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昌五十多歲,身體胖得像個肉滾滾的球,他挪到劉修面前,呼哧呼哧的直喘氣,一滴滴油汗從臉上滑落。
劉修不熱情,也不冷漠,雙手扶在大腿上,靜靜的看著他。刺史不過是六百石的官,他沒有必要表現得太熱情,哪怕他的什麼親戚是宮裡的小黃門。小黃門怎麼了,就算是看到趙忠、張讓那樣如今在宮裡說一不二的大宦官,他都能平等待之,區區一個小黃門還不能把他怎麼樣。
「涼州刺史左昌,拜見衛將軍。」左昌很困難的行了大禮,以他這樣的身材,要把額頭貼到地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左使君遠來辛苦了。」劉修擺擺手,算是還了禮。「使君到涼州,我身上的擔子便輕了許多,別的也不多說了,就請使君盡快赴任吧。羌人鬧得太凶,我實在沒多少時間去兼著刺史府的事。」
「將軍勞苦功高,陛下也是知道的。」左昌諂媚的笑道:「可是既然忝任涼州刺史,這平羌亂也就責無旁貸,到時候還要請將軍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當。」劉修眉梢一挑,聽這意思,這廝還想帶兵征戰?「使君想領多少人馬?」
左昌笑了,兩隻肉泡眼笑成了兩條線,他連連搖頭:「將軍說笑了,下官哪懂什麼打仗,下官只能為將軍籌措糧草,做做查漏補闕之事。征戰嘛,當然還是由將軍這樣的名將來。」
劉修冷笑一聲,心道你要是想帶兵。那我倒是求之不得。這廝看來還有點自知之明,不過也未必就是好事,他大概是看中了籌集軍糧的肥缺,這才故意提醒自己吧。也好。就讓你去嘗嘗涼州人的生猛。
「既然如此,那糧草之事就拜託使君了。」劉修一擺手,龐德拿過幾張紙,往左昌面前一推:「這是我需要的糧草,請使君在一個月內交到我的營中,免得耽誤了平亂事宜。」
左昌掃了一眼,折起來揣到懷裡,連連點頭。又拜了兩拜,起身走了。涼州刺史府現在在冀縣,只是劉修官兒比他大,他倒也不敢讓劉修到冀縣去見他。只好跋山涉水的趕到狄道來見劉修。從洛陽到長安,再到狄道,眼下又要趕回冀縣去,可把左昌累得不輕。
左昌走了,閻忠走了進來。對劉修說了幾個人名,然後輕蔑的一笑:「蛇鼠一窩,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劉修也笑了,他不怕左昌是個惡人。是惡人就有辦法整治。他怕的是左昌是個個人品德上沒有瑕疵的君子,對這樣人的下手。他有心理障礙。不管怎麼說,對於真正的君子。他還是尊重的。
「這麼說,我們倒是高看這貨了。」劉修不想再理他,起身出去迎接伏完。伏完是天子使者,又是長公主的姊夫,這可不能怠慢了。
伏完風塵僕僕,他雖然沒有左昌那麼胖,但是這一路奔波也把他累得不輕。上次去并州,他已經覺得難以忍受,所以婉拒了天子讓他跟著劉修來涼州的任命,沒想到到底沒逃掉。
「伏兄,辛苦你了。」接完了詔書,劉修笑嘻嘻的對伏完說,「你是準備留在這裡,還是回長安?」
「我想回洛陽,可是我能回去嗎?」伏完苦笑一聲:「陛下讓我來佐你的文墨,我當然要跟隨你左右了?」
「我寫的奏疏不合要求嗎?」劉修故意問道。
「你啊,你就騙我這沒用的人吧。」伏完很無語,扶著酸痛的腰坐了下來:「你建幾個營不好,非要七營?袁隗在天子面前說,你這是王者之禮。」
「這什麼話,怎麼七營就是王者之禮了,這是袁隗污陷我嘛。」
「大將軍幾部?」伏完翻了翻眼睛:「百官之中,大將軍最貴,不過五部,那是諸侯之禮。七者,王侯所用,你建七營,當然是王侯之禮。」伏完一說起這個就滔滔不絕,要不是真的累了,估計能給劉修好好上一課的。
「你們這也太敏感了。」劉修聳聳肩:「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嘛。」
「好了好了,這件事楊彪給你說圓了,天子也允了,漢七營也好,羌七營也罷,詔書都准了。陛下還說了,你好好幹,到時候讓你落籍,封個王也不是不可能。」
劉修想起了那個劉向的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一直想就這個事問問老爹,可是自從并州見過一面之後,老爹大概有兩年時間沒和他接觸了。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有沒有危險。他倒是想問問伏完,可是又怕露出破綻。
「山東如何了?」劉修按住自己的不安,問起了黃巾的事情。
