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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幽州雪 第五卷 天下崩第414章 交易的資本 文 / 莊不周

.    第五卷天下崩第414章交易的資本

    藍蘭無地自容,她這才明白過來,唐英子要買胡麻蒸餅並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給她阿母留下一個線索。ishu.那時候黃巾軍實際控制著邯鄲城,她們在邯鄲城裡根本不需要掩飾身份,到胡家食肆來買蒸餅的時候,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們是太平道的人。

    「英子的阿母也是道門中人,修煉道術的時間可能比你們師傅還早,如果是她為了救英子而出手刺殺大賢良師,恐怕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褚燕將信將疑:「這只是將軍的猜測而已,在沒有見到聖姑和她阿母之前,誰也不能肯定究竟是怎麼回事。」

    劉修撓撓頭,別說褚燕不怎麼信,就連他都不怎麼信,英子的父親唐瑁親口對他說過,英子失蹤之後不久,她的阿母就瘋了,一個瘋子沒有家人的照顧,還能活下來,還能保持刺殺張角的實力?

    面對褚燕的質問,劉修用尾指搔搔鼻翼,非常為難。「如果真是她阿母把她帶走了,那我一時半會的還真找不到她,你總不會覺得我這個一點血緣關係的兄長會比她親生阿母還要親吧?說起來,這丫頭跑出去也快有三年了,居然一點消息也不給我,真是沒良心啊。」

    褚燕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些過份,可是僅憑這些,她又的確無法相信這件事和劉修一點關係也沒有。

    「其實呢,我根本不需要你們太平道人相信我。」劉修話鋒一轉,「你也知道的,我和大賢良師雖說理念相近,但是我們同樣也有很多分歧。再說了,他劫英子,導致英子母女分離在先,如今死在英子母親的手上,也算是報應。」

    「你才是報應!」褚燕大怒,拍案而起。

    劉修眉毛一皺,王稚已經長身而起,甩手一個耳光,「啪」的一聲脆響,打得褚燕捂著臉愣住了.王稚哼了一聲:「一點規矩也不懂,真不知道張鳴是怎麼教徒弟的。」

    「沒事,太平道好像都這樣。」劉修歎了口氣:「馬強如是,張鳴也如是,難怪張角一死,太平道就分崩離析,一點也不知道長幼尊卑,誰也不服誰啊。」

    褚燕的臉頓時通紅,黃巾軍在形勢一片大好的情況下突然急轉直下,雖說張角意外身亡是主因,但跟黃巾內部幾個大弟子不合有很大的關係,當初為了爭神上使,張鳴、馬強等人就爭得不可開交,為此他們在洛陽傳道被劉修搶過兩次,這次更慘,如今已經面臨絕境,袁紹在集結力量準備進剿黑山,如果劉修再派趙雲從并州東下,那他們就真的麻煩了。

    褚燕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只得把這個耳光忍了下去,王稚雖說不是太平道的人,但是他和張角是師兄弟,算是褚燕的師祖輩,這耳光打了也就打了,褚燕還真拿他沒辦法。

    劉修對褚燕的憤怒視而不見,繼續說道:「你要我現在把英子找來對質,這事辦不到,我估摸著這丫頭不玩得盡興,大概是不會回來的。不過,我有辦法來證實這個猜想。」

    褚燕眼睛一亮:「你說。」

    「我看過英子母親的畫像,剛才也向胡掌櫃打聽了一下她的面容,我可以給你畫一張她的像。從英子被你們劫走,到她救走英子,中間隔了好幾個月,想來她一定在鉅鹿城裡轉悠了好久,見過她的人肯定不少。你拿著畫像去黃巾軍和流民中打聽打聽,一定有見過她的。」

    褚燕想想,覺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還有一點,我想到張角死的地方去看看。」劉修沉吟道,「她不是個專業的刺客,肯定會留下很多蛛絲馬跡,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總有一些痕跡能留下來。」

    藍蘭道:「可是鉅鹿現在已經被袁紹佔領了,我們要進去可不容易。」

    「普通人,也許的確很難進去,不過對於你我,這應該不是難事吧?」

    藍蘭一想也是,他們這幾個都是身手高明之輩,想到混到邯鄲城裡並不困難。如果真能如劉修所說,找到一些證據證明殺張角的就是唐英子的母親,洗脫對劉修的懷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她和褚燕互相看了一眼,一了點頭。

    ……

    袁紹進駐鉅鹿城之後,張角的那幢院子已經成了他的幕府所在,戒備森嚴,要想進去可不容易,不過這難不倒劉修他們,駱曜這個擅長緬匿術的高手和號稱飛燕的褚燕輕鬆地潛入那幢小院,半夜時分,他們又安全的潛了回來,褚燕的手裡捏了兩縷絲線,不細看已經看不出本色,但是入手絲滑,質地還是非常不錯的。

