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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見龍在田 第一一三章 錯過了就錯過了吧 文 / 庚新

    第一一三章錯過了就錯過了吧

    唐厲的主意其實很簡單。

    若用後世的話來解釋,那就是四個字:利益均沾。把那泗水以西的兩千頃土地,讓出去。

    當然了,肯定是不可能按照原先的價格。

    四百鎰黃金,換一千頃土地。這樣一來,於劉闞身上的壓力就能大大的減輕,同時陽武陳氏、睢陽灌家,就算是綁在了劉闞這條戰船上。特別是灌嬰,唐厲能看出,劉闞對他很欣賞。

    而灌嬰也確實有大將之才!

    四百鎰黃金,不管是對於財大氣粗的陳家,還是剛緩過氣的灌家而言,不多不少,剛剛好。多了,這兩家都會產生猶豫;少了,就達不到聯盟的要點。這個數字,正是兩家的底線。

    若論琢磨人,劉闞可真比不過唐厲。

    當下劉闞也不遲疑,立刻派人趕赴睢陽和陽武兩地。不過在同時,他也要著手準備一下。萬一這兩家不同意,劉闞就必須要湊足兩千鎰。實在不行的話,那必須再想其他的辦法了。

    回到樓倉後,曹無傷因為還要回家照顧老父,故而動身告辭。

    曹亭長已經不再是亭長了……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無法再顧忌到,而且這亭長,挺累人。

    劉闞沒有挽留曹無傷,只是告訴他,回到沛縣之後,多些小心。

    如今不管是李放,還是那當上了泗水亭長的劉邦,都不會輕易招惹審食其和曹無傷。可這小心使得萬年船。任囂現在盯著,劉闞不好太過放肆。但這並不代表,他就絕了殺劉邦的心思。

    送走曹無傷之後,又和曹參等人商議完了事情,天就已經黑了下來。

    劉闞有些疲憊。

    這一年來,腦袋幾乎沒沒有休息過。

    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發生,如今總算是能鬆一口氣了。不過接下來,移民一批批抵達,怕是還有的忙碌。坐在書案前,劉闞捧起了沉甸甸的木簡,心裡卻在想著:若有紙張,該多好啊!

    「阿闞……」

    呂嬃捧著一碗熱粥走進了書房。

    看見呂嬃,劉闞心裡好一陣子的輕鬆,「怎麼沒有去休息?這兩天,想必你也是忙壞了吧。」

    呂嬃的確是很忙碌。

    家裡的事情,還有外面的一些瑣事!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整日裡無憂無慮的少女。她現在是劉闞的妻子,必須要學會為他分憂解難。而且在這一點上,呂嬃做的的確是很不錯。至少在劉闞眼中,她做的非常出色。

    呂嬃把粥放在劉闞面前,「看你今天回來,一直都沒停下來,先吃點東西吧。」

    劉闞也的確是有點餓了!

    端起熱粥,吸溜了一口……有點燙。

    他放下粥碗,看著呂嬃笑道:「好了,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我知道,你這麼好,肯定是有事。」

    「那你是說我以前對你不好了嘛?臭闞!」

    呂嬃做勢要打,被劉闞一把攫住了手腕,「當然……是好了。不過男人嘛,總是有些貪心的。」

    「恩恩恩,就知道你貪心,還養了個小女娃回來。」

    劉闞忍不住笑道:「看你,怎麼還和那小女娃較真兒?我只是覺得那孩子可憐,信在家裡又沒人陪伴,所以給他找兩個夥伴嘛。」

    呂嬃輕輕捶了劉闞一下,然後從他懷中掙出來,正色道:「阿闞,你是不是恨我爹娘?」

    劉闞一怔,「這話從何說起?」

    「莫要瞞我。」呂嬃道:「你先前和唐大哥、曹大哥在屋子裡商議的時候,我都聽到了。既然是缺錢,為甚不找我爹娘呢?雖說家裡不如從前了,可二三百鎰金餅子,他們還是能出的起。

    再說了,這也不是甚壞事。

    在沛縣時他們小心謹慎,怕遭人嫉妒,所以不敢有什麼舉動。可如今這樓倉,卻是你說了算,對不對?讓他們拿出前來買地,父親一定會同意的。其實啊,在沛縣時他就有這想法。」

    「啊!」

    劉闞輕輕的拍了拍額頭。

    說實話,他還真沒有想起呂家的那份資產。

    呂家的確是今不如昔,但拿出來幾百鎰黃金,還真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只是下意識的感覺,呂文肯定不會同意。現在聽呂嬃這麼一說,劉闞才覺察到有些不太好。

    再怎麼說,那也是呂嬃的父母。

    自己寧可找外人籌錢,也不肯找他們……如果傳揚過去的話,只怕那二老的想法會更多吧。

    沉吟了片刻,劉闞說:「阿嬃,這件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

    不如這樣,你找人回沛縣一趟,詢問一下二老的意思。如果他們願意……三百鎰黃金,我可以給他們一千頃田地。再多……估計他們也出不得那許多的錢絹。嗯,你看這樣可不可以?」

    呂嬃聞聽,喜出望外。

    一把抱住了劉闞,「阿闞,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呂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自然。

    一晃大半年,經歷了兩次血雨腥風,呂嬃真的成熟了很多。當年那些不理解的事情,她現在已經慢慢理解。不管當初呂文夫婦讓她嫁給劉闞,是出於怎樣的一種考慮。可是現在,她一定要證明給呂文夫婦看,他們的決定沒有錯!阿闞是個出色的男人,他真的非常出色。

    這一夜,劉闞自又是品嚐了一番那被翻紅浪的**滋味。

    正月十八日,和當初任囂約定的時間,已過去了十天。

    灌嬰、陳禹方面還沒有回信傳來,審食其卻讓曹無傷再次動身,將八百鎰黃金安全押送至樓倉。

    而在這一天,咸陽方面傳來了消息。

    對於泗洪一帶所發生的事情,始皇帝震怒不已。

    命人六百里加急,傳達了他的旨意:凡參與此事者,株連三族,滿門抄斬,家資沒收充公。

    株連三族,滿門抄斬!

