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如狼一般
歐陽雪兒伸手將上官可兒拉到身後「你這個丫頭怎麼越說越離譜了。」
「雪兒姐姐,本來就是嗎?可兒哪裡說錯了?不信你自己問他,他敢拍著胸脯說他聽了可兒的話,他心裡沒有不舒服。」
梁公子看著歐陽雪兒和上官可兒「可兒姑娘我承認聽了你的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我知道我爹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被罵是他活該,但他畢竟還是我爹,如果一個人聽到自己的爹被人罵,都沒有任何的反應,那他就不配為人子女。」
上官可兒看著梁公子,她突然打心眼裡佩服起他來。
「梁公子」歐陽雪兒開口準備說些安慰他的話。卻被梁公子擋了回來「如果兩位姑娘方便,請告訴我你們住在哪裡?或者是我在哪裡可以找到你們,你們要幫助城裡的百姓,我也想盡一分力。」
歐陽雪兒看著言詞誠懇的梁公子,她心裡想著那句老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嘴上卻說「那我代替百姓謝謝梁公子,我們住在往前左拐右轉最角落裡的那個來福客棧裡,有什麼事你就去那裡找我們。公子如果沒有其它的事,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梁公子搖搖頭「兩位姑娘好走。」
歐陽雪兒和上官可兒飛身而去。
梁公子站在原地,傻傻地看著遠去的歐陽雪兒和上官可兒,如夢一般。
太陽依舊從東邊升起,又是全新的一天,但南嶺城裡除了又多死了一些人,又多了一些亡魂之外,與往日相比並沒有什麼變化。直到太陽升的老高,到了飯時的時候。一個男子帶著一些人從府衙的大門裡走了出來。兩個人抬著一張一張大桌,幾個人擔著幾筐子的瓷碗,最後面的幾個壯漢,提著幾大桶走上大街。突然男子轉過身,讓那兩個抬著大桌的人,把桌子放在當街上,給桌子上擺滿了瓷碗。
男子挽起衣袖站在大桌後,手握木瓢從身邊的大桶裡舀出熱氣沸沸的白粥分別倒在大桌上的瓷碗裡,他看著路邊的十幾個饑民「你們快過來吃啊?」
那些十幾個饑民看著瓷碗裡熱氣沸沸的白粥,眼睛通紅,那樣子如狼一般。
但看著那個男子,他們誰也不敢上前一步,因為那個男子不是別人,他可是這南嶺城縣令梁永冒的獨子,梁永冒殺人不眨眼,如豺狼一般,他的兒子,眼前的這個小狼仔,他又能好到哪裡去。現在他來施粥,肯定沒按什麼好心,八成是想拿他們尋開心。他們雖然快被餓死了,但必竟還沒死,他們就算是真的被餓死,也不能被他平白的侮辱。
梁公子看著那些餓得發狂的十幾個饑民,他們明明看著桌子上的粥不停的舔著嘴唇,口水都流出來了,但卻沒有一個人前來。他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不免有些難過。他知道他自己在他們的眼裡根本就不是人,而是豺狼、惡魔……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比那些還要可怕可惡。
他放下手裡的木瓢,從桌子上端了兩碗粥,親自送到他們面前,他們看看他手裡的粥,吞了吞口水,泛白的嘴唇乾裂的如粗糙的樹皮。他們又抬頭看看他,卻始終不伸手,眼神裡似乎充滿了敵意。
「別怕,我不是傷害你們,你們放心的吃吧,我沒有惡意。」
他們依然不敢伸手,只是疑惑的看著他。有人小聲的議論「這粥裡會不會是下藥了?」
「你們大家放心的喝吧,這粥沒問題,不相信我喝給你們看」他說著端起一碗大大的喝了一口。
見他一臉的誠意,他自己都喝了,有幾個膽大的站了起來「他爺爺的,反正橫豎都是死,做個飽死鬼投胎總好過餓死鬼」說著走了過來,一把接過梁公子手中的粥,三下兩下就把一大碗粥送進了肚子裡,=因為喝得太快,他們被嗆得直咳嗽,梁公子看著他們忙說「粥多得是,你們慢慢喝,別嗆著。」
見狀其實的其它的饑民們也立刻衝到桌子前,你一碗他一碗,桌子上的粥瞬間就不見了。有人拿著空碗走到他面前「還給喝嗎?」
梁公子點頭點,立刻給他們加上。
饑民們餓了那麼久,終於看到了可以吃得,他們拚命的吃著,就算是被嗆的不停的咳著,眼淚都流出來了,但還是一個勁的往嘴裡倒,一個個恨一口連碗都吃下去。
滿滿十幾大桶的粥,眨眼的功夫,一個個就已經底朝天了,得到消息的饑民們都擁了過來,人越來越多。
「哎喲,哎喲……」突然幾個人抱著肚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
饑民們立刻把目光轉向梁公子,有人嚷嚷著「粥裡有毒,粥裡有毒。」
剛剛喝到粥的人和正在喝的人立刻臉色突變,馬上把手指伸進噪子眼裡,一陣狂掏,試圖把剛剛吃進去的給吐出來,有的撲著要打梁公子,下人們立刻擋在前面,護著他。
