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七章伴駕(七)
每一個朝代,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比如機構,比如官職……有一些東西是不可能公佈於世,只有少數人才知道其中的奧秘。
劉闞自認對秦朝官制很瞭解了!
三公九卿之下的官位,大都知道一二。可是當始皇帝的聖旨送到時,還是呆愣住了……
「鷹郎將?是甚官職?」
劉闞茫然不解,劉信更不會清楚。說心裡話,劉闞倒是挺喜歡呆在中尉軍裡。一方面可以體會大秦精銳兵馬的秘密,另一方面也能從中學到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比如中尉軍特有的軍陣變化之法,就讓劉闞感到無比的好奇。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在學習騎陣之術,頗有心得。
如今,中尉軍的秘密還沒有完全瞭解,就被罷去了職務,心裡面著實不高興。
前來宣讀聖旨的人,是劉闞的老熟人,也就是之前向劉闞報告贏果她們失蹤消息的百里術。
聽劉闞一問,他不由得笑了。
「劉郎將,老奴還要恭喜您了!」
「喜從何來?」
「劉郎將可知道,這鷹郎將是怎樣的一個官職嗎?」
劉闞精神一振,忙問道:「百里,你知道這鷹郎將?」
「怎會不知!」百里術在書案旁邊坐下。劉闞雖被罷了職,但是卻有獨立的軍帳,甚至比當中郎騎將時還要好一些。大帳外有他那二十名親隨守護,劉信因傷,所以暫時在軍帳養傷。
薛鷗取來一瓿老酒,給百里術斟滿。
「其實,劉郎將聽這官職名稱,就應該能聯想到什麼吧。」
「鷹郎將?」劉闞喃喃自語,猛地一怔,脫口而出道:「百里,這鷹郎將莫非和鐵鷹銳士有關。」
「不是有關,而是直接統領!」
百里說正色道:「鷹郎將是皇城內的稱呼,知道的人不算太多。名義上,是聽命於衛將軍調遣,但實際上,卻直屬陛下掌控。鷹郎將對外稱之為郎中。衛將軍下,有八大郎中的叫法,就是指八大鷹郎將。每一個鷹郎將,手中有銳士百人。除陛下之外,不需要聽命任何人。
劉郎將,之所以要恭喜你,是因為這鷹郎將,非陛下看重者不可以擔當。
這麼說吧,凡擔任過鷹郎將者,大都會出鎮一方,飛黃騰達。如皇二十五年的鷹郎將任囂、皇二十年的鷹郎將蒙恬、皇二十三年的鷹郎將李由……他日待資歷夠了,陛下都會重用。」
衛將軍,或稱之為衛尉,屬九卿之一。
郎中,可不是醫生的意思。屬於皇帝的侍從官,也就是近臣侍衛。劉闞弄清楚了鷹郎將的意思之後,不免有些驚訝起來。他知道任囂是鐵鷹銳士,卻不知道他是鷹郎將。蒙恬也就罷了,最有趣的是,那李由居然也是鷹郎將出身。可通過和李由照面,他並不是一名武者。
也就是說,這鷹郎將不僅僅是看勇武,而是綜合來考量。
百里術接著說:「鷹郎將的品秩並不是太高,可是權利,卻極大……劉郎將,你所用的印綬,是何等級?」
劉闞一怔,「銅印黑綬!」
「呵呵,鷹郎將的印綬,卻是銀印青綬。」
「啊!」
劉闞再一次吃驚不小。銀印青綬?要知道,九卿所用,才不過是銀印青綬,再往上的金印紫綬,唯有三公可以配享。秦俸祿,按照上中下三種品秩。所有在兩千石俸祿裡,還有上兩千石、中兩千石、下兩千石之分。金印紫綬,得上兩千石俸祿。而劉闞之前,雖是兩千石俸祿,卻是下兩千石品秩。
