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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幽州雪 第180章 殃及池魚 文 / 莊不周

    袁術再笨……也聽得出袁瑰的情恕和鄙視……頓時與得面色通紅,本待搞袖而去,可是一看馬倫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多一反應還是趕上去扶住她,大聲呼叫醫匠快來。馬倫無力的擺擺手,示意袁術不要鬧得滿城風雨,讓下人知道這種事對她來說絕不是個好的選擇。袁術不敢違逆,撫著馬倫的背,幫她順了半天的氣,終於讓她平靜下來。

    「公路啊,平時叫你讀書,你就是不聽。」馬倫痛心疾首,用依然有些顫求的手指指著袁術的鼻子:「你這坐不住的性子,怎麼和本初鬥?我看你就連那個小豎子也鬥不過啊。」

    袁術非常不服氣,我怎麼就鬥不過袁紹那個庶子了,我怎麼就連劉修那個鄉下人都鬥不過?只是他向來敬畏馬倫,眼下馬倫又因為他被袁隴責備,他倒也不敢像平時那樣渾不吝的回嘴,只是悶著頭不吭聲。馬倫見了,知道他心中不服,便又問道:「我來問你,這封奏表中有什麼厲害的後招?」

    袁術眨了眨眼睛,手指頭摳著嘴角,想了好半天,這才不太確定的說道:「他還有更嚴重的罪名沒有說?」

    「還算是沒有笨到家。」馬倫鬆了一口氣,細細的給袁術解釋了一遍。劉修上表彈劾袁魂失職,只是說袁魄一個人在司徒之位上不稱職,並沒有涉及到其他。失職這個罪名可大可小,你可以說他說得一言中的,也可以說他是大而不當,真按這個標準來,三公九卿有哪個不失職?

    這是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罪名,敢用這個罪名來指責三公的人雖然不多,卻也不是沒有。僅憑這個罪名,根本無法桿動袁魂的司徒之位。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真要想搞倒袁家,又何必用這麼一個罪名,劉修那天在袁府說的幾條中,隨便損出一條來,都比失職這一條重,別的不說,催越這個罪名就足以讓袁家喝一壺的。袁家再有錢,終究是個臣子,可是袁家的府第規模遠遠超過了臣子能有的標準,這叫逾制,說得再大一點,這叫有不臣之心。

    這同樣是個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罪名,可是比起失職來,其殺傷力卻要大得多。

    可是劉修為什麼沒用呢?他不是不敢,他主動挑明了要和袁家撕破臉,沒什麼不敢的,他這麼做只是在保留後手,等袁家做出過激的反應之後,再將事態進一步擴大。

    這不是膽怯,相反正是有後手的表現。

    袁術雖然頑劣,可也不是笨蛋,馬倫一解釋,他就明白了這其中暗藏的殺機他直撓頭,也覺得自己一不小心惹上了一個刺頭。要整死劉修,他有很多辦法,可是要想做得乾淨,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劉修擺明了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不定還有藉著踩袁家出名的打算。更讓人討厭的是,劉修是盧植的弟子,馬倫也許會讓他收拾劉修,可是絕對不會讓他把劉修幹掉,這樣她沒法向盧植交待。

    可是對於劉修這樣一個匹夫來說,他除了一條爛命之外,什麼也沒有啊。

    「叔母?」袁術堆著討好的笑臉,向馬倫問計。

    馬倫靠在憑几上,閃爍的眼神看著外面有些碧藍的天空,陽光明亮得有些刺眼,接連幾個月沒有下雨,連院子裡的花草都有些無精打采的。馬倫越想越覺得緊張,劉修的奏表只是露了一個苗頭,他後面還有哪些招數?馬倫站在劉修的角度,很快就發現了幾個殺傷力更大的指責,每一個都足以讓袁魄狼狽不堪,丟掉司徒之位固然不在話下,甚至於丟掉性命也不是不可能。

