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了他一會,他漸漸不再嗚咽,怯怯的直起身子跪坐在地上看著我,一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的樣子。我沒好氣地起身下床,整整衣襟,說道:「好了,收起結界,我們得出去了。」沃迪爾弱弱的點點頭,揚手一招,屋內頓時刮起一陣微風。新鮮空氣自窗縫門縫衝進來,讓我頓覺精神一振。
推門出了臥房,只見廳堂內空空如也,只有桌上那副畫還攤在那。我疑惑的走至門口,朝院子裡看看,院內也沒有人。「大伯哪去了?」我奇怪的回頭問道。沃迪爾垂頭喪氣的自裡屋走出來,小聲回道:「可能是東西已經收拾回來了,大伯去清點了吧。」
我瞭然的點點頭,便向院外走去。剛出了拱門,只見煙翠招呼著幾名小廝,抱著破舊的被褥與一些日常雜物走了過來。他們身後跟著一臉喜氣的梁伯,步履無比輕快。我急忙上前問道:「東西都收拾完了?」「是,公子,都收拾完了。還有一些被梁伯的鄰居們拿走了,梁伯說讓他們拿。公子的馬已經牽到馬廄去了,會有人妥善照看的。」煙翠蹦豆子似的說著,招呼小廝將東西拿進屋裡,放到梁伯住著的臥房內。而後,將幾個包袱放在桌上,便退走了。
我轉身回屋,找到我自己的包袱與乾糧袋這些原是掛在馬上的東西。將一堆東西抱在懷裡,想要放進我自己屋裡。沃迪爾急忙上前搶過我抱著的一堆東西,替我拿進臥房收拾起來。梁伯臉上揚著別有深意的笑,想要收拾起自己的包袱。我趕忙伸手將桌上剩下的包袱拎在手裡,說道:「大伯,您歇著,我來。」說著。便要往梁伯的臥房裡走。那邊,沃迪爾急急的出了我地臥房,迎上來搶過我手裡的包袱,放進梁伯的屋內。我支著手看著沃迪爾忙活。心裡湧出複雜的滋味。梁伯坐在桌旁笑呵呵地看著我們,煙翠伶俐的上前為我們每人倒上一杯熱茶。
我轉頭看看梁伯,梁伯移開目光,端起熱茶喝了起來。我立在那想了想,邁步走入梁伯臥房,關上房門,對還在收拾包袱的沃迪爾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撤去在大伯身上施的法術?」我的話讓正彎身伏在床前收拾東西的沃迪爾猛然定住。他緩緩直起身子,轉過臉委屈的說道:「璽,那只是個小法術。讓大伯不再防備我而已。其實沒什麼的,不用撤去啊。以後我不再用就是了嘛……」說罷,他哀怨的耷拉下耳朵。垂下頭。
我長出一口氣,說道:「好吧……」沃迪爾立刻豎起耳朵,搖了搖。衝我開心地一笑,復又俯下身子繼續疊梁伯的一堆破舊衣服。我抱起手臂,抿著嘴看著沃迪爾忙來忙去。他將疊好的衣服放進櫃子裡,又將那一大包破舊地被褥塞進屋角的一個很大的紅漆木箱裡。而後蹲在地上收拾堆著地一堆破爛日常雜物。其實要我說,這些東西都可以扔了,可是既然梁伯要拿回來,應該都是捨不得扔的。不管將來是不是會繼續用這些東西,他還是要留著的。老人家都是這樣,特別念舊。
終於把一堆破舊東西收拾整齊,沃迪爾麻利的把這些放在屋內的櫃子裡。接著。反身出屋,進入我的臥房內,開始收拾我的東西。我急忙隨後跟過去,看到他已經手快的把包袱攤在床上了。包括屏風上掛著的布包,也被他把裡面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床上。
我急忙上前,將徐言之送我地錢袋和我的錢包拿過來塞進袖子裡。沃迪爾看著我的舉動,眸子裡一絲寒光一閃即逝。我在心裡歎了口氣,又將東西從袖子裡拿了出來。說道:「這錢袋是言之給我的。這個錢包是我自己的。」「不止吧?昨晚我看到你脖子裡掛著的那塊玉了,也是徐言之送的?」沃迪爾悶悶的說著。俯身為我疊衣服,「這些衣服也是他為你準備地吧?」
「嗯。「到處都是他地東西!這樣下去,你要什麼時候才會喜歡上我?」沃迪爾忽的扔下手裡地衣服,負氣地坐在床邊大聲說道。
「這麼大聲做什麼!」我急忙上前摀住他的嘴。
「你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布了結界,外面聽不到的。」沃迪爾傷感地握住我捂著他嘴的手,幽幽地說:「璽,我好怕。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喜歡我,我不奢望你能忘記徐言之,可是你身周到處都有他的痕跡,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沃迪爾一邊說著,一邊將我拉入他懷裡溫柔的抱住。臉埋進我的頸窩裡,深深地鎖起眉頭。
我歎了口氣,輕撫他黝黑的長髮,卻說不出話來。
「璽,我這就吩咐人為你和大伯做幾身衣服好麼?以後……只穿我給你做的衣服,好麼?」頸間傳來沃迪爾悶悶的聲音。我緩緩點點頭,既然說過要試著去喜歡他,我也得做出點表率。「謝謝,璽,我真的好愛你,好愛你……」柔軟的唇在我頸子上不住輕吻,我拍拍他的背脊,說道:「好了,快點收拾完出去吧。」
沃迪爾應了一聲,放開我繼續疊衣服。我將《盤古記事錄》與梁伯放銀票的小包袱重又放回布包裡,轉身將布包放進衣櫃。想了想,將袖子裡的錢包也拿出來放進布包裡。這東西在這裡是用不上的,隨身帶著也是累贅。那邊疊好衣服的沃迪爾捧著一疊整齊的衣服來到我身後,我往旁邊讓了讓,讓他將衣服放進櫃子。待關上櫃門,沃迪爾從身後抱住我,小聲說道:「璽,我為你梳頭吧?早起到現在你還沒有梳頭。」
「嗯。」我拍拍環在腰間的手,他鬆開手來拉著我將我按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內瘦到皮包骨頭的臉,我有點犯愁。我現在怎麼越來越瘦了,再這麼瘦下去,不跟鬼似的了?不,已經很像鬼了,臉色蒼白,顴骨高聳,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