似嬴壯這等人,授中兩千石俸祿。
也就是說,鷹郎將的實際權力,和郡守相同。
這越是靠近權力中心,就知道越多的秘密。八大郎中這個稱呼,劉闞還是第一次聽人談起。
「那此次陛下巡狩……」
「劉郎將不要再問了。陛下此次出巡,共有四位鷹郎將隨行。等郎將的身子骨安好了,自會與他們相見。不過在目前而言,劉郎將還是好生的將養身子。陛下過兩日,就會起駕巡狩!」
「不是說要抓項梁嗎?」
百里術微微一笑,「區區項梁,又何須陛下刻意等待?自有官吏處置,陛下可不會因為一個小小蠢賊,而耽擱了行程……好了,老奴今天已說了不少,該回去交旨了。劉郎將,好生休息!」
說完,他起身往軍帳外走,劉闞把他送出帳外。
三月初十,雖是春天,可是這諸暨卻已感受到了夏季的炎熱。江南的夏季和北方的夏季不一樣,有點濕,有點悶。劉闞披著一件大氅,在軍帳外空地上的一塊青石板上坐了下來。
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苧羅山這一戰,說起來劉闞並沒有受太嚴重的傷,只是憋了一口氣,岔了內息,調養一下就好。反倒是劉信的外傷,有些嚴重。好在有御醫查看,用了些草藥之後,已經沒有大礙。
傻小子天生火力壯,將養個百十天,也就差不多能痊癒。
劉闞看著遠處的內營大纛,有些惶恐不安。大秦究竟還隱藏了多少秘密?始皇帝的手中,究竟握有怎生的力量?他可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但是在始皇帝面前,總是束手束腳。
鷹郎將?
聽上去似乎是不錯……
可這樣一來,樓倉基業又該如何是好?
既然當了這鷹郎將,肯定就要回咸陽去了。劉闞還真的不太情願,把自己的基業拱手送人。
想到這些,劉闞就感到莫名的煩惱,披衣返回軍帳中。
到傍晚時分,憋了一整天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將天地連在一片雨幕裡。
苧羅山事件,並沒有掀起腥風血雨。
只有諸暨的官員,從上到下被砍了一個遍,大約有二三百人,被流涉南海郡。總體而言,還算和諧。
兩日之後,始皇帝起駕繼續巡狩。
不過,他沒有再往嶺南進發……雖然說那裡也是大秦的疆域,可畢竟還是一片蠻荒。流涉犯人可以,讓始皇帝跑去那種鳥不拉屎,遍地走獸,到處是瘴毒的地方,除非他腦瓜子傻了。
始皇帝自諸暨起駕,繞震澤而行,在吳縣(今江蘇蘇州)稍勢停留之後,往北行進,三月末時,自江乘過了大江,一路繼續北上。這一路行程,可說是非常順利,不十天光景,就過了淮水,抵達淮陰。
此時,劉闞的傷勢已經大好。
可始皇帝卻沒有給他任何委派,除了一個鷹郎將的頭銜之外,就再也沒有理他,似乎忘記了劉闞一樣。越是如此,劉闞就越是感到不安。因為他始終沒有想出,怎樣才能保住樓倉。
這一日,他和劉信在軍帳裡說話。
劉信最近的情緒不太對頭,表現的很沉默。雖則他以前就不是個善於言談的人,可是現在,卻變得更加不喜言語。肋骨已經接上了,也能下床走動。時常一個人抱著巨劍,在軍帳外發呆。
劉闞幾次想要詢問究竟,可全都被劉信以沉默給拒絕了!
這傻小子,又發的哪門子倔脾氣?