    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意味著幾千個人頭落地。

    就在詔令發送到僮縣的當天,三百餘人被拉到了城郊,處以極刑。為首惡者,如僮縣長一干官員,皆被車裂,五馬分屍而死。那位昔日曾經押送輜重到樓倉,在劉闞面前囂張跋扈的縣丞大人,據說在被行刑的時候,嚇得尿了褲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簡直丟盡了臉面。

    對於此,劉闞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開懷。

    在行刑的那一天,劉闞再次奉召前往僮縣。親眼看到了那血淋淋的景象,心中生起了悲哀。

    自己已經被牢牢的綁在了老秦這架戰車上了。

    如今春風得意,但數年之後,又會是怎樣的一番情況呢?六國後裔的反撲,自己該何去何從?

    懷著如此沉重的心情,甚至當任囂宣佈他被提爵為不更的時候,也沒有感覺半點愉悅。

    此次提爵,並非僅止劉闞一人。

    唐厲、曹無傷也紛紛得到了獎賞。兩人同享公士之爵!於劉闞而言,也算是完成了當日的承諾。

    所有人都很高興,唯獨劉闞悶悶不樂。

    酒宴結束之後,他獨自回到書房中,心不在焉的捧著一卷木簡,思考著未來的事情。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正如後世那部《神雕俠侶》中楊大俠的一句話:人生不如意事,十居**啊。

    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大秦這艘戰船覆滅之前,盡快的聚集實力吧。

    可問題是,還有幾年?

    房門突然敲響,劉闞回過神來,沉聲道:「進來!」

    「大人,蒯徹回來了!」

    「哦?」

    劉闞呼的站起身來,連忙道:「速速請他前來。」

    不一會兒,就見風塵僕僕的蒯徹走進書房裡。一進門,他就笑呵呵的說:「徹恭喜東主,賀喜東主。」

    「老蒯,你這是……喜從何來啊!」

    蒯徹笑道:「東主如今被提為四等爵,已邁出了最為堅實的一步。我又聽人說,東主斥巨資買下萬頃土地,實乃造福樓倉一地。不需十年,東主將會成為這樓倉無人可以取代的人物。」

    劉闞啞然失笑,「得了,莫說這些沒用的話,快坐下吧。」

    「謝東主。」

    蒯徹坐下來之後,打開身上的包裹,從中取出一卷木簡。

    「當日東主要我打聽泗洪六縣的名士,徹走訪四個月,總算是沒有辜負東主的信任,小有收穫。」

    說著話,蒯徹把手中的木簡,放在書案上。

    劉闞拿起木簡,展開來掃了一眼。

    「項梁?」

    當劉闞看到一個名字的時候,不由得心裡咯登了一下,抬起頭問道:「這項梁,可是那項燕之後?」

    蒯徹點頭道:「既然東主知曉項燕,那徹就無需再費口舌。這項梁,的確是項燕之次子。項氏,原本是楚國的貴族,因封於項地(今河南項城),故而取之為姓。項氏出身的項燕,曾苦苦支撐著故楚國運……其人死後,項氏一族分崩離析,其中一支,也就來到了這泗洪下相。」

    「下相(今安徽宿遷)?」

    劉闞愕然道:「那豈不是離這裡很近?」

    蒯徹說:「的確不算太遠。若騎馬的話,大約一天半的光景就能抵達。不過,東主若是現在去,怕是找不到此人了。」

    劉闞一怔,「為什麼?」

    蒯徹笑道:「您想想看,您誅殺丁棄,更引發起一場泗洪的腥風血雨。六國後裔所組成的反秦集團,因此而受到了波及。你以為,那項梁會游離於六國後裔之外嗎?我在下相時就聽人說,項梁在年關當日,帶著他的侄子項籍,還有家眷等一眾人,全部逃出下相,不知去向。」

    會稽!

    劉闞的腦海中,本能的閃過了一個念頭。

    雖然說對秦漢歷史並不是非常瞭解,可是他還能記得,項羽好像就是從會稽起家的吧。會稽的郡治在吳中縣,說不定他已經……要不要稟報任囂和嬴壯呢?劉闞不禁感到躊躇。從理智而言,他應該告訴任囂;可在私心裡講,劉闞又感覺不應該說出去,好像打小報告似地。

    「老蒯,你說項家叔侄,會躲去哪裡?」

    蒯徹搖搖頭,「這可不好說。不過我估計,他肯定會渡江南下吧。泗洪地區,怕已經是難以藏身……」

    劉闞沉默了!

    以任囂的精明,想必也能猜到這一點。

    既然如此,我是不是應該再去多此一舉呢?如果項梁叔侄真的想要躲藏,就算是告訴任囂,怕也是難以找到。算了,既然已經錯過了,那就讓他錯過吧……劉闞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

    夜空中,繁星點點,皓月皎潔。

    有些事情,如果無法避免的話,那不如就來痛快的一戰吧。

    霸王,你且好自為之吧……

    劉闞在心中,默默的念想著,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戰意,先前的那些迷茫和困苦,頓時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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