「不好。」伏完連連咂嘴,唉聲歎氣:「驃騎將軍統領大軍,指揮失措,應變不當,張角所部已經連成一片,鉅鹿、汝南、南陽互相呼應,聲勢越來越大。他們在青徐一帶打擊豪強,攻佔莊園,分了土地和財物,流民群起響應。我從洛陽出發的時候,剛剛收到消息,穎川太守董卓在進攻南陽張曼成的途中,被人伏擊了,大敗而歸。皇甫嵩在長社被黃巾賊波才包圍,三天不能突圍,後來見黃巾賊依草結營,有違兵法,用火攻燒了波才的大營,這才突圍而出,可是他剛剛到汝南,又被卜己、彭脫圍住了,波才的大軍散而復聚,足足有五萬之數,皇甫嵩估計……」
劉修沉默片刻:「陛下可有召我回去的打算?」
「你?」伏完很詫異,「涼州的事還沒完,你能回得去?」
劉修不問了,他已經知道了天子的意思。
「德然,涼州的事,還要多久才能結束?」
「涼州亂了四十年,這一次的羌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你說要多久?」劉修端起酒杯,似笑非笑的說道:「往少了說,也得要三五年吧。」
伏完愕然,懊悔不及。「三五年啊。這麼久?」
……
鍾滇瞇著眼睛,看著衣袂飄飄,有如凌波仙子一般的褚燕和藍蘭,既有些敬畏,又有些貪婪。按在大腿上的手指捏了捏,聲音有些不自然:「回去?那我族中的損失怎麼辦?」
「你已經追了一個月,追上沒有?」褚燕看著莽莽群山,「你在山裡生活了十幾年。難道不知道在山裡找人是多難?天狼也是羌人,他對地形的熟悉不亞於你,更何況他的部下全是精壯,不比你帶著老弱。他為什麼一直在你前面,你真以為他是跑不掉?他是故意拖住你,好讓劉修的主力擊潰你留在金城的那些人馬。」
鍾滇惱怒不已,一個月的追逐已經讓他快崩潰了。留在榆谷的老弱和財物被搶劫一空,帶不走的也破壞得一塌糊塗。結果他帶著三四萬大軍追擊了一個月。卻根本抓不住天狼,好幾次已經看到了天狼的蹤跡,就是抓不住他。
他已經知道天狼在戲弄他,但讓他就這麼撤回去。他也嚥不下這口氣,他的母親還在天狼手裡呢。
「你不要追了。逼得緊了,他會殺了你的母親。」藍蘭勸解道。「他現在不是單獨的羌何種,他是衛將軍手下的將領,他不會怕你的。」
「衛將軍,叫得蠻親熱啊。」鍾滇敏感的察覺到了藍蘭稱呼中的不同,斜著眼睛瞪著她們:「你們不會是和劉修一起合謀我吧?」
「你多慮了。」褚燕面不改色,「劉修最近名頭很響,我們經常在洛陽行走,當然不能露出破綻。要是我們和他合謀,又何必來幫你?」
鍾滇轉了轉眼睛:「我如果回去,又將如何對付劉修?」
「并州軍已經在北地呆了半個月,他們一直在等待攻擊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劉修擊敗金城的羌人,堵住他們的退路。你把精銳全部用來追天狼,誰來接應那些部眾突圍?」褚燕不緊不慢的說道:「天狼是劉修的部下,你們去攻擊劉修,有足夠的兵力優勢,天狼不可能不去支援,到時候就是他們找你,而不是你找他們。擊敗了劉修,整個涼州都是你的,又何愁被天狼劫去的資財。就算有些損失,只要你擊敗劉修,完成了策應大賢良師的任務,到時候大賢良師的賞賜又豈止這是些錢物可以衡量的。」
鍾滇的眼睛亮了起來,摩沙著下巴,眼睛偷偷的在褚燕和藍蘭的身上瞄來瞄去:「我能擊敗他嗎?」
「能。」褚燕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遲疑:「大賢良師在山東起事,大軍百萬,朝廷根本不可能再抽出兵力來涼州。劉修手中只有他的親衛營和并州軍,另外再加上一些涼州的漢人和羌人。你如果能籠絡住羌人,不要互相攻擊,兵力優勢至少在兩倍以上,有兩倍的優勢兵力,又是在你們自己的地盤上作戰,你還不能打敗他?就算退一萬步,你還可以退入群山,他又能奈你何?這種有勝無敗的仗,你不會不敢打吧?」
「我有什麼不敢的。」鍾滇被激怒了,用力的揮了揮馬鞭,「我這就回師金城,和劉修決一死戰。只是……王國那邊……」
「你放心,他會全力支持你的。」
鍾滇撇了撇嘴,將信將疑。張鳴曾經向他保證過邊章是可信的,結果邊章投降了,張鳴還保證過天狼是不會叛變的,結果天狼不僅投降了劉修,反過來還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咬得他血肉模糊。
「劉修也懂一些道術。」褚燕見鍾滇眼神閃爍,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話,又接著解釋道:「天狼不辨真假,被劉修騙住了。邊章、李文侯則是因為你們中了劉修的調虎離山之計,被劉修趁虛而入,這才無路可走,只能投降。只要你們圍住了劉修,他們自然會重新依附於你。」
鍾滇不以為然,不過現在就是讓他再追天狼,他也追不上,不如藉著這個由頭退兵,按褚燕所說的辦法回頭攻擊劉修,也許有一線生機,要不然的話。馬上就要到四月了,再不抓緊時間種麥,今天可就沒有收成,幾十萬部眾吃什麼就成了問題。
「震使何在?」鍾滇問道。這次張鳴沒來,只是兩個弟子露面,他非常好奇張鳴去哪兒了。
「震使去唐述山收服那些羽人來助陣。」褚燕平靜的說道:「我們已經接到法旨,馬上就要趕去和他會合。」
