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兒!」一聲大喝,徐言之神色慌張的跑過來將我抱住,為我拍打背脊。我掬起袖子擦擦嘴角,全身無力的癱進他懷裡。「人,死人,好幾個……」我語無倫次的說著,抖著手指向院內。忽覺肩上猛烈的刺痛,然後是一陣眩暈,再然後,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又是那種被餵藥的感覺,軟軟的嘴唇在我唇上游弋,熟悉的味道包圍著我。睜開眼睛,看到徐言之皺著眉頭坐在床前,手裡還端著空碗,正用布巾為我擦拭額頭的冷汗。「言之……」我動了一下,肩頭猛烈的痛讓我差點叫出來。「別動,你肩上中了一刀。」
我中刀了?為什麼我當時沒感覺到?
「刀口不深,應是刀氣所傷。若是真給砍上,你的一條胳膊就沒了。」
徐言之的話讓我又冒出一身冷汗。想想應該是當時我摔倒躲開的那一刀,光看那刀砍在地上能冒出火星,就知道那一刀是多麼可怕了!可能當時我太害怕,太緊張,受了傷也沒感覺到。
我怎麼這麼倒霉啊!什麼人要殺我?我好像才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怎麼就有人要我死?
「璽兒?」一隻大手撫上我沒受傷的肩膀,我猛地一哆嗦,不由自主地躲開了。徐言之的臉色馬上陰沉無比,渾身散發出恐怖的怒氣。我嚇得瞪大眼睛看著他,眼前似乎又出現那一地的屍體與碎肉。胃裡開始翻滾,一股股酸意從肚子裡往喉嚨上頂。冷汗下雨似的往外冒,身體不住發抖。
徐言之惱怒的站起身,快步走出屏風。只聽「?!嘩啦!」,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而後是摔門而出的聲音。
屋子裡再次只剩我一個人,恐懼一下子撲向了我。我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心跳劇烈,腦中不斷回現當時的情景。屋外傳來徐言之憤怒的大喝聲,然後是紛亂的馬蹄聲,盔甲撞擊聲。
陽光依然強烈,屋子裡的熱氣卻讓我覺得寒冷。我像一隻不敢將頭伸出殼的烏龜,縮在被子裡舔舐備受驚嚇的心臟。
戰爭本就是無比殘酷的。在這個冷兵器時代,免不了要接觸打打殺殺。如果我一直這樣懼怕血腥,那麼我要如何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我也是個男人,不是麼?難道我要永遠躲在言之的懷中?我可能永遠和他在一起麼?
昨晚他只走開了一會,我便被刺客砍傷。這不是充分說明,即使有他在身邊,我依然不可能只依靠他而讓自己不受傷害。
凡事只能靠自己。
這是句老話。
我不能事事處處都依賴徐言之,我會變成廢物!
而且,現在已經很明顯了,確實有人要我死。只是,這個要我死的人會是誰呢?
想到這裡,我漸漸平靜下來。害怕,不能解決問題。過度的恐懼只會讓我提前送命。那麼,就需要仔細分析一下,到底是誰要我死。
首先,認識我知道我的人,應該只有徐言之的這支徐家軍。而這裡的人,實在是找不出理由要我的命,即使有人對我心存不滿或不屑。那麼,看我不順眼的人,想我消失的人,就只有與徐言之交戰中的武陽**隊。畢竟是我為徐家軍通風報信,讓他們能夠安全走出沙漠。那麼,我現在就是武陽**隊的眼中釘,肉中刺。
還有,就是……徐言之家裡或許真的有老婆。而她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想在我奪去徐言之的心之前,把我殺掉。
相比較之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而敵軍能這麼快知道我的存在,說明……這裡有敵軍的眼線!
換句話說,上次我洗衣服的時候,確實有人在背後推我。只是他沒想到我水性好,沒有淹死。那麼這次,就找來了刺客,想置我於死地。昨天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面的騷亂聲,應該是聲東擊西之法。先是製造狀況將言之從我身邊引開,而後再來刺殺我。只是……只是在我逃出屋子的時候,是什麼東西把那幾個黑衣人咬成那樣的呢?
似乎有聽到低嚎聲,難道是那只我曾遇到過的冥狼?他為什麼要救我?他怎麼知道我當時很危險?難道說,他就在附近,我一喊他就來了?可是,我當時卻什麼都沒看到啊?只有聽到骨肉被咬碎的聲音……那種想起來就後腦勺發寒,心裡打顫的聲音。
還好我沒親眼看到他咬人……太恐怖了!
正在我想的入神的時候,忽然覺得屋子裡似乎多了個氣息。我敏感的向屏風外望去,只看到一個龐大的影子,慢慢往屏風這邊走過來。我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用被子把自己嚴嚴的裹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緩緩的,看到一個尖尖的鼻子,而後是黑黝黝的腦袋,尖尖的耳朵,祖母綠般的大眼睛……
我驚訝的瞪大眼,看著他緩緩來到床前。他靜靜的看著我,眼睛裡是無盡的傷感與思念。我不懂他為什麼會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猛地,他一下子跳上床,我嚇得一個哆嗦。全身僵硬得不敢動彈,直愣愣的看著他,冷汗瞬間冒出一層。他將我身上的被子撥開,露出纏著繃帶的肩膀。他抬起前爪,露出寒光閃閃的爪尖,向我的傷處探過來。我嚇得一閉眼睛,瑟縮了一下。
微微有布被割開的聲音,我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肩上的繃帶被劃開,露出紅腫還噙著血的傷口。我猛然瞪大眼,看著他尖尖的吻探向我的傷口處。碩大的舌頭在我傷口上舔舐,把我痛的冷汗如雨。可是,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嘴巴無法動彈,就像被什麼東西粘住了似的。
令我不敢相信的事情發生了!被他舔過的傷口用肉眼看得見的速度快速癒合。這真是太神奇了!神奇的讓我懷疑是在做夢!這怎麼可能?!
看到傷口癒合,他轉過臉來,深深的凝視著我。我目瞪口呆的看看肩膀,又看看他。仍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只舔兩下,我的傷就完全好了。他探下狼臉,在我臉上舔了舔,長長的吻碰了下我的唇。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忘記躲開他對我的親密舉動。
我能感覺到他的溫柔,他的心痛。只是我不懂,他為什麼會對我有這樣的感情表露。
「我叫沃迪爾……」他的聲音飄渺迴盪,如近似遠,清幽低吟,就好像夜間的精靈在唱歌似的。
等等!……老天!他在說話!他在對我說話!一隻會說話的狼!上帝!你是不是在拿我開玩笑?!
沃迪爾……wolfdeity……狼神……我怎麼會知道他名字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