛警察從街道上飛馳而過！
再然後，我看見了一輛軍用卡車，卡車的後面全是穿著軍裝，拿著槍的，全副武裝的大兵！
這輛軍車也隨著警車後面緊緊的跟著！
然後又過去一輛軍車……同樣是滿載著士兵……
我皺眉，看了洪大一眼：「怎麼了？這裡出事了？還是政變了？」
洪大眉毛挑動了一下，隨口問了問那個門童，門童回答了幾句之後，洪大很淡然的告訴我：「沒事，很正常的……好像是前面的廣場發生了一點小治安問題，小治安衝突而已。這樣的治安事件，這裡經常發生的。」
我無語……
小小治安問題？需要出動這麼多警察？這多軍隊？
洪大看出了我的疑慮，笑道：「老弟，你真的不瞭解越南。這裡就是這樣的。我說了，這裡的警察沒有用，因為民間民風彪捍，很多人都家裡有槍，警察控制不住局面的，只能依靠軍隊。放心吧，這種事情很正常的，我們還是進酒店好好休息吧……唉，現我真的很想喝一杯了！」
我看了西羅一眼，發現西羅也看我。
我忽然意識到，車站的時候，如果不是洪大即使的干涉，我們如果和那些流氓司機衝突起來……恐怕也是「小小的治安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