劉闞問的口乾舌燥,可劉信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問的急了,他腦袋一低,抱著巨劍不看劉闞。
如此一來,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劉闞撓著頭,對此也感到非常無奈。氣鼓鼓的在劉信對面坐下,瞪著傻小子,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百里術來了。
「劉郎將,陛下召見!」
正被劉信氣得有些火大的劉闞,頭也不回的說:「別煩我,沒看我正忙著呢嗎?沒空……」
可話說到一半,劉闞似乎反應過來了。
忙回頭一看,就見百里術哭笑不得的站在軍帳門口,「劉郎將,你這是犯哪門子的渾啊!」
「被這小子氣的!」
劉闞連忙道歉,迅速讓薛鷗取來盔甲,披掛整齊之後,瞪了劉信一眼道:「傻小子,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等我回來,你還是這個德行,我就把你送回家去。到時候,讓你娘收拾你。」
劉信蹲在一邊,低著頭,卻沒說話。
劉闞無奈的歎了口氣,和百里術一起走出軍帳,直奔內營而去。
始皇帝的車仗,剛安頓下來。
大帳裡,他獨自一人,捧著一卷書冊,正隨意的翻閱。劉闞走進來時,始皇帝並沒有看他。
百里術通報完畢,始皇帝只是擺了擺手,百里術很聽話的就退出了大帳。
始皇帝的大帳,並不華貴,至少遠比劉闞所想像的要簡樸許多。一架甲冑,矗在大帳門口。
一張書案,幾張坐榻。
大帳的一角,掛著一柄寶劍,正是始皇帝的佩劍,名曰定秦。
很簡樸,卻也非常凝重莊肅……
劉闞站在那裡,只覺的快要窒息了。來到這時代已十年之久,他終於見到了這位名垂千古的暴君。說起來,嬴政並不是那種看上去很兇惡的人,若非眼睛細長如鷹隼,嘴唇稍微有些薄,鼻子有點內鉤的話,整體來說,還是個很清秀的男子。只是那氣勢,讓人很有壓力。
千古一帝!
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始皇!
劉闞這心裡,有一種按耐不住的激動,站在那裡,身子骨不免微微發顫。
始皇帝,放下了手中的書冊。
抬起頭來,掃了劉闞一眼。只是這輕輕的一掃,卻讓劉闞覺得,好像有一把利劍自他身上掠過。那目光銳利的,彷彿能看透人的內心。劉闞更緊張了,想要開口,卻又說不出話來。
「傷,已無礙?」
「啟稟陛下,已無大礙!」
始皇帝說話時,帶著很濃郁的咸陽口音,同時還有一點點燕趙餘韻。這恐怕和他少年時,在邯鄲生活多年有關。即使已過去了許多年,可這口音裡,始終還有一些少年時的痕跡。
這也許是始皇帝刻意為之吧……
「朕命你為鷹郎將,你可已經想好?」
「微臣……」
「做朕的鷹郎將,就必須要拋棄一些東西。泗水都尉,你是不可能再繼續幹下去了,這一點你要清楚。
朕也知道,這些年來,你在樓倉頗有基業。扶蘇讓你守樓倉的意圖,朕心裡面也非常清楚。不過,區區樓倉,地方實在是太小了。如果真的有事情發生,恐怕這迴旋的餘地會很少。
你這些年來,做的很不錯。
獻萬歲酒,平定泗洪,造程公紙,建功北疆……朕都看在了眼裡,包括你後來去巴郡,又在齊魯平亂。按道理說,做一方大員也不為過。可是,你年紀太輕,據高位,只怕有所不足。
劉郎將,你今年……二十三歲?」
「正是!」
「歷練個七年,差不多年紀正好。到時候,南疆已全面控制,朕可以放手平撫江南……苧羅山時,你也看到了。楚人對我大秦仍舊心懷不滿,若不能平撫下來,終究會成為心腹之患。
劉郎將,可願隨朕回咸陽嗎?」
始皇帝說話,頗有些天馬行空的意思。
上一句和下一句,乍聽似乎沒甚關聯。可是仔細琢磨,卻又感覺關係密切。
反正主要意思就是一個:你太年輕,放你出去獨當一方,我不放心。跟我回咸陽,好好歷練吧。
聽上去,好像是在詢問劉闞的意思。
始皇帝的聲音略顯陰柔,可是聽在劉闞的耳中,卻是另一番滋味。
你若是同意,就走!
若是不同意,那可就有問題了……
「微臣,感激涕零,願為陛下效死命!」
劉闞別無選擇,匍匐在地,口稱萬歲。不同意?這種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恩寵,你為什麼不同意?
