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黃的土房子,黃黃的路。士兵們來來往往的巡邏,看到遊蕩的我總是會注視一會。我像個沒有知覺的玩偶一樣,在這個不大的小鎮到處遊蕩。每一次經過營房門口,我都會駐留一會,可惜它總是關得緊緊的……
日出而游,日入而息。從沒想過自己也會過上這種「非常規律」的生活。
我真的快瘋了!
受不了穆?青越來越頻繁的糾纏,他看似溫和的目光中,漸漸透出越來越明顯的**。他總是找各種借口賴在我屋裡不走。有一次竟然把我逼得跑到吳媽院子裡呆著,不敢回屋。吳媽看得出我和穆?青之間的暗鬥周旋,也裝作不知道。
蹲在養著螃蟹的石潭旁,拿著根樹枝不斷敲打螃蟹的硬殼。已經十來天過去了,我愣是沒見著徐言之一眼。每天,每天都能看到穆?青在我眼前晃,煩都煩死了!到底處理什麼軍務啊?用得著十幾天不照面麼?
「公子,我剛聽穆將軍說徐將軍今日要出門。」
「什麼?!」我呼地站起來,顧不上跟吳媽打招呼,急急忙忙跑到大門口。向左右望望,只見一道漫天黃土,一隊人馬朝西邊疾馳而去。而領頭那匹被陽光照耀的閃閃發光的黑色戰馬,不正是黑風麼?
我瞠目結舌地站在大道中央,迎著黃濛濛的塵土呆立。心裡一陣陣緊縮,悶得我透不過氣來。就算我是寵物,可還沒得寵,怎麼就失寵了?他這是要去哪?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他還回來麼?
「天璽兄弟,徐將軍要去趟象州取公文,明日應該就能回來。」
我愣愣的看著他遠去的黃土大道,失了魂似的往前走。似乎聽到有人跟我說話,卻沒心思顧及。想想錢袋還在袍袖裡放著,即使離開這裡,也不至於馬上餓死。既然他不需要我,我還賴在這裡做什麼?
我的初戀,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真可笑,我連做他的孌童都不配!第一次**的睡在一起,他什麼也沒對我做。看來,他已經對我沒興趣了吧?畢竟我一無所長。
不經意間,已經走出西門老遠。前方,黃茫茫一片。目及之處,或是怪石橫生,或是灌草束束。隱約的,聽到河水的流淌聲。看看天色,已經是中午了。太陽奮力燒烤著大地,嘴裡幹得沒一絲口水。轉身來到河邊,蹲下身子喝了幾口水。覺得很熱,又洗洗臉洗洗胳膊。
清澈的河水流得很緩,我蹲在河邊呆呆的看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頭髮已經長至肩頭,皮膚還是白白嫩嫩的。除了一雙無神的眼睛不大招人喜歡,其他的倒還好。我是雙眼皮沒錯,可是眼睛卻不大。嘴唇倒是挺粉嫩的,可惜越是這樣就越像個娘們。尖尖的瓜子臉,細細的鼻樑。我想要是去拍寫真,化個美女妝或許也挺漂亮吧。聽英子說網絡上這種照片挺多的,叫什麼「偽娘」。
或許是我對英子的欺騙,所以老天爺才讓我也嘗嘗這種痛苦的滋味吧。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唉!」歎口氣,緩緩站起來。舉目四望,空蕩蕩沒有一絲活氣。我該去哪呢?
茫然的繼續往前走,漸漸看到遠處一座簡陋的木橋。看看河對岸,一片綠草盈盈。反正無事,信步走過木橋。遠處出現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覺得肚子有點餓,乾脆進樹林看看有沒有什麼野果可以充飢。
草地被我踩得嘩嘩響,不時有小蟲子從我腳邊逃走。一進入樹林,頓覺涼爽很多。空氣中飄蕩著一股香甜的氣味。應該是有果樹吧?
循著香味往裡走,過不多久,看到一顆野棗樹。上面的棗子青青綠綠的,香甜氣就是從這裡發出來的。棗樹不是很高,長得很茂盛。枝頭彎彎的垂下來,掛滿青綠的棗子。踮起腳尖,折了一枝樹枝。摘下棗子在身上蹭蹭,吃了起來。蠻甜的,汁水頗多,清脆可口。
吃完了棗子,肚子算是有了點東西墊底。仰頭望望,再也夠不著樹枝了,只能作罷。覺得有絲疲累,乾脆靠著樹幹坐下來,閉目打盹。輕柔的風緩緩吹拂,伴隨著絲絲香甜之氣。慢慢的,我熟睡過去……
總覺得身邊似乎有東西,一種奇怪的感覺將我從熟睡中喚醒。緩緩睜開眼,朦朧中看到黑乎乎的東西立在面前。
我是在做夢麼?
揉揉眼,再次看過去。先是看到一雙祖母綠般的碩大眼睛,而後是黑黝黝的狼頭。它是那樣巨大,靜靜的在離我一米遠的地方蹲坐著,一瞬不瞬的盯著我。我驚愣的慢慢站起身,它蹲坐著的高度竟然和我的身高一樣!我緩緩瞪大眼,抬手狠掐了下臉蛋。很痛,這不是做夢,我竟然可以感覺到它穩健的呼吸衝我臉頰噴過來。
「啊--!」我扯著嗓子驚叫著,轉身就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麼巨大的狼!活的!純黑色的!有祖母綠般的眼睛!
我奮力的奔跑著,嘴裡不停的驚叫大喊。心跳像迫擊炮一樣轟炸著我的神智,冷汗如暴雨般潑灑。跑過青草地,跑過木橋,朝著來時的路往回狂奔。我寧願做一隻被冷落的寵物,也不願意葬身狼腹!
終於,我在太陽剛剛落山的時候跑回了黃巖鎮。當我看到遠遠的,刻著「黃巖鎮」三個字的陳舊牌樓時,才敢停下來喘口氣。回頭看看,什麼也沒有。還好那條巨狼沒有追上來。我想它當時應該是不餓,對我這個陌生的,侵入它領地的人類只是好奇吧?
我累得幾乎喘不過氣,撫著胸口一邊慢慢往前走,一邊劇烈喘息。喘得頭痛,嗓子痛,胸口也痛,喘啊喘,一直喘到宅子門口。大門大大的敞開著,門簷下靜靜的垂著兩個燈籠。又是一個寂靜而無趣的夜晚,出走了不到一天時間的我,再次回到了這個地方。
唉!老天不讓我走啊!
「哎呀!公子,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滿頭大汗的?快過來洗洗!」吳媽挎著個籃子正往裡走,看到我站在門前喘氣,衝我招招手。我長呼一口氣,平穩下呼吸,覺得兩腿還在後怕地打顫。沒有回話,累歪歪的跟著吳媽來到她的小院。「公子,一天都沒見著您的人,您這是去哪了啊?真讓老婆子我擔心死了!」吳媽不滿的嘮叨著,為我打了一盆清水放在廚房的檯子上。
「我悶,出去散心。」我低聲回道。「還沒吃東西吧?我這就給您做。」吳媽拿起圍裙圍上,開始著手做飯。我沒有回話,胡亂洗了把臉。實在是把我累得夠嗆,也嚇得夠嗆,話都懶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