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修一腦門子黑線,心道難得主動出擊一把,結果一出手就脫靶了,這先知果然不是好當的。他敷衍了一句「據說是一部很神的經典」,然後就把話題岔開:「既然你們希望太平,又救助了那麼多流民,那我就提醒你一句,盡快把上谷一帶的流民遷回涿郡或廣陽。」
劉修把事情經過簡略的說了一遍,然後不動聲色的看著張鳴。張鳴既然能和公沙孚做朋友,又正大光明的在幽州傳教,想來這時候還不至於有什麼明顯的反跡,否則劉虞肯定不能容他。上谷一帶很快就要大戰,到時候受傷害最大的就是這些無家可歸的流民,如果張鳴能夠把他們組織起來,入城暫避,那不僅可以解決這些流民的生存問題,也能解決守城的人手問題。大漢現在雖然不是全民皆兵,民間習武的風氣弱了很多,但是打打下手還是沒問題的。
張鳴沉思了片刻,很客氣的對劉修行了一禮:「足下宅心仁厚,能為這些如草芥一般的流民著想,我非常感激。如果天下人都如足下這般,那太平之世可翹足而至。」
劉修挑了挑眉,沒吭聲,心道在人道主義這一點的,我倒是當仁不讓的,只是能力有限,想救助這些流民也沒什麼辦法,反過來還要利用他們去守城。
「我會盡快把消息傳出去,盡量能把他們勸回來。」張鳴歎了口氣道:「只可惜,我們籌集到的錢糧也有限,一旦把他們聚集起來,這吃飯問題也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你可以和刺史大人聯繫一下,他也許能幫你解決一些問題。」劉修提示道:「大戰將至,他要運送大量的糧草,需要不少民伕的。」
張鳴連連點頭:「這倒是個兩全齊美的辦法,我馬上就去見劉使君。」他謝過了劉修,話題一轉,又回到了勸劉修入教的事情上。劉修笑笑,突然說道:「你們是不是學過幻術?」
「幻術?」張鳴警覺的看了他一眼,「什麼幻術?」
「呵呵呵……」劉修笑了:「我承認,你們那天請神非常驚人,可是我還是有些不信,我聽先生說過,洛陽有過從大秦來的藝人,會表演幻術,比你們那天的請神還要離奇……」
「我們不是幻術。」張鳴沉下臉打斷了劉修的話,正色說道:「那是黃神使者,是太一神君在天下的行走,是老君的化身。」
劉修撇撇嘴,不以為然。
「你這人可真是冥頑不靈,親眼見到神使也不信,不信也就罷了,怎麼還胡說八道……」
「我沒有說他不是,我只是說他可能不是。」劉修也不客氣的打斷了張鳴的指責,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這個人呢,是不輕易的相信一件事,哪怕這件事看起來真得不能再真,也不輕易的否定一件事,哪怕這件事看起來非常不可思議。我只認可真相,經過嚴密論證的真相。」
張鳴有些被他繞暈了:「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現在覺得你那天的請神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幻術,在沒有確認不是幻術之前,我就不能相信你真的請來了神使。」劉修也放緩了口氣,「我還需要進一步的證據。」
張鳴似懂非懂,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劉修。劉修笑笑:「我不是那種一說就信的人,但是只要我信了,我就會非常堅定。問題是,你先要讓我相信這的確是真的,而不是別的。」
「你還真是麻煩。」張鳴苦笑了一聲,沉思了片刻:「不過,你說的也的確有幾分道理。這樣吧,我傳你入門的道術,也許讓你自悟才是最有說服力的。」
劉修一笑:「那倒是。」不管張鳴是不是幻術,太平道是不是邪教,至少張鳴那一身功夫是他非常羨慕的,而且道家的確也有一些很神奇的功法,他現在練習霸訣非常需要道門中人的指點。
張鳴叫過一個隨他前來的女弟子,「這是我的親傳弟子藍蘭,修道已有數年,我讓她跟著你,傳你一些入門的道術。以你現在的道行,她應該足以應付了。等你入了門,體驗到了道術的玄妙,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那你也不值得我花這麼大心事了。」
劉修看著眼前這個和楊鳳一樣打扮,一樣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有些沒回過味來:「你讓她跟著我,不方便吧?要不你直接把口訣傳給我得了。」
「口訣?你以為知道口訣就能修煉道術?」張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萬丈高樓從地起,修煉道術最重築基,如果入門就錯了,以後就與大道無緣了。你放心好了,她的武技不錯,不僅不會拖累你,還能幫你一些忙,以後要聯絡我,也不要再像這次瞎碰運氣了。」
劉修嚅嚅的說道:「我是無所謂,我是怕她不方便,這孤男寡女的……」
「你把她當婢女就是了。」張鳴無所謂的揮揮手,非常有信心的說道:「這一點我信得過你,你不是那種胡作非為的人。再說了,你真要想亂來,也未必有那能耐。」
劉修被他說得老臉通紅,惱羞成怒,心道我看起來很善良,很無能嗎,連這麼一個女子都搞不定?不過一想到楊鳳那一身武功,他又有些惴惴,心道這個藍蘭如果和楊鳳一樣厲害,他也許真搞不定她。
算了,白撿一個這麼漂亮還會武功的婢女,也是個不錯的事情。劉修沒有再多說什麼,告別了張鳴,帶著藍蘭重新上路。他騎的是從槐縱那兒繳獲的上等烏桓名駒,度非常快,藍蘭騎的是一匹普通馬,開始還能勉強跟著,過了三十里之外便有些吃力了。劉修無奈,只得放緩了腳步等她。
「多謝道友。」藍蘭見他很體貼,感激的說道。
「道友?」劉修覺得這個稱呼很彆扭,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們的道友了。
「師傅說你雖然還沒有入我太平道,可是也在修煉吐納之術,所以也是道友。」藍蘭解釋道:「如果你覺得這樣不方便,我也可以稱呼你為少主。剛才師傅也說了,你可以把我當婢女。」
「這樣豈不是太委屈你了?」劉修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可是張使的親傳弟子,我不過是一介草民,如何能讓你做婢女。」
「這不是世俗之見罷了,我們修道之人並不在乎這些,只是入道有先後,達者為師罷了。」藍蘭嫣然一笑:「我既然入道修行,便無所謂貴賤,少主又何必放在心上。」
劉修也想不出其他好辦法,總不能對人說這是他的未婚妻吧,只得暫且如此。他和藍蘭一邊趕路,一邊閒聊,藍蘭態度非常好,可是口風卻很緊,閒聊沒什麼問題,一涉及到具體的事情,她就閉口不言,要麼就顧左右而言他,只是告訴劉修她字淨,今年十七歲,其他的就再也不說了,連她老家是哪裡都不肯透露,只是說入道無家。好在她做事卻是勤快,很忠實的履行著一個婢女應盡的責任,倒是讓劉修頗有些尷尬並快樂著。
有了美人相伴,路途便覺得輕鬆起來,不過三日,劉修便趕到了桃谷,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向盧植做了匯報。
盧植聽完了,坐在那裡久久沒有吭聲,沉默的氣氛讓劉修感到有些緊張,他還準備請盧植向毛家提親呢,看他這樣子,這事恐怕不太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