鍾滇落出失望之色,卻沒敢說什麼。褚燕和藍蘭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拔地而起,在陡峭的山坡上縱躍如飛,轉眼間就不見了蹤影。鍾滇看得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遺憾的歎了口氣,轉身對手下的將領吼道:「去金城,找劉修算帳。」
山坡之上,褚燕和藍蘭並肩而立。看著緩緩東去的羌人,嘴角露出輕蔑的笑。
「飛燕,他能打敗劉修嗎?」
褚燕搖了搖頭:「不可能。」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纏住劉修三五年。讓他脫不了身,應該不成問題。」
「就是為了纏住劉修?」藍蘭有些驚訝,他們師徒數人來到西涼,奔波於各郡和羌人部落。用盡了手段,掀起這場聲勢大的反叛。就是為了纏住劉修三五年?
「你不知道嗎?」褚燕轉過身,抱著胸。倚在一塊大青石上,似笑非笑的看著藍蘭:「現在大賢良師不擔心任何人,唯獨擔心你的那位衛將軍。」
藍蘭想起剛才自己的失口,臉紅了一下,又反駁道:「飛燕,你誤會了,我和衛將軍之間清清白白,什麼關係也沒有。」
褚燕看著她,只是笑,不說話。
「我……我只是覺得,他與從不同。」藍蘭輕聲歎息,在對面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抱著劍,微微的瞇起眼睛,茫然的看著遠處的群山。「我奉師傅之命,侍奉了他大半年,他雖然經常開一些玩笑,可是從來沒把我當成一個侍婢看待。」
「我知道,他阿母可是連聘禮都下了,一匹襄邑錦呢。」褚燕掩著嘴唇,輕聲笑了起來,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藍蘭睕了她一眼,想起當初劉修阿母對她的熱情,也不禁笑了。兩人說笑了一陣,褚燕收起了笑容:「大賢良師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劉修,上次汝南本來一切順利,可是因為聖姑的事情,劉修一怒之下踏平了洛陽治,把大賢良師逼到了絕路上,為了向那個天子表忠心,只得提前發動對袁家的攻擊,以至於功敗垂成。」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要把劉修拖在涼州?」
「對。」褚燕抬起頭,直視著藍蘭:「不惜一切代價。」
藍蘭眉頭輕輕一顫,想起鍾滇剛才貪婪的目光,渾身忽然一陣發寒,好像被一條毒蛇盯住了一樣。她明白了褚燕的話,不惜一切代價,這裡面當然也包括她們兩個,就像那些被送入皇宮,送入宦官府中的姊妹們一樣。
「大賢良師在朝廷做了幾年官,對朝廷早已失望,深知大漢沉痾已深,非針石所能治,要想天下太平,只有興兵一條路。可是我們有百萬流民,卻無可用之將。他本想藉著剷除豪強之際訓練出一支精兵來,可是事出意料,剛剛見點成效便夭折了。這次起事,他不擔心那些世家豪門,那些人只會說話話,做不得實事,真正能帶兵打仗的廖廖數人而已。而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派一兩個刺客,就可以解決。」
「大賢良師真正擔心的,是劉修。」褚燕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劉修能用兵,又精通道術,雖然他總說道術是騙術,可實際上他自己的道術也非常精深,如今只怕已經在師傅等人之上,只在大賢良師之下。」
「他有這麼高明?」
「有,要不然天狼不會這麼容易就束手就縛。」褚燕語氣堅定的說道:「除非大賢良師親自出手,要想刺殺劉修,基本上不可能的,不僅如此,還有可能激起劉修的反擊。」
藍蘭嘴角一挑,將信將疑。褚燕說劉修的道術可能超過她們的師傅張鳴,這點她非常懷疑,她侍奉劉修的時候,劉修還是個門外漢,空有一身上好的資質,卻對道術嗤之以鼻,只學了些入門的吐納術而已,就算他後來學會了墨子五行術。短短的幾年時間,怎麼可能超過修道已經十多年的師傅。不過,,褚燕是幾個同門之中最優秀的。她不會信口開河。
「當然了,大賢良師不是怕他,只是覺得可惜。」褚燕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又接著說道:「大賢良師是覺得可惜。滿朝文武之中,像他這樣能為庶民著想,又有一定能力的絕無僅有,大賢良師不想過早的與他為敵。」
藍蘭眼光一閃:「大賢良師想收服他?」
褚燕點了點頭:「如果能,那我太平道的大業可成。天下太平可致。」
藍蘭沒有吭聲,卻連連點頭附和。如果劉修能和大賢良師聯手,那天下的確無人可敵,只是劉修一向不肯向大賢良師低頭。大賢良師能收服他嗎?
