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不速的來客
北約克郡的哈德良邊牆附近有著一條骯髒的河流，這條河蜿蜒曲折，兩岸雜草蔓生，垃圾成堆。一根巨大的煙囪，那是一個廢棄的磨坊留下的遺物，高高地聳立著，陰森森的，透著不祥。四下裡沒有聲音，只有黑黢黢的河水在嗚咽，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只有一隻精瘦的狐狸偷偷溜下河岸，滿懷希望地嗅著深深的雜草叢中幾隻炸魚和炸土豆片的包裝紙。
隨著噗的一聲輕響，河邊憑空出現了一個裹著長袍高大身影，依稀可以看出是個男人。這個男人謹慎的四處查看了一下，當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後，才邁開步子大步往前走去，長長的斗篷拂過草地沙沙作響。
男人爬到了河岸上，一道舊欄杆把河流和一條窄窄的卵石巷隔開了。小巷那邊是一排排破舊的磚房，房子上的窗戶在夜色中顯得黑洞洞的，毫無生氣。他從銹跡斑斑的欄杆的一處豁口鑽了過去，穿過房屋之間的一條小巷，拐進另一條幾乎一模一樣的街道。
有幾盞路燈已經壞了，男人的身影時而被燈光照亮，時而被黑暗籠罩。
男人走上了一條名叫蜘蛛尾巷的街道，那根高高的磨坊煙囪聳立在天空，就像一根舉起的表示警告的巨大手指。他走過一扇扇用木板釘著的破舊的窗戶，踏在鵝卵石上的腳步發出陣陣回音。最後，他來到其中一幢房子跟前，站住不動了。
晚風吹來那條污水河的氣味，街道上瀰漫著腐蝕的味道。
男人左右張望了一會，才掏出一根破木棍兒似的東西放在門鎖上，低聲嘀咕了些什麼。
然後，門開了。
男人推開門，走進了屋子，這是一間小小的客廳，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間昏暗的軟壁牢房、精神病院或監獄中牆上裝有襯墊以防被監禁者自傷的房間。幾面牆都是書，其中大部分是古舊的黑色或褐色的皮封面；其餘的地方擠擠挨挨地放著一張磨損起毛的沙發、一把舊扶手椅和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
遲疑了一下，男人用手上的小木棍衝著從天花板上垂下來的燈指了指，蠟燭自動燃燒起來，在房間裡投下一道昏暗的光圈。
男人轉過身，推上了房門，外面那破落的世界被隨之隔絕開來。
「歡迎回家，斯內普。」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就像是好客的主人在熱情的歡迎著自己的客人。
斯內普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他已經無暇去思考為什麼自己佈置的多種魔法防禦咒語沒能起到應有的作用。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身體緩緩的轉身，斯內普的右手悄悄地向長袍的口袋摸去。
方才空無一人的客廳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人，這位不速之客就這麼懶洋洋的靠在那有些破舊的沙發裡，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
「哦不，親愛的斯內普，你看，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把它掏出來。」不速之客伸出食指，輕輕地晃了晃，諷刺的說道。
斯內普的右手尷尬的停在那裡。雖然對方的手中並沒有握著魔杖，但是他已經從鄧布利多那裡聽說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可能已經掌握了無杖施法的技巧。雖然難以置信，但是無論如何，他並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驗證一下這件事的真偽。
「路法斯……」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吐出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只有你一個人？」
「聽起來你似乎在期待更多我們的夥伴，」被稱作路法斯的男人，卡薩笑了笑，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很抱歉讓你失望了。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左臂上的那個東西，你難道不是隨時都可以呼喚他們來嗎？」
斯內普沉默了。
「他派你來的？」斯內普吃力的開口，彷彿這個簡單的問題花光了他全身的力氣，「我可以解釋……」
「沒那個必要，斯內普，請別侮辱我們雙方的智商。」卡薩輕聲說道，「黑魔王對你很失望……他原本對你抱了極高的期待。」
斯內普緊緊地抿著嘴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瞧瞧這個破舊的屋子，斯內普，還有這腐爛的味道……有誰能夠相信，英國最優秀的魔藥大師竟然不得不住在這樣的地方，和整條街的麻瓜混在一起……」卡薩的聲音充滿了諷刺，「榮譽、金錢、地位，它們本該都是你的！你本該是黑魔王大人的左膀右臂，食死徒的精英，可是這一切，都被你自己毀了……斯內普，你犧牲了你的未來，出賣了你的夥伴，背叛了你的主人，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保護哈利·波特嗎？」
