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亮了,白登河的水勢來得快,去得也快,折騰了一個多時辰後,水便退了下去。地上滿是中央軍的士兵,張寶雖是心冷如鐵,但見到如此慘狀,胃還是忍不住一陣噁心,幾乎都要吐出來,可還是被她強行壓了下去,她絕不能在自己的士兵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來。
「哎。」看著昨天還兇猛如魔神一般的中央軍如今卻成了這躺在地上的一茬茬沒有生命,冰冷的屍體,波才歎道。「你為什麼歎氣,你不是很希望他們死光嗎?」張寶回復了一貫冰冷的神情。「我的確憎恨他們,可是我也敬佩他們,他們是真正的戰士,而且他們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老百姓的事,若是可以的話,我真不願意用這種方式打敗他們。」波才無奈地說道。
「我們都沒的選擇,既然上了戰場,走了這條路,我們便再也不能回頭了!只有一直走下去而已,直到我們倒下或者我們的敵人倒下。」張寶神色黯然地說道,她又想起了那滿身血跡一臉冷傲的身影,「我希望倒下的那人會是我而不是你,這是我欠你的!」心中默念著的張寶冷冷地上馬離開了,扔下了波才一個人在那屍山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啊!」看著張寶消瘦的身影,波才眼裡有著一種難言的情感。
白登河水淹長社一役,五萬中央軍淹死了三萬,還有一萬多則是被黃巾的弓手所射死的,生還者不到萬人,此役過後,威震天下的中央軍團煙消雲散,真正效忠於大漢的軍力也就此瓦解。與之相對的卻是成就了黃巾的勇名,張寶和波才的名字至此響徹天下。
「大帥,大帥。」看著有點癡狂的段穎,中央軍的近衛戰士們不停呼喚著自己的主官,希望他能夠清醒過來。
可惜段穎逢此大變:他一生征戰沙場無數,幾曾敗過,如今卻因為輕敵而中了袁紹和張角張讓他們為他布下的圈套,居然慘敗給了他一向看不起的黃巾叛軍,而且敗得是如此之慘,那些被他視做子侄,對他忠勇無比的大好兒郎就因為他的自傲而送了性命,這對自負軍神之名的他簡直就是不可承受的打擊。
「可惜啊!」袁紹輕歎著出現在了段穎和那些近衛軍面前,一起的還有張角張讓兩人。那些近衛軍倉啷啷拔出了佩刀,護住了段穎。「你們是什麼人?」凶狠的語氣帶著一絲殺意。「我是來看熱鬧的,有什麼事你問他們兩個吧!」袁紹負著雙手走到了一邊。
「咱家什麼人,也是你配問的麼?」張讓的眼一翻,尖利地罵道。那些近衛軍的人倒也實在,當下什麼話也不說,只是揮舞著刀子撲向了張讓。「不自量力,哼。」輕蔑的一聲冷哼後,張讓一甩袖子就將襲來的兩把刀輕鬆的擋了回去。「中央軍也不過如此,竟是些酒囊飯袋!哈哈哈哈哈!」張讓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看著摔倒在遠處的兩名近衛軍戰士道。「這話說得有點過了!」袁紹在遠處搖了搖頭道。張角亦是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色。
見張讓辱及自己視若生命的中央軍榮譽,躺在地上的兩個近衛軍眼睛瞬時因為憤怒而充血了,他們嚎叫著從地上爬起來凶狠無比的撲向了張讓,見兩人來勢洶湧,張讓沒有像剛才那樣留手,雙拳狠狠擊向兩人胸口,想逼退他們,誰料兩人根本就不躲閃,硬生生地受了張讓的重拳,各自手裡的刀卻是狠辣地斬向了張讓。張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極其狼狽地才躲開了這致命的兩刀,但是他身上的衣服卻破了,「瘋子。」
「中央軍沒有孬種!」那兩個漢子看著張讓,嘴裡流著血,猶自說道,然後兩個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他們胸骨盡碎,生機早就斷絕,全是憑著一股血勇之氣才說出了剛才那句話。「是真正的戰士啊!」袁紹歎息著,張角亦是神色暗淡的點了點頭。看著倒下去的兩人,張讓的神情變了,他居然朝著兩人倒下的地方點了點頭,「一開始的話我收回。」
此時,一股壓力驀然而生,壓得三人極不舒服,探尋著這壓力的來源,三人驚訝的發現這種悲涼慘烈的氣勢壓力居然來自那群在他們眼中只是一般人而已的近衛軍戰士。「似乎被牽連了呢?」袁紹依舊微笑著。張角和張讓到是一般模樣,只是站著不說話而已。
壓力的來源動了,那些近衛軍戰士揮舞著刀刃衝向了張讓他們,他們已經敗過一次,逃過一次,現在他們不想再沉默下去,與其狼狽地逃走還不如光榮的戰死,這樣才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每個人心中這樣想著。懷著必死之心的近衛軍進攻起來,帶著濃重的慘烈氣息,所以即使他們的武功遠遠不如袁紹三人,但是依然讓他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沒有多少的時間,在一片寂靜中,那些勇武的近衛軍全部倒下了。袁紹,張角他們沒有留手,這是他們唯一能為這些戰士做的了:給予他們自己作為敵人最崇高的敬意,用盡全力與他們作戰。所以那些倒下的戰士臉上沒有憤怒和絕望的表情,有的只是放下一切的輕鬆微笑。
看著坐在地上依舊有些癡傻的段穎,袁紹深深地歎了口氣,「結束吧,逝去的軍神。」白皙如玉的手輕輕撫過,段穎永遠閉上了眼睛。「我還以為會有場惡戰呢?」張讓笑得很輕鬆。「這樣就結束了嗎?」張角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迷惘。「結束了。」袁紹說著走向了遠方,張角和張讓微微歎了口氣也各自離開了這佈滿血色的大地。
(本來是想段穎受刺激來段爆發的,但是後來寫著寫著反而還是覺得這樣帶著一種殘缺的結束是最好的。當然各位如果覺得不好的話也可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