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騎兵需要半個時辰,這還是普通行軍的速度,如果是放馬而行,也就是吃頓飯的功夫。劉修對這些很清楚,他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權衡利弊,隨即做出了選擇,下達了命令。
「仲康。」
許褚躬身聽命。
「你領三千虎士營,在南方五里處列陣,務必不能讓一個袁軍士卒穿過你的戰陣。」
「喏。」許褚應了一聲,轉身擺了擺手,帶著虎士營迅速轉向南。他們開始小跑,全身甲冑對他們來說都是小意思,虎士營的訓練強度是最大的,平時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全身甲冑,帶三天乾糧,繞營二十里,休息半個時辰,再來二十里。這五里路對他們來說簡直是閒庭信步,跟玩似的。
「南容,這裡交給你,從現在開始,不留任何後手,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擊潰孫堅,然後留兩營追擊,其他人趕過來支援我。」
傅燮躬身領命。
「張衛,你去輜重營找黃校尉,讓他把所有的弩車全部推到虎士營前面去。」
張衛飛奔而去。
劉修最後對荀攸說道:「公達,這裡全交給你了。你覺得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唯一的目標就是把袁術留在這裡。」
荀攸點點頭:「將軍放心,我盡力而為。」
一切交待完畢,劉修跳下指揮車,翻身跳上戰馬,輕抖馬韁,大紅馬昂首一聲長嘶,邁步向南奔去。鮑出領著貼身親衛緊隨其後,他拿過劉修的鐵戟,取下上面的戟衣,倒持鐵戟送到劉修手中。劉修接戟在手,舉起戟在空中輕輕一揚,戟鋒直鋒南方,火焰一般的戟纓在風中狂舞。如欲飛去。
親衛營很自然的跟了上去,張飛坐穩了戰馬,左手持韁,右手扶在大腿上。身體隨著戰馬的前進輕輕起伏,他在奔跑中靠近了劉修,大聲叫道:「先生,容我先出吧。」
劉修看了他一眼,大聲笑道:「好,自己小心。」
「先生放心。」張飛哈哈一笑,輕拍戰馬的脖子:「大黑。給老子爭點氣,抓住袁術,讓你吃一個月的糖。」
那匹黑馬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揚首擺尾,再次加速,衝出了大陣。張飛的親衛們緊緊的跟上,大聲說笑著,彷彿不是去與袁術惡戰。而是去趕集。
龐德和閻行一左一右的靠了過來,大聲請戰。劉修一邊催馬前行,一邊告訴他們。這次沒有前後,五千親衛騎就是一柄利劍,張飛是劍尖,你們倆是刃,務必一口氣切開對方陣勢,打亂對方的步驟,給正在圍攻孫堅、袁遺的人爭取時間。
龐德、閻行明白了,指揮著騎士在奔跑中向劉修靠攏,相互之間只留下不到十步的左距離,以便互相呼應。五千親衛騎很快完成了隊形變換。張飛帶著一千人在最前面,龐德、閻德各帶一千人在兩側,劉修和剩下的兩千多騎在中軍略微拖後,整個大陣像是一個沒有箭桿的箭頭,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氣向前奔湧而去。
劉修一開始還不知道袁術帶著兩千親衛騎先衝了過來,他的目標是包括步卒在內的兩萬袁軍精銳。所以想的是如何一口氣切開袁術的陣勢,而不是被他纏住。
而此時此刻,袁術也不知道劉修已經帶著親衛騎迎了上來,否則他肯定會放緩一下腳步,等一等後面的閻象和步卒。
雙方都是騎兵,都在奔跑,雖然不是全速前進,卻也保持著相當的速度。他們接近的速度太快,以至於雙方的斥候都失去了作用,根本來不及將剛看到的情況報回去。
但是在騎戰上,張飛等人的嗅覺顯然要比袁術和馬騰等人更敏銳一些。一看到前方又直又高的煙塵,以及雙方互相接近的速度,張飛立刻判斷出了對面來的只是騎兵,而不是步騎混合的大陣,他來不及通知劉修,立刻擊鼓命令閻行和龐德準備包抄。
急促的鼓聲中,張飛毫不憐惜的猛踢馬腹,黑馬吃痛,咆哮一聲,再次加速。張飛抖動手中的長矛,一馬當先的向迎面而來的袁術殺去,目標直指戰旗下的袁術。
聽到張飛分兵包抄的命令,龐德和閻行二人連懷疑都沒有懷疑,立刻改變了劉修的預定計劃。劉修久不上戰場,親衛騎已經習慣了聽張飛的指揮,現在張飛又衝在最前面,他們相信張飛下達這個命令是有道理的。他們二話不說,一邊加速,一邊和劉修分開,向兩側包抄過去。