    馬倫無意中把劉修放在了琦手的角度來考量,她覺得以劉修的陰險,自己想的那些辦法,劉修一定也想得到。

    「讓許家自己去擺平這件事。」馬倫沉思良久,吶吶說道:「許訓是司空,我倒要看看這個劉修是真的無畏,還是困獸猶鬥,垂死一搏。」

    袁術眨了眨眼睛。讓許家自己出面,那就是袁家要把這口氣忍了,琦從來沒有吃過癟的他來說,這個結果顯然不是一個什麼好結果。

    「你想想,如果是本初遇到這個局面,他會怎麼做。」馬倫拍拍袁術的手,示意他不要急,換個角度考慮一下。袁術雖然心中不爽,可是也不敢不聽,他眼珠一轉,就明白了馬倫的意思。

    「叔母,我……我去向劉修……請教?」這句話從袁術的嘴裡說出來有非常大的難度。

    「公路啊,吃一塹,長一智,你終於開竅工」馬倫欣慰的琦袁術說道,愛憐的伸手拎拎袁術的臉頰:「名士嘛,都好這一套。老子說,固欲取之,必先予之,這個道理不需要我和你多說吧?你啊,就是不肯低頭,其實有時候低頭比抬起頭更有用。看看本初是怎麼做的,你就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兒了。」

    袁術的臉色非常難看,要不是說這話的是馬倫,他早就跳起采破。大罵了。他相信馬倫這麼說不會只是為了打擊他,而是為他著想。他強抑著心中的怒氣品味著馬倫的話,忽然恍然大悟,發現自己真就是在這方面敗給了袁紹。

    袁紹過繼給了袁成,是袁湯這一脈的長房,在他們三兄弟中,袁紹是最早外放的,劃剛二十歲就做了濮陽令,後來因母憂去官,服喪三年,隨後又為袁成追服蘭年……硬是在最應該做官的時候服t六年喪……隨後又閒居洛陽,不肯出仕。袁束本來覺得他多事、虛偽,現在卻發現這比做官還有用,袁紹雖然到目前為止最高不過是六百石的濮陽令,比袁術的校尉可低多了,但是袁紹的名聲卻不是袁術敢奢望的。

    到洛陽來的遊俠也好,名士也好,都會去拜見袁紹,很少有主動來拜見袁術的。這件事讓袁術一直感到很不爽覺得那些遊俠名士都瞎了眼,只知道去棒袁家庶子的臭腳,卻不知道袁家現在強勢的是袁逢和袁院……袁逢繼承了袁湯的爵位,袁院是這一輩人中最早位至三公的。

    現在他明白了,原來這才是袁紹的經營手段,比起當官,不當官才更有名聲。袁紹對所有上門的遊俠、名士都降階相迎,看起來一點公族的威風也沒有,可是這樣才更有威風。

    「我明白了。叔母你放心,我不會被那個庶子比下去的。」袁術咬咬牙,一跺腳:「裝孫子誰不會啊。」

    「這就對了。」馬倫十分欣慰,又給他出主意,讓他把許家推出來。袁術心領神會,興沖沖的去安排他找來許泳就是那個被劉修罵得吐血的傻且,很嚴肅的對他說,為了你的事,我們袁家已經成了劉修的敵人,他彈劾我叔父司徒大人失職,你是不是也該出點力,為我叔叔解解圍?許泳無奈,只得把袁術的意見轉告給了司空許訓。許訓已經知道了劉修上表彈劾袁魂的事,還沒想到這件事會扯到自己身上去,只是感慨這年頭的人為了出名什麼事都敢做。在他看來,想踩著袁家的肩膀出名,這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也許短期內能出名,從長期來看卻絕對是失策袁家遲早會把這個仇給報了。可他沒想到這事牽扯到他許家頭上了,袁家不得得罪啊,必須給他解圍。於是許泳上表為袁魄辯解,說財賦不足,司徒固然脫不了責任可是要論直接責任,那是大司農的事,要求罷免大司農曹嵩。

    劉修彈劾袁隱,那只是聽個好,太學生們覺得他有膽重而已,朝廷上是沒有人敢站出來表示贊成的可是許訓彈劾曹嵩,情況大不一樣,上表附議的人爭先恐後生怕被人認為是同情閹黨。而真正的閹黨對曹篙也沒什麼支持,在他們看來曹家一心想投靠世家,是叛徒不值得同情。

