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璽,我們分手吧。」英子眼淚汪汪的對我說。她的聲音有些不穩,讓我的心也跟著顫抖。
她拿出紙巾擦了下溢出眼角的淚水,瞥一眼凝視著她的我,「阿璽……我知道『密葉』酒吧是同性戀酒吧,你可以去試試看。」說完,她捂著嘴哭著跑掉了。她的話像炸彈一樣把我炸得暈暈的。雖然鼻子很酸,雖然心裡很痛,可是我曾在老爸靈前發過誓,以後再也不流淚了。
英子與我已經交往了兩年了。可是,一個月前我的秘密被她發現了。那就是,我們同居以來,我只能依靠壯陽藥才能跟她親熱。否則,我無法勃起。這個可怕的現象一直是我心裡的一顆毒瘤。英子發現之後,帶我上醫院檢查。可醫生說我的身體完全正常,非常健康。於是,我和英子結束了……
我是喜歡英子的。
可是,卻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充其量也就是一種溫馨的朋友的感覺。
初中畢業,老媽跟著個有錢的富翁跑了。高中畢業,老爸為了供我上大學,拚命兼工。結果因太累而死於高速公路的車禍中。於是,我沒能跨入大學的校門,轉而投入進複雜的社會。
我換過許多工作,認識了很多社會上的人。可因為我長得太清秀,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總是愛拿我找樂子。或許,他們並沒有惡意,只是好玩或者消遣。可在這種環境下的我,漸漸變得全身都是刺。我常常會以無害軟弱的笑容作為陷阱,去報復那些或有意,或無意中傷害到我的人。我想,那樣或許是不對的……
我23歲了,拚搏了五年,好不容易湊夠一套兩居室的首付款,卻在計劃準備結婚的時候被甩了。至於被甩的原因,就是前面所說的,也是我自己一直不敢承認的……我可能是個同性戀。
我不保守,不古板。可同性戀這個詞在如今這個社會還沒有發展到能在陽光下攜手並肩。而我現在所生存的環境就更加不能容忍一個同性戀的存在。亦或許,英子只是我拿來做自己自卑心理的擋箭牌與安慰吧……我還真是很自私。
恍恍惚惚的,我來到了密葉酒吧。站在刺眼的霓虹大門前,我像是猛然清醒過來。為什麼我會來到這裡呢?
身體被撞了一下,一個打扮很「奇特」的男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推門進去了。我感到一陣汗毛髮豎,因為他那一頭通紅的短髮,與右耳戴著的閃亮的耳環。還有他看我時的眼神,帶著某種「興趣」的光芒。
我低頭看了看乾淨的白襯衣,板正的西服褲。躊躇了一下,揚手推門。撲面而來的,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刺鼻的煙酒味混著香水味讓我有點窒息。我眨了下眼睛,長吸了一口氣吐出來,默默走向吧檯。我的出現,引起許多人轉頭看我。這裡全都是男人,各色各樣的男人。我覺得像是進到了動物園。舞池裡很多男人擁在一起跳性感的貼面舞,甚至有當眾接吻的。對這一切,我只是注目著。即沒有噁心的感覺,也沒有找到歸屬感。基本和進一般的酒吧一樣。
那些人大概見我是個新面孔,一時好奇吧。沒多久便恢復常態,不再注視我。畢竟像我這種清淡如白水一樣的長相,無論在哪都不會引人注意的。
我一邊到處亂看,一邊坐在吧檯前。調酒師很熱情的走過來大聲問我:「嗨!新來的?喝點什麼?」
「隨便。」我同樣大聲吼回去。這裡實在是太吵了,不大聲說話根本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他的身體隨著音樂擺動著,衝我擠擠眼。手裡不停,讓我眼花繚亂的配酒。
看到他放在我面前的一杯很漂亮的雞尾酒,我眼睛一亮。還從沒有喝過這種酒,顏色鮮艷,如夢似幻。我拿出錢夾,抽出一張百元鈔放在檯子上。他笑呵呵的衝我搖搖手指。我又放上一張,他才將錢拿走。隨後,放回來一張20的。我搖搖頭,將那20塊朝他推了推。他很高興的拿走裝進自己兜裡。我剛想拿起杯子嘗一口這美麗的酒,他卻探過身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這是我收過的最少的小費,不過你是個新人,我還是要謝謝你!」他在我耳邊大聲說道。
我愣愣的看著他,他衝我媚笑。其實,他長得不錯,要是不把自己打扮的像花母雞一樣就更好了。而且,剛才被他親也不覺得討厭。我想我應該的確是個同性戀了。
既然要給小費,就不能給人家最少的。於是,我又拿出100塊塞進他手裡。反正現在不用買房了,也用不著省錢。既然來玩,乾脆就大方點好了。他愣了下,眼神閃爍的看著我。然後抓起我的衣領拉近他的臉,將那100塊塞進我襯衣兜裡。
見他的嘴唇緩緩靠近我的,我沒有想要躲開。在我們的嘴唇快要貼在一起的時候,一隻手摀住了我的嘴。他的表情變得很恭敬,急忙放開了我。我看到他眼睛裡突然出現的一絲恐懼。我想捂著我嘴的這個人在這裡一定很有勢力。不過,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被身後那個人攬住了腰……
嘴唇上的手離開了,而我卻沒有想要回頭看看那張臉。只是依然注視著調酒師,將面前這杯價值不菲的雞尾酒一飲而盡。入口的味道很醇香,帶著微微的酸澀,就像我此時的心情一樣。
音響聲依然震耳欲聾,我被那個人拉著進了洗手間。他把我抵在單間裡的牆上,腿插進我兩腿之間。一隻手掐著我的下巴,狠狠的吻我,另一隻手奮力地解我的腰帶。
我吃驚地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一雙很像吳彥祖的眸子。他的嘴裡有濃郁的酒氣和煙草味,舌頭在我嘴裡亂攪。我不反對一夜情,就算是跟男人。不過這也太快了點吧?隨便拉個人就做?我還接受不了……
長出一口氣,站在密葉酒吧的大門前回頭看了一眼。右手仍在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因為剛才我差點殺了那個男人。就只差一點,我的右手差一點就伸進他的心臟裡了。這是我的一個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一個秘密。每當我很憤怒的時候,我的身體裡就會湧出一股火。我基本控制不了這股火會往那裡去,可是它每次出現,我都會控制不住的想……殺人……
酒吧裡的音樂停了,然後是怒吼聲與雜亂的腳步聲。我急忙回頭,撒腿就跑。我想那個想上我的人應該是這裡的老大。我剛才只是在他胸口上打了一拳。是我強硬的克制住自己本是爪型的手變成拳頭的。不過,雖然避免了變成殺人犯,可是也算得罪了那個人。我甚至已經想到以後的苦難日子了--不是被抓回去打個半死,就是被強暴。真不明白,為什麼那位老大會看上我?
我是不擅長喝酒的。
沒跑多久,我就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周圍的景色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我不停的跑啊跑啊……順著眼前那束強烈的光線,一下子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