    「在窗子後面發現的,我們還找到了她蹲在那裡時,用指甲在牆上刮出來的痕跡,是一種古怪的符號,重複了好幾次,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褚燕拿過紙筆,畫出一個符,王稚看了一眼,哂笑一聲:「這是符術裡常用的亡命符,專門用來做法索人性命的。」

    褚燕目光一閃,對符術她不太瞭解,但天師道的符術比較高明,想來王稚不會拿這個來蒙她。有了這些,她已經相信了劉修的話,張角很可能是死在唐英子母親的手上,和劉修沒什麼關係,至少沒有直接關係。

    「我還聽到一個消息。」褚燕坐了下來,靜靜的坐了片刻:「和將軍有關的。」

    「和我有關?」劉修很詫異,「什麼時候聽到的?」

    「剛剛,袁紹正在屋裡和人說話,我和他只有一牆之隔。」

    「你是想刺殺他的吧?」劉修瞟了她一眼,心裡明鏡也似。

    褚燕不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看著劉修:「我想用這個消息,和將軍做個交易。」

    「一個消息也能做交易?」劉修有些不耐煩起來,「你先說說,你想做什麼交易。」

    「我希望你能到黑山走一趟,和我師傅見一面,另外再看看山裡百姓的慘狀。」

    劉修無聲的一笑:「你不怕我知道了地形之後對你們不利?」

    「不,如果將軍想對我們不利,根本不需要進黑山就可以,只要把黑山西入太行的道路一堵,今年就可能餓死很多人。」褚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出來,一字一句的說道:「很多人,很多很多。」

    劉修撓了撓眉心,猶豫了片刻:「你說。」

    「袁家派人去涿郡,要查訪將軍的家人。」褚燕盯著劉修的臉,不放過劉修臉上的任何一絲異樣表情,她藏在袖子裡的手緊張的握在在一起,聲音也顯得有些乾澀。「他們懷疑將軍的身世有隱情,將軍的父母不是失蹤這麼簡單。」

    劉修一驚,眼皮一抬,犀利的眼神隨即落在了褚燕的臉上,沉默像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壓在褚燕的心上,褚燕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只覺得心跳如鼓。藍蘭注意到了褚燕的緊張,不免有些詫異,王稚和駱曜卻無動於衷,輕鬆自若的說著閒話。

    不知過了多久,劉修忽然笑了起來:「你想威脅我?」

    褚燕的聲音有些沙啞:「不,我只是想和將軍做個交易。」

    劉修仰起頭,忽然哈哈笑了兩聲,搓了搓手道:「想不到張鳴居然有你這樣心思機敏的弟子,而且這麼會做生意。可惜只是個三代弟子,如果也在八大弟子之列,你們不會敗得這麼慘。」

    褚燕鬆了一口氣,「將軍過獎,太平道中藏龍臥虎,比我高明的人多的是。」

    「也許吧,不過我沒看到。」劉修聳了聳肩,又想了想,摸著頜下的短鬚道:「你呢,也不用給我下套。我知道你請我去黑山是什麼意思,無非是先讓我看看那些流民的慘狀,動點惻隱之心,然後再把我和你們黃巾捆在一起,逼我給你們提供援助,對吧?」

    褚燕有些赧然,臉一紅:「將軍太英明了,燕在將軍面前賣弄智謀,真是不自量力。」

    「好啦好啦,你就不要謙虛了。」劉修笑笑,「我既然到這兒來,自然是得到了天子的允許,要和你們解開互相之間的猜疑,當然也不怕和你們捆在一起。其實不用你們去傳播什麼消息,我估計袁家也會說我和你們有來往,你別忘了,張角當初入朝,就是我推薦的。我還和你師傅在寧城一起並肩作戰過,藍蘭還做過我幾個月侍婢,這些都瞞不了人。」

    褚燕鬆了一口氣,暗自抹了把冷汗,她的確有把劉修拖下水的想法,只是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劉修猜破了,好在劉修並沒有計較她的意思,相反,他似乎一開始就準備和黃巾合作。一想到有了并州的支援,黑山的百萬黃巾就有了生機,她心裡頓時輕鬆了許多。

    「至於并州的支援,說實話,我不可能自己做主,我要經過天子的認定。袁家栽贓我,我無所謂,可是天子如果懷疑我,那就不能等閒視之了。而你們要想得到天子的支持,你們就得拿出實力來。」

    「我們還有什麼實力?」褚燕苦笑道。

    「當然有。」劉修一笑:「你們要守住黑山,讓袁紹寢食難安,要讓袁家無法從冀州脫身,要讓袁家後悔搶了冀州這片土地。你想和我做交易,就得有交易的資本,這,就是你們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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