    於是劉修鄒劾的正主兒司徒袁魅沒受什麼影響,大司農曹嵩卻被罷了官。曹嵩原本還在看笑話,想看看劉修和袁家能鬥到哪一步,究竟有多大能耐,萬萬沒想到看笑話看出禍來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袁隱什麼事也沒有,自己倒平白無故的丟了官。他氣得破口大罵,默i罵袁家和許訓無恥,不敢和劉修面對面較量,只敢拿自己出氣,也罵劉修多事,你扯什麼不好,偏要批財賦的事情?窟,在這時,曹鸞也遇到了麻煩。她接受了劉修的建議之後,在短短的時間內脫胎換骨,很快征服了丈夫宋奇,把他管得服服帖帖的,宋奇被她由內而外的風騷魅力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每天像個饞嘴的貓一樣圍著她轉。在獲取了宋奇的歡心之後,曹鸞只是嗲了幾聲,就不動聲色的把原先受寵的那幾個美妾給攆出了家門。

    曹鸞在旗開得勝之後,並沒有小富即安,她的觀念來了一個大翻轉,再也不認為曹操當初的想法是胡說八道了,相反覺得這麼好的辦法,不讓宋皇后用來獲取天子的歡心,而只是征服宋奇,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於是她找機會進宮見到了宋皇后,現身說法,暗示宋皇后也改變一下古板無趣的作風,想想怎麼討好皇帝,解決宋家面臨的重大危機。

    宋家有什麼危機?宋家的危機大了。宋皇后的姑姑是桓帝之弟渤海王劉惶的王妃,熹平元年被誣謀反,夫婦一起被殺,而始作俑者就是如今權勢最炙的中常侍曹節、王甫等人。宋氏做了皇后,曹節等人怎麼可能安生?他們最怕的就是宋皇后生個兒子,以後成了太后,他們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就算是死了也得被刨出來鞭屍。

    宋家和宦官之間沒有緩和的餘地,只有你死我活。可是讓宋家鬱悶的是,宋皇后立了六年了,別說生兒子,連個女兒都沒生,其實也簡單,天子根本不喜歡她,一年到頭也到她宮裡來不了幾趟,她能生得出來那才叫怪了。

    因此,宋皇后雖然覺得曹鸞的建議太荒唐,卻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再也不肯放手。她依照曹鸞轉授的辦法,先讀樂府再練形體姿容,好生打扮了一番,然後找機會到天子面前露了一小臉。效果非常不錯,平時難得正眼看她的天子當時眼前一亮,心情很不錯的和她聊了幾句,當天還在椒房殿吃了一頓飯。

    這讓宋皇后高興得喜極而泣,入宮這麼多年,也就是剛做皇后那時候看到天子笑臉,在椒房殿一起吃飯也不知是哪一年的事了。不過就在宋皇后決定再接再勵的時候,效果到此為止,天子來了兩次就再也不來了。

    宋皇后不解,曹鸞同樣也糊塗了,她對宋奇還是那麼有吸引力,夜夜專寵怎麼天子這麼快就又厭倦了呢?宋皇后雖說能做皇后與宋家的家世有關,可是才貌也不差啊……要不然地不能經討層層選拔進宮。

    曹鸞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回來找曹操商量,正好得知曹嵩的大司農被罷免的消息,這才叫禍不單行。她也沒辦法,只好請曹嵩立刻招曹操回洛陽商量。曹操很快回到了洛陽,可是心情非常不好,因為他也遇到了麻煩,沛相王吉揪住他以前犯的一點小事不放要抓捕他,虧得夏侯淵頂了罪,他才算倖免於難,現在夏侯淵還在獄裡呆著呢。

    曹嵩一聽,面如死灰,他知道這事大概又和宋家有關。王吉是王甫的養子,說不準是王甫得知宋皇后有爭寵之意,所以才示意王吉對曹操下手……也許他們認為宋皇后爭寵背後的謀主就是曹操,除掉了曹操就是除掉了宋家的智囊。

    曹操到洛陽之前還不知道洛陽發生了這麼多事,而且這些事最後的根源全部集中到了劉修的身上,不禁有些訕訕。本來是想躲著劉修,離他遠一點,以免被殃及的,結果還是沒躲掉劉修點了一把火,自己一點事沒有,自己卻被燒得焦頭爛額老爹的大司農還被免掉了,損失大得無法想像這個職位究竟有多少油水只有做過的人心裡才有數。