肯定是心懷鬼胎!
劉闞只能同意。
「甚好!」始皇帝拿起了書卷,「這裡好像距離樓倉不遠。朕給你三天時間,回去安置一下。
朕會繼續巡狩,二十日後,於東門出海。
到時候,朕會安排你具體的事情。你回去以後,讓家人準備一下,待朕回咸陽之後,會正式下詔。到時候你全家都遷到咸陽吧……你回來以後,直接隨朕巡狩,就不用再返家了。」
給你三天假,在樓倉收拾妥當。
你隨我一同巡狩,直接返回咸陽,然後再派人接手樓倉。
劉闞不禁暗自叫苦,卻也沒有別的法子。
「臣告退!」
「劉郎將,朕記得你樓倉有一校人馬,可對?」
「正是!」劉闞不敢隱瞞,輕聲回復。
「西南典屬如今有些不太穩定,你安排兩千兵馬,入蜀郡去吧。蜀郡巴家,你應該不陌生!」
「啊,臣領旨!」
劉闞退出大帳之後,只覺後背冷汗淋漓。
來到這個時代,整整十年了。還沒有什麼人,似始皇帝這樣,給劉闞帶來如此巨大的威壓。
深吸一口氣,平定了緊張的心情。
劉闞不禁苦笑,這以後……該如何是好?
現在想逃走已是不太可能。但家中,卻埋了一顆地雷,若不能妥善處理,只怕有性命之虞。
實在不行,讓劉巨夫婦隨軍去蜀中吧。
這也是劉闞一時間,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他緩步向營外走去,路過一座小營的時候,卻見趙高從旁側而來,正好和他打了一個照面。劉闞忙讓路,趙高理也不理,逕自走向了小營。
錯身而過時,劉闞還清楚的聽到,趙高發出一聲陰冷的哼聲。
「百里,趙郎中這是怎麼了?」
趙高官拜中車府郎中令,故而劉闞稱呼其為趙郎中。
百里術一笑,「劉郎將不必在意,趙郎中這一段時間心情不好。您也知道,之前苧羅山,小公子表現不佳,令陛下很不滿意。而趙郎中是小公子的老師,所以陛下對他,也生出不滿。」
說完,百里術神秘兮兮的說:「我聽人說,等回了咸陽,陛下就會罷了趙郎中!」
劉闞眉頭不由得一蹙,心裡面隱隱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
似乎觸摸到了什麼,可是又說不清楚,弄不明白。看著趙高的背影,在小營中消失,劉闞的心裡,陡然有一些不安。
回到自己的軍帳,劉闞立刻點備行囊。
他本想帶劉信一起走,可始皇帝只給了他一個人的關碟,也就是說,劉信需要繼續留在這裡。也難怪,劉信現在已入了鐵鷹銳士的編制,自然不可能像從前一樣,和劉闞一起走動。
沒辦法,劉闞也只好安撫了劉信一下。
讓薛鷗帶著人留下來照顧,他獨自一人,跨上了赤兔馬,連夜離開行營,直奔樓倉方向而去。
從淮陰到樓倉,路程並不遠。
過了泗水,就算是進入樓倉治下。劉闞馬不停蹄,用了一晝夜的時間,就抵達樓倉鎮外。
對於劉闞的突然歸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劉闞也不休息,連夜召集了蒯徹陳平等人,在書房中商議。事情的原委,都說了一遍……
蒯徹蹙眉道:「以主公的年紀,做到泗水都尉,的確是頭了。想要更進一步,非常的困難。
陛下想借由鐵鷹銳士的途徑,過數年直接外放出去,心思倒是可以理解。
畢竟,之前有任囂的例子。主公的功勳能力都有了,所欠缺的,就是資歷。鷹郎將,倒也不錯。待主公年紀夠了,外放出去時,滿朝文武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只是……把樓倉放棄……」
蒯徹和陳平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畢竟,這樓倉,凝聚了太多人的心血。這麼就放棄了,實在是心有不甘。
可不放棄又能怎麼辦?
