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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見龍在田 第一三八章 大廈將傾,君欲何為? 文 / 庚新

    第一三八章大廈將傾,君欲何為?

    「還有沒有其他的條件?」

    廳中在沉寂了半晌後,審食其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這一句話,不僅僅是讓秦曼和她的家臣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就連劉闞,同樣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還要條件呢!

    就自家那點破酒,換取如此豐厚的回報,你還有甚資格談論條件。

    你想建酒場,人家建酒鎮;你想參與煮海,人家開設鹽城。什麼叫財大氣粗?什麼叫做手眼通天?如果你現在還不明白的話,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更何況,還有個製作軍糧。

    那是什麼概念?

    全天下有多少秦軍,如果把這製作軍糧的活計能攬過來,哪怕只有一成的利潤,就可以建起十座、百座的樓倉。若說劉闞不心動,那純粹是胡說八道。可越是這樣,他越有些擔心。

    「曼小姐,那我能做甚?」

    秦曼不說話,只是擺手示意,要那家臣退出去。

    劉闞也是聰明人,「其哥,你出去一下,我和曼小姐,要說一些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重要的事……」

    審食其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滿腦子想的,還是那『重要的事』究竟是什麼事?現如今,還有什麼事情比合作更重要?如果真的如秦曼所說,那劉闞……不,劉闞身邊所有的人,怕都要發達了。

    「倉令,家祖只要我問你一句話。」

    「敢問是什麼話?」

    秦曼似是非常猶豫,沉吟片刻後,輕聲道:「若大廈將傾,倉令當如何抉擇?」

    劉闞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瞪大了眼睛,看著秦曼,竟是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句話,絕非秦曼所能問出來的事情,想必是出自秦清之口。但秦清問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情不自禁的,劉闞嚥了口唾沫。

    「清老此話何解?」

    「家祖說,只要說出這句話,倉令自然明白。」

    「我……」

    劉闞只說了一個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這答案非常的重要,甚至重要到,可能會丟了性命。

    他遲疑了半晌,片刻後一咬牙,「若大廈將傾,推倒了重建就是。」

    說完這句話之後,劉闞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秦曼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劉闞。許久之後,她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倉令,我實在是不曉得,你和奶奶看出了什麼。但是奶奶說,若你的答案和她一樣,還望牢記您的那句諾言。」

    說完,秦曼二話不說,站起身來往廳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又停下了腳步,「倉令,還請您做好準備,來年開春,將在東海築城。」

    「曼小姐,您……」

    「倉令的答案我已知曉,此行任務業已完成。還需立刻趕回巴郡,回稟家祖……若一切順利,來年鹽城破土之前,還往倉令能往巴郡一行。家祖的意思是,想要和倉令當面談一談。」

    說完,秦曼走了。

    劉闞坐在大廳裡,也沒有起身相送。

    今日所發生的事情,已經出乎了他所以預料的範圍。這清老是什麼人?這清老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難道也看出來,大秦的未來?

    若是如此,她為什麼不去進諫始皇帝。以她能從始皇帝手中要來軍糧製作的關係來看,始皇帝應該會聽從他的建議啊。而且,始皇帝對她也相當的看重,可為什麼,這寡婦清不說呢?

    她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劉闞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想要認真的思考,卻又無法平靜。

    這時候,審食其走進來,見劉闞如此模樣,忍不住疑惑的問道:「談崩了?曼小姐為何要走?」

    劉闞這才醒悟過來,「談的非常順利,只是……只是順利的有些過頭了!」

    秦曼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在聽到劉闞的答案時,心思突然間變得很亂。

    匆匆的離開了樓倉後,她立刻帶著護隊啟程返川,可是這心裡面,卻顯得格外複雜和矛盾。

    出發之前,奶奶讓她帶這句話給劉闞。

    當時她倒沒有太過在意,在她看來,也許是奶奶對劉闞的一次試探,試探他是否對大秦忠貞。

    其實,這有什麼好試探的呢?

    秦曼頗不以為然。劉闞是老秦人,而且是大秦的官。他不對大秦忠貞,難道還會忠貞於他人?

    可是當她得到了劉闞的回答之後,這心思卻變得複雜起來。

    奶奶讓她帶這句話,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試探吧。而劉闞的回答,似乎也在說明,他和奶奶,都看出了什麼東西。可是從目前來看,大秦卻正是鼎盛。陛下正值好年華,何來大廈將傾之說?

    奶奶這一次從咸陽回來之後,就變得有些古怪。

    按道理說,似審食其,她根本就沒有必要接見,可是卻突然間接見了審食其等人。當時沒感覺有什麼古怪。可是現在,秦曼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奶奶那天在接見審食其他們的時候,並沒有說太多的話,而是很親切的詢問了審食其他們,劉闞發家的過程,以及遭遇的事。

    那天的談話,她也在座。

    奶奶從頭到尾,加起來一共只說了三句話。

    「很好!」

    「不錯!」

    「很不錯……」

    除此之外,她就再也沒什麼表示。之後沒多久,她就讓自己隨同審食其和曹無傷前來樓倉。

    甚至,奶奶提出的條件,豐厚的讓秦曼有點無法理解。

    在私心裡,她自然是贊成這樣;可是從理智上,或者說從一個生意人的角度來看,這筆生意並不划算。泗水花彫雖然名聲響亮,萬歲酒雖然鼎鼎大名。可是那裡面的利潤,怎比得秦家鹽場?

    而且,奶奶是從不贊成過多的參與秦國政事。

    可這一次卻主動把製作軍糧的事情攬過來,也好像是和她以往的處事風格,有些不相同。

    當晚,秦曼命護隊在淮水畔安營紮寨。

    自己則坐在軍帳中,思緒紛亂……書案上,擺放著兩件物品。一個是那副寫著《相見歡》的白絹,一個是劉闞送給她,裝有相思子的紅色錦囊。秦曼輕輕撫著額頭,輕咬著嘴唇。

    奶奶,你說阿闞有貴人相!

    可這貴人相,究竟是怎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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