    「你還是去求一下袁本初吧,豫州刺史成就是袁家故吏請他寫一封書札給成就,讓成就彈劾王吉醅虐。」曹嵩非常鬱悶,卻又無計可施。

    曹操猶豫不決,是向袁紹求情,還是向劉修問計?這可是關乎生死,的大事。別看袁家現在沒有對劉修的彈劾作出反擊,可是劉修在想什麼,他大致清楚,劉修這些舉動絕不是借袁家出名那麼簡單,他要做的事遠遠比出名要大得多。

    做成了,那自然是一步登天,如果做不成,他大概也沒法再搭上袁紹這艘船了。

    曹操思考了一天一夜,和曹鸞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咬咬牙,決定去拜會劉修。富貴險中求,跟著袁紹走,他永遠是個被人看不起的閹丑之後,如果現在幫劉修一把,劉修卻會感激他一輩子,成功之後,不會少他的一杯羹。風險大,但收益也非常明顯。

    曹操再次來到羅敷麵館,卻沒看到劉修,一問掌櫃胡氏才知道,劉修這兩天正在忙靈台分店的開張事宜。為了趕在大雩前開業,劉修這兩天忙得四腳朝天,連步雲裡都沒空回,直接住在靈台分店裡。

    曹操連忙趕到了靈台分店,出現在他眼前的卻不是一間麵館,而是一間道館。房子是靈台附屬的一幢橫台,內外開門,上下三層,橫開五間,真正賣面的地方只是一樓,二樓三樓的雅間雖然也賣面賣酒,卻主要是論道所在。二樓正中間是個一人高的講台,從二樓、三樓的雅間可以直接看到台上的情景。

    劉修正在指揮幾個漆匠描繪哥台中心的裝飾,那是一個圓形,中間有一條曲線將圓形分成黑白兩半,黑色的一半中有一個白點,白色的一半中有一個黑點。

    「德然,這是什麼圖?」曹操走上前去,親熱的打了個招呼:「這又不是河圖,又不是洛書的,又是哪兒看來的學問?」

    劉修正親手描那個白點,他早就看到了曹操的身影,但他沒有起身,直到曹操打招呼,他才轉過頭,然後露出一種喜出望外的表情,大笑道:「孟德,這麼快就從老家回來了?」

    曹操有些尷尬,他不知道劉修這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只好點點頭,「昨天則回來,一回來就來看你。」

    「哈哈哈…………,劉修將手中的漆和筆交給漆匠,一邊洗手,一邊笑道:「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我正想著我這太極道館如果沒有孟德的助興會減色不少呢,你就趕回來了。」

    曹操笑笑:「太極道館?不賣面了?」

    「賣,不過那是一項很小的生意,我總不能永遠做個被人看不起的小商人吧。」劉修一邊和曹操說話,一邊滿意的欣賞著劃州完成的太極圖,有些自鳴得意的說道:「孟德,我這道館如何?」

    「氣派,而且很雅致。」曹操心悅誠服的說道。這個太極道館從裡到外透著一股學問的氣息,不管是牆上的字畫,還是柱子上的圖案,和市井中的羅敷麵館都大相逕庭。「就這裝修,就得花不少錢吧?二百金還是三百金?」

    劉修笑笑,逛而不答,拉著曹操下樓坐下,讓人送了酒食來,請曹操喝了一口,這才笑道:「小意思,區區五百金而已。」

    曹操直接將洲喝下去的酒全噴了出來,眼睛瞪得溜圓,好半天才說道:「德然,你可發財了啊,兩個月不到,你居然能拿出五百金?」

    「我沒有。」劉修搖搖頭,「我只是明面上的東家,真正的東家不出面的。」

    曹操心豐一動,半開玩笑的說道:「誰這麼大面子,居然用得動德然你?」

    劉修笑笑:「洛陽有權有勢的人多了,我一介草民,什麼也不是。你這麼說,可有些不懷好意了。知道的是你看得起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驕枉無道呢。」

    曹操有些急了:「別說沒用的,跟我透個底,誰是真正的大東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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