劉修也被他們的這個舉動搞糊塗了,不過,數千騎在快速奔跑,也不容他多想,只得看著龐閻二人領著部下離他越來越遠,像搶錢似的跑開了。
不過,當他抬頭看到遠處的煙塵時,他立刻明白了張飛的意思。對方來的全是騎兵,數量不可能超過他。騎卒脫離了步卒,正好給了他一個一口吞下的機會,張飛的命令及時而有效,正體現了他對戰場形勢的高度敏感和準確判斷。
劉修心中大定,甚至還有幾分得意,張飛在他的手下真正成長為一代名將,不比歷史上的他差。
就在劉修得意於自己調教有方的時候,張飛已經拍馬狂奔,一頭扎進了袁術的隊伍。長矛閃處,一名袁軍騎士被他刺破了咽喉,另一名騎士被他一矛洞穿了胸膛。
袁術的感覺遠遠沒有張飛這麼敏銳,當張飛衝到他面前三百步的時候,他才發現迎面而來的全是高速衝鋒的騎兵,打的還是劉修的親衛騎旗號。他愣了一會兒神,這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嚇得一激零,本能的舉起了手,想要停止前進。
馬騰及時趕到,大聲吼道:「將軍,來不及了,只有死裡求生,衝過去。」一邊吼著,一邊搶到了袁術前面,他在馬前上站了起來,高舉手中的長矛,厲聲大吼:「加速!加速!」
除了那些衝在最前面的騎士,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即將面對什麼情況,他們只是本能的接受了馬騰的命令,拚命踢打著戰馬,盡可能的將速度提到最高。
剎那的猶豫之後,袁術嚇出了一聲冷汗。虧得馬騰及時阻止了他,如果讓他發出了停止前進的命令,那他的將士們將會亂成一團,接下來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只能任由劉修屠殺。
「殺——」袁術有些惱羞成怒,尖聲大叫,用力的踢打著戰馬,向前狂奔。
「轟」的一聲,雙方接觸。
戰馬奔騰,如狂風暴雨般擊打著大地,馬蹄聲響成一片,已經無法分辨,就像永不停息的悶雷在耳邊縈繞。泥土被踩碎,碧綠的野草被踩得稀爛,草汁染綠了土,緊跟著又被馬蹄帶起,在空中飛舞。
張飛殺入人群之中,手中的丈八長矛如雪花亂顫,當者披靡,勢如破竹的殺入,一口氣連挑數人。他的矛似乎具有了靈性,不是像鐵鞭一樣抽打在對手的脖頸處,就是刺中對手的薄弱部位,哪怕是對手同樣伸矛來刺,兩矛相交,對方也吃不住他強橫的臂力,被他頂偏,然後被他刺中。
他身後的親衛也不示弱,數枝長矛緊緊的護住了他的兩翼,就像是犀牛低下了頭狂奔,和他們迎面相撞的紛紛落馬。
馬騰拍馬趕到,一看到勢不可擋的張飛連殺他數名親衛,他勃然大怒,伸手摘下弓,拉弓勾弦,連射三箭。一看到他的將旗,張飛就瞄上了他,見他射箭,張飛不敢怠慢,凝神以對,矛頭連顫,磕飛兩枝羽箭,第三枝箭卻怎麼也來不及了,他不假思索的鬆開了長矛,將左臂的臂盾護住了面門。
「撲」的一聲,羽箭射在盾上,改變了方向,反彈向空中,揚揚晃晃的落了下去。馬騰射完三箭,左手綽矛,一矛挑殺張飛一個親衛,和張飛相隔三步,飛馳而過。
張飛氣得大叫,卻不可能回頭去追馬騰,只好繼續向前衝殺過去。轉眼間十餘騎從他面前一閃而過,眼前突然一空,緊接著袁術的戰旗闖入他的眼簾。
張飛欣喜若狂,聲音都變了味:「殺死袁術——」
親衛們很快也看到了袁術,他們同樣像是看到了滿地黃金似的,尖聲怪叫著衝了上去:「殺死袁術!」
「快點,快點,別讓他跑了。」
「哈哈,發財了,發財了。」
袁術聽不到他們的怪叫,不過他看到了張飛的模樣,知道這是劉修的親衛騎都督,得意大將,更是一位勇不可擋的猛將,他根本不是對手,所以他下意識的手一指:「給我射!」
他身後的親衛們一聽到這個命令,二話不說,舉起手弩就射。
「篷」的一聲,數枝弩箭直奔張飛而去。
張飛大驚,一邊舉起臂盾遮住要害,一邊看準了袁術,單手運矛,直殺過去。袁術身邊的兩個親衛搶了上來,用身體擋在張飛面前。張飛怒吼一聲,手臂發力一抖,矛頭在空中怪異的一扭,先後在那兩個親衛的胸口擊了一下,在他們的鐵甲上劃出一溜火星,突然加速,刺向袁術。
袁術大駭,猛嘯一聲,手中的環刀猛劈。
「噹」的一聲脆響,張飛的矛頭一沉,矛頭從袁術的大腿上一劃而過,劃出一道又深又長的血口,鮮血迸射。袁術痛得嗷的一嗓子叫了出來,翻身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