同時,聚集在劉闞身邊的這些人,又該何去何從?
這都是需要解決的問題。陳平蒯徹可以去江陽,但是曹參那些人,會同意嗎?只怕不一定!
「這樣吧,道子和老蒯暗中整備,到時候詔令下來,隨鍾離和老灌一同,前往江陽。
賈紹如果願意,可隨我去咸陽……老曹他們……如果真的不願意走,到時候就隨他自己去吧。
不過,鐵廬裡的人和物,能帶走的絕不能落下。如果不願意走的話……
道子,這件事情你和小豬來處理。總之,鐵廬裡的東西,絕不能傳出去,必須多加小心。」
鐵廬,那可是劉闞的兵工廠。
至少在目前而言,裡面的東西不能夠流出。
整整一個晚上,劉闞等人在書房裡,都在商議著搬家的細節。到天亮以後,已經兩天沒休息的劉闞,終於頂不住襲來的睏倦,回到臥室之後,一頭栽倒在榻上,一睡就是整整一天。
傍晚時分,劉闞醒了過來。
呂嬃帶著劉元和劉秦,前來拜見。
一晃,又是大半年沒有和家人團聚,按道理說,劉闞本應該和孩子們親熱一下。可是時間,真的不夠了。他抱著劉秦,牽著劉元的手,在莊園中走了一會兒,然後就匆匆來到闞夫人的房間裡。
也只能這麼做了……
雖然孩子們都很想和他多呆一會兒,劉闞真的是沒有這個時間。
闞夫人已經聽說了一些情況,只是當她知道劉巨真正的身份時,也不由得是臉色變的煞白。
「阿闞,此事你怎不早說?」
劉闞苦笑道:「母親啊,我怎麼能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好在陛下讓我調撥兩千人馬入蜀,如今之計,也只好設法讓兄嫂二人混入軍中,一起前往江陽。老蒯和灌嬰他們都會過去,曼兒也在蜀中站穩了腳跟。等去了江陽後,我會另想其他辦法,為兄嫂開脫過去。」
闞夫人,無話可說。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的確是任何人事先都沒法子想到。
而且,劉闞這些年四處奔波,劉巨一直陪在老夫人身旁,這感情日益加深,老夫人早已經把劉巨看作親生的兒子。王姬呢,也在劉家多年,老夫人也真的是捨不得,看著劉巨出事。
只是如此一來,可真的要苦了阿闞!
老夫人想到這裡,也忍不住淚流滿面。惹得劉闞又是好一陣子的安慰。
待老夫人平靜下來之後,劉闞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孩子們已經睡了,呂嬃正在燈下縫補衣服。
呂嬃已經二十二了,早已脫了當年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穩重。
特別是呂雉的死,給呂嬃帶來的衝擊很大。
小時候,她一直是以姐姐為目標,如今姐姐走了,她需要做的更好,這樣才不會讓姐姐失望。
「阿嬃,我明日一早,就要出發前往東門闕。
這一走,家裡的情況怕是會有一些變故……我估計等我伴駕回轉咸陽之後,你們也要一同過去。樓倉的田地,已無需再持有,想辦法把咱們名下的田地賣掉吧。另外,暗中通知陳禹和你父母,如果他們不想繼續呆在樓倉的話,把他們的田地,就和咱們一起,都賣了吧。
不過,此事不可大張旗鼓,要暗地裡解決。
時間應該很充足,應該能賣出一個好價錢……賣地的錢帛……送往蜀郡,交給曼兒來處理。」
呂嬃順從的點了點頭,看著劉闞疲憊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
「阿闞,家裡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處理妥當……倒是你,這一去隨行伴駕,責任重大。
總之,要小心才是。
多保重身子,等處理完了這邊的事情之後,我和母親會帶著孩子們,盡快往咸陽和你匯合。」
也許,對於呂嬃而言,去咸陽並不是一件壞事。
劉闞只能苦笑一聲,把呂嬃摟在懷中:若非迫於無奈,說實話,我可真不希望你們去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