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天的晚上八點,我來到跟蘇媚之前約定好的地方——凌海大廈。
這裡是洪興的總部,也就是幫派的老窩,洪興的主要成員有什麼回憶都會在這裡召開,這次也不例外。
在跟蘇媚見過面後,我便跟著蘇媚進了一間寬大舒適的豪華會議室,蘇媚直接走到主位坐了起來,沒有任何猶豫和謙讓,其它人看到這個舉動心思都各自活絡開了。
我站在蘇媚身後,換了身黑色西裝的我在蘇媚身邊做起一個小跟班來。我的臉頰本就比較清秀,頭髮剛剛遮住眉梢,薄薄的嘴角微微翹起,在打量著其它人的時候我顯得十分張揚而肆無忌憚,給人很驕傲地感覺。
其他人看著我的眼神都尤不舒服,不過也沒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在他們心中,爭做老大的位置顯然是最為重要。
中國人的座位很講究,如果搞不清這裡面的哲學的話,無論是官場、商場還是黑道都是要栽跟頭的。坐的位置離蘇媚最近的三個人顯然是實力最雄厚的,其它坐的稍遠的或者根本就不敢靠近桌子而拉了張椅子坐在牆角的,實力自然要遜色很多。
「砰。」蘇媚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著那些坐的遠的靠牆站的人罵道:「公司開領導會議,你們進來幹什麼?誰讓你們進來的?」
那些人都是那三人帶來的得力干將,此時看到大小姐責罵,都把眼神轉向各自的主子。詢問他們的意思。
三人對視一眼,各自揮了揮手。然後那些人都退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那三個男人、蘇媚和我五人,諾大的會議室顯地空蕩蕩的。
我心裡暗讚,這個女人還真有一手。上來就給這三個傢伙一個下馬威。原來倒有些小看她了。
蘇媚凌厲地眼神從眾人臉上掃過,滿臉寒意地說道:「父親不幸遭人陷害,幫會的事正需要各位叔叔更加盡心的時候,為何都帶著人跑到這兒來了?」
坐在左邊首位的一個頭髮稀疏,眼窩深陷下去,穿著套名貴的阿瑪尼西裝的中年男人用手撫了撫為數不多的幾根頭髮,沉聲說道:「龍爺慘遭不幸,我心裡也很難過。兇手是誰,警察那邊還沒有查出結果。龍爺待我如兄弟,這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我個人願意懸賞二十萬給提供線索的人。如果有人能抓到兇手,我再拿一百萬花紅做獎勵。——大哥遇難的消息傳出去後,下面的兄弟人心惶惶。且龍爺一直都是昏迷不醒,有不少原來被咱們壓的屁都不放一個的小幫派也在蠢蠢欲動。我們得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啊。至少得先選一個能震的住場面的人來擔任咱們這個家的家長。」
中年男人說完沒把眼神放在蘇媚身上,反而著重觀察著對面坐著的兩人的表情。看來他完全沒有把一個小女孩兒放在眼裡。
「禿子,說那麼多扯蛋的話幹嗎?你不就是想做這個家長嗎?」果然,對面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豪不留情地揭開他的真正目的。
「胖子,你他媽說話注意點兒。大家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來吵架的。」禿子再忌諱的話題就是有人喊他禿子。臉色紅漲著向對面的胖子吼道。
「我不注意怎麼了?我他媽就是看不管你這小人。想當老大就直接說,前面扯那麼多虛偽的玩意兒幹嗎?二十萬的線索費一百萬的花紅,你他媽還真好意思開口。老大當年怎麼會養了你?還不如養條狗划算。我童胖子就先把話說開了吧,老大這個位置我做定了。其它人做我不服氣。大小姐,老大當年對我有恩。我不會為難你,你可以繼續呆在南京,也可以去國外留學,反正一切費用都由我報銷。」
我看著爭吵的兩人,不免嘲笑著搖了搖頭。
兩人一個虛偽、一個魯莽,都不足以稱道。蘇明遠把這樣的兩人扶上位,無非是方便控制。他本就是個聰明的人,不需要更聰明的人對自己構成威脅。動腦的事有他自己就行了,他只是需要幾個能把他的想法付諸實現的人。而另外一個坐山觀虎鬥的男人卻讓我留上了心。
這個男人也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又身居高位,想必就是蘇明遠的弟弟蘇致遠了。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兩人的爭吵,不制止,不參與,臉上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太善於隱藏自己心思和控制面部表情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一直將這句話記在心裡。