「你不瞭解……」斯內普低聲的說道。
「不，事實上，我比你本人更加的清楚。」卡薩輕輕晃了晃手指，揶揄的說道，「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會一無所知的來這裡吧？」
「你都知道了些什麼？」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問。
「很多東西，很多……」卡薩笑著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斯內普，你難道不應該給你的客人來點喝的嗎？你的酒櫃裡似乎還有些小妖精蜜酒，你看，我並不挑剔不是嗎。」
斯內普緊繃的肌肉這時才慢慢地舒緩下來。既然對方提出要來一杯，那麼也就意味著不會立即動手，而自己也還有辯解的機會。如非必要的話，他一點也不希望和這個名叫路法斯的男人戰鬥。不單單是因為那詭異的厲火，從其他人那裡得到的情報來看，斯內普並不覺得自己的勝算會有多少，特別是在鄧布利多那個老傢伙神色凝重的稱自己眼前的這位為「未來很可能超越黑魔王的男人」之後。
他一言不發的推開廚房的門，取出酒杯給兩人都倒了些葡萄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卡薩。
卡薩似乎饒有興致的舉著杯子，透過蠟燭的火光仔細的看著。
「你知道嗎，斯內普，」他感慨的說道，「我真慶幸你還沒有傻到在這酒裡給我來點什麼……否則的話，我會感到很遺憾的。」
「為了黑魔王。」卡薩說著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斯內普也舉起杯子一口喝乾了。然後他又把兩人的杯子斟滿。
卡薩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一言不發的望著斯內普。而後者漠然的回望著他。
「那個叫莉莉的女人……你還是忘不了她嗎？」卡薩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有著難以言喻的磁性，「即使她嫁給了你最厭惡的男人，還為他生下了孩子？」
斯內普手中酒杯裡的紅酒擴散出一圈圈的波紋，顯示出主人那難以抑制的心情。
卡薩有些憐憫的望著眼前這個男人。
在今天來這裡之前，為了能夠說服魔藥大師為自己服務，他花了很大的時間和精力使用了「通曉傳奇」這個法術，大致的獲知了斯內普的重要生平事跡。這也多虧了目標斯內普本人實力足夠強大，因為這個法術事實上有著很大的局限性。如果占卜的對象實力平平，在一般意義上根本談不上「傳奇」二字，這個法術就一點作用也沒有……用四隻巨大無比的乳白象牙在自己的占卜室中那複雜的魔法陣中作為器具，房間內燃燒著各種昂貴的異國香料，魔力透過煙霧自由的繚繞瀰漫著，在空氣中歡悅的舞動著，秘密的展示出占卜對象的信息。卡薩足足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才完成了這個複雜的法術，僅此就足以看出他對於魔藥大師的重視。否則的話，他絕對不會給自己找這個麻煩。幸好他對於斯內普還算熟悉，如果換個陌生的目標，這個法術甚至需要進行數月之久。
魔法的結果讓卡薩對於斯內普又有了更加深刻地瞭解。這個男人，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只會出現在小說中的大情聖啊！卡薩不由得感慨著，僅僅因為少年時期的一段甚至沒有真正開始的愛情，就能夠為了那個女人放棄所有的一切，甚至逼著自己去保護那個奪走了自己心愛女人的最厭惡的男人的獨子……到底該說他是偉大呢，還是病態呢？
斯內普低著頭，努力的試圖不讓自己的情緒失控。
「這麼長時間了，還是這樣？」卡薩歎了口氣。
「一直是這樣！」斯內普哽咽著，他的眼中充滿了淚水。
「那麼，你也早已有了覺悟了？」卡薩惋惜的說道，「不惜犧牲一切，也要保護她的兒子……」
「是的。」沉默了片刻，斯內普終於還是堅定地說道。
「啪啪啪——」卡薩輕輕的鼓起掌來，「真讓我感動，斯內普……這份至死不渝的執著……」當說到「死」字的時候，卡薩毫不意外的看見斯內普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但是斯內普啊，你確定你真的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些什麼嗎？」
「你是什麼意思？」斯內普似乎有些疑惑。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說如果，」卡薩側著頭微笑著問道，「讓你在哈利和莉莉當中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當然是莉莉！」斯內普毫不遲疑的說道，然後他略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讓我們來做個交易吧，」卡薩在沙發上坐直身體，從談話開始起初次嚴肅地說道，「將你的一切獻給我，而我，會賜予你你想要的。」
斯內普的呼吸一瞬間幾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