「你說,那天在允吾城外,他發現你沒有?」
「應該沒有吧。」藍蘭不太敢確定的說道:「畢竟幾年沒見了,我當時又是男子打扮。」
「你去見見他。」褚燕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你向他表達一下大賢良師的善意。如果他能以天下蒼生為已任,願意與大賢良師合作,那自然最好。」
「如果不願意呢?」藍蘭的聲音忽然有些緊張起來。
「你難道不知道該怎麼做?」褚燕嘴角一挑,直視著藍蘭:「有機會。那就殺了他,就算沒機會。也讓他百口難辯。」
藍蘭臉色有些發白:「你……為什麼不自己去?」
「我要去一下武都,讓六月驚雷攻打散關。」褚燕笑笑。「你能行嗎?如果你能行,那我就去見劉修。」
藍蘭咬著嘴唇不吭聲,半天才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褚燕看了她一眼,又有些不忍,走了過來,輕輕的摟著她的肩:「師妹,入道無家,這是當初我們立下的誓言,如今大業成功在即,你怎麼反倒猶豫起來?劉修如果真是個明事理的,他就不會拒絕我們的善意,如果他不肯,那遲早要和我們對陣,難道你連這一點都看不清?」
藍蘭掩飾的笑了一聲:「沒有,我只是覺得……原本便是為了天下蒼生,現在卻要造成如此大的殺戮,似乎有背我們的初衷。」
「師妹,你這是什麼話?」褚燕沉下了臉,厲聲斥道:「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你天天背誦這些話,怎麼還執迷不悟?再說了,大賢良師願意這麼做嗎?他不是沒有試過溫和的辦法,可是有什麼用,你也看到了結果,他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為了天下太平,為了能建立一個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沒有流民,沒有饑饉的太平盛世,死人在所難免。」
「你說得對,是我道心不堅。」藍蘭低下了頭,窘迫的說道。
褚燕擰起眉毛,有些擔心的看著藍蘭,思索片刻,又歎惜了一聲,拍拍她的肩膀,關切的說道:「阿蘭,你小心些。如果實在做不了,也不要勉強。」
藍蘭點了點頭。
……
洛陽,夕陽亭,董卓最後看了一眼洛陽城,掉轉馬頭,輕磕馬腹,向前奔去,腦海裡回想著天子惋惜的歎息聲,既有失落,又有幾分溫暖。穎川一戰,他被十倍於已的黃巾包圍,苦戰突圍,僥倖撿了一條性命,卻把穎川太守丟了。原本以為做過了穎川太守,再立些功勞,就可以遷為河南尹,甚至進入朝堂,沒想到黃巾一起,他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很驍勇,可是在穎川這片名士多如狗的土地上,他是個孤家寡人,連找幾個掾吏都找不到,更得不到那些世家的支持。一被黃巾包圍,那些郡兵就一哄而散,只剩下他和從涼州起就追隨他的部將,連弟弟董旻都受了重傷。
天子知道他的無奈,可是天子也無奈,戰敗了,就要受懲罰,天子免了他的穎川太守,卻又安慰他說,回家休息一段時間,你是個人才,朕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那一剎那,董卓差點落下淚來。在感激天子的寬容的同時,他也感到了天子的無能為力。
都是那些世家惹的禍,他們堵住了我的陞遷之路,逼反了張角,還讓天子成了一個空有其名的天子。
這些人都該死!
洛陽,我會回來的,一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