胖子把話摞明瞭以後,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微妙起來。禿子也不再和他爭吵,小眼睛偷偷地瞄蘇媚和另外一個男人的表情。
蘇媚纖細的手指叩擊著桌面。打量了在座的其它三人一眼,突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是胖子叔叔豪爽一些。想必錢叔叔和蘇叔叔也有這個意思吧?」
三人都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蘇媚冷哼一聲,微微回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扯出一道殘忍地弧線,冷酷地說道:「這個位置你們誰也拿不走,已經有人了。
「誰?」那個半天不開口被柳媚稱為蘇叔叔的男人眼瞼微微斂了斂。
「我自己。」蘇媚面無表情地說。
聽到這個答案,三人都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有人不服氣?」
三人再次沉默,表情和看蘇媚的眼神已經明白的給出了答案。
「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這個位置我是坐定了。一代天子一朝臣。各位叔叔也都小有積蓄了,夠下半輩子揮霍了。是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蘇媚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眼神寂寥地看著外面的車來車外霓虹閃爍,心裡有些悲傷。那個原本自己並不愛的父親還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原來自己並不珍惜的所有東西都在改變。一切都物是人非。
胖子氣呼呼地站起來,指著蘇媚罵道:「他媽的,趕我們走?當年我們跟著你老子打天下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那個賤女人肚子裡呢。老子心情好叫你大小姐,心情不好叫你臭婊子。要不是你老子當年對我有恩,我早把你按在桌子上操了。你是什麼東西?」
我皺了皺眉頭,走到胖子面前。「女人不是不能罵,但也要罵的有水準些。粗而不俗才是高手。」說話時,自我手中一道寒光閃過。胖子的手臂依然保持著原來那個姿勢,而指著蘇媚的右手前半截突然脫落。
我手裡握著金烏笑瞇瞇地看著嘴巴錯愕的胖子。在他感覺到疼痛要張嘴尖叫時,我一巴掌拍暈了他。我自認為我一直是個仁慈的人。
「你是誰?來人啊。有人殺人。」禿子喊叫著往外面跑去。多年不摸刀的他連抵擋一個回合的勇氣都沒有。
我凌空一躍而起,在會議桌上一個滑步,便衝到他的前面。笑嬉嬉地說道:「你再敢叫我就真的要殺人了。」
禿子立即閉上嘴巴。驚恐地看著我,語帶哭音:「你想怎麼樣?我服還不行嗎?我服了。大小姐我服了。你做老大吧,我一定支持。」
「晚了。錢叔叔,你人雖然虛偽了點兒,但念在你願意拿一百二十萬幫我父親報仇的份上,我不殺你。帶著你一家老小出國吧。永遠不要回來。」
「好,我今晚就走今晚就走。」禿頭忙不跌地答應。
「還是我送你比較好。」我在他的脖頸上捏了捏,他也迷迷糊糊地倒地了。「我先派人送你過去,然後再送你妻子和兒女。一個個的去比較安全些。」
「小媚,你長大了。很好,我很欣慰。你有足夠的能力擔當起這裡的重任,我呆在這兒也沒意義了。我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蘇致遠走到蘇媚面前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
「易叔叔——我——」
呲。
刀鋒入骨聲。蘇致遠不敢置信的回頭看了我一眼,不甘心地倒下。鮮血在他的身上流了出來,染了一地。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尤為晃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