梁公子著急的出了一身的汗,他想去看看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可大家根本就不給他機會,有人打不到他,竟然將手裡的碗朝他扔了過來,還好下人們眼疾手快,他才沒被打到。
聽著倒在地上的那些人痛苦的叫著,他的心好像被人死死的揪著,好痛好痛。他心想難道是爹,早晨出來的時候他就說什麼都不同意,但他管不了他,他還是出來了。難道又是他派人動了手腳嗎?他仔細的看著下人們,那些下人都是他自己的人,他們都只聽他的,他們下毒那是不可能的事?再說剛剛他自己明明也喝過那粥,可他還是好好的,並沒有哪裡不舒服。
突然有人大叫「他死了,他死了,他被毒死了。」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怔住了,他們無聲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死者,人群好靜好靜,靜得可以聽到呼吸聲,氣氛變得異常的緊張。梁公子傻傻的愣在哪裡,大腦一片空白,好像被人打了悶棍,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一片好心施粥救人,竟然鬧出了人命。
突然有人衝到梁公子的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這個衣冠禽獸,龍生龍、鳳生鳳、壞種就是壞種,骨子裡流的都是壞水,你這個禽獸,你怎麼可以拿如此寶貴救命的糧食來害人?你怎麼可以拿我們這些如此悲慘的人尋開心?」
所有的人憤恨的朝著他衝來,下人們嚇得臉色突變,他們奮力的護著梁公子「公子快走,這裡太危險了。」
那些可憐的百姓們一步步的逼近,下人們立刻拔出刀劍對著他們,刀劍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刺得人睜不眼睛。
梁公子一邊向後退,一邊大聲的喊「小心,你們別傷到百姓,傷了百姓,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剛剛吃過早飯的珠兒,聽下人們說梁公子上街施粥去了,珠兒立刻回到房間,把自己多年的積蓄全部帶上,朝後花園而去,她本想偷偷的從後門溜出去。可沒想到正巧遇上了在花園裡散步的朱夫人,她的娘親。朱夫人知道女兒要出府,街上到處都是被餓得眼睛發綠的饑民,她擔心女兒的安危,說什麼也不讓女兒出去。可女兒一副打定主意非出去不可表情。知女莫若母,朱夫人瞭解自己的女兒,女兒外表看上去乖巧柔弱,其實卻是一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從小到大只要是她認準的事,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任誰也攔不住她。她只好同意讓女兒出去,女兒前腳出門,她後腳派了很多的隨從跟著。
珠兒遠遠的看到好多人,她笑著朝著人群跑來,本想快點去幫梁大哥,可走近一看,他傻了眼,原來那麼多的人不是在搶粥,而是在圍攻她的梁大哥,她擔心極了,拚命的想擠進去,可怎麼擠也擠不進去,她放下她千金大小姐的矜持,不顧形象的扯著噪門大喊「梁大哥、梁大哥。」
可任憑她怎麼大聲的叫喊,也無法超過面前那些大罵她梁大哥的聲音。
她拚命的往裡擠,擠得渾身都痛,隨從在外圍急得叫著小姐。
「梁大哥、梁大哥。」珠兒別擠別叫,終於擠到了面前,終於看到了她的梁大哥,她的梁大哥被下人們保護著,並沒有受傷,她總算是放心了,他高興的大叫著「梁大哥、梁大哥。」
梁公子聞聲望去,看到人群裡那個頭髮、衣衫零亂的珠兒,他驚呆了,他立刻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憤怒的百姓立刻衝了上去,他緊緊的把珠兒護在懷裡。百姓們對著他拳打腳踢。
下人們被百姓擠到了外面,梁公子和珠兒被圍在中間,百姓們跳一跳的探著身子打著他們。梁公子護著珠兒已經跪在了地上,他們咬牙任憑百姓們打著。下人們急得把刀舉得高高的,要砍卻又不敢砍,因為他們的少爺說了,誰要是敢傷到百姓,絕對饒不了他們。他們只得用手奮力的把圍攻他們公子的百姓一個一個的拉開,摔到一邊去,可他們每拉開一個,就馬上會有一個補上去。他們不知道是因為累得還是急得一個個滿頭大汗。
「怎麼辦啊?再這樣下去,公子和朱小姐他們會沒命的。」
「這個時候,也只有大人能救公子得了公子和朱小姐,快,你快去找大人,讓大人帶人來救公子。」
遠處那幾個原本躺在地方抱著肚子打滾的人被一個人痛打,將剛剛喝下去的白粥都吐了出來,他們突然發現他們的肚子不脹了,也不痛了,只是被那個人打到的地方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