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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無可避免 文 / 天寧

    第83章無可避免

    炎彬是真的在用功的讀書,想要給炎家考一個狀元回來,他把炎天寒當做是自己的父親,從來也沒有想過他不是自己親生的父親,因為炎天寒對他的好他全部都記在心裡的。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見到這樣殘忍的場面,殘忍到他不知道以後要怎麼面對自己的父親。

    夜色已經一片漆黑,讀了一天書,他背著鏡子悄悄溜出了蘭園,想要到自己大哥的竹園去透透氣,和他一起聽聽竹子的聲音,想到自己的傻子大哥總是把竹子叫作孩子們,他的唇邊不由盪開笑意,傻是傻了點,但是,他至少是一個好哥哥,從來也沒有把他當做外人看待。

    小的時候,只要是他有什麼稀奇好玩的東西,一定會拿到他那裡去一起玩耍。在他十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告訴他,他不是這個父親生的,他難過了很久,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連炎天寒去安慰他,他也只是哭個不停,最後卻是因為高燒不退燒壞了腦子的大哥焦凱了他的門,把最好的吃的糯米糕帶來給他吃。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晚上,他們坐在花園的角落裡,吃著糯米糕,一起抬頭看著星星,傻子大哥用最豪氣的話語向他保證,「弟弟,我會保護你的。」

    就是因為這句話,每當自己母親在父親外出的時候對傻子大哥不理不睬,他會跑到竹園裡和他作伴,可是,漸漸的,長大了,人的心境也變得不一樣了。

    輕笑了聲,腳步在半路停了下來,他怎麼突然就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他已經走出了不是炎家親生兒子的陰影,他用功讀書不是為了自己的母親,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因為他說過,希望炎家出一個狀元,就因為他說了那樣的話,所以,他一定要考上今年的狀元。

    身後傳來沉重的腳步,他心神一凜,是誰這麼晚了也要去竹園?踮起腳尖,想要看看究竟是誰,家裡的下人被自己的母親都撤換掉了,鏡子說過,那些人都對家裡的一切充滿了好奇,悄悄的走到一顆樹後,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聽著那沉重的腳步聲慢慢離自己越來越近。

    一道寒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禁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心裡暗暗吃驚,那個人的手裡拿著寒光閃閃的刀子,一步步朝竹園走去。

    「你手裡拿著刀子想要去哪裡?」前面傳來他父親的聲音,語氣裡含著嘲諷,「是想去竹園嗎?想殺了我的兒子?」

    「我就是要殺了你的兒子。」尖銳的聲音包含著惡毒的詛咒,那個全身被一件黑色的披風包裹起來的人,手裡緩緩舉起了尖尖的刀子,喉嚨裡發出令人戰慄的笑聲,「殺了你最心愛的兒子,你一定會傷心。」

    炎彬的身體像是被定住了,他的眼睛裡流露出無法相信的恐懼,那個聲音是他的母親蔡梅曼,他想要跑出來大聲責問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怎麼了?

    他的腿發軟,手緊緊抓在樹幹上,身體緩緩坐在了地上,發不出聲音,腦子裡一片混亂,發生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心裡不斷的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高貴的母親會穿上黑色的披風,手裡拿著尖尖的刀子,嘴裡叫喊著要殺掉他父親的親生兒子?難道一切和下人們以前暗暗說的那樣,他的母親想要除掉他的大哥,讓他這個不是父親親生的兒子來繼承炎家嗎?

    「蔡梅曼,你真的瘋了。」炎天寒輕聲歎息著,搖著頭,「你殺得了我的兒子嗎?」

    「就是死我也要把他拉上。」蔡梅曼發瘋的朝他衝了過去,手裡的刀子往炎天寒的眼前一晃,炎天寒伸手抓住了她,打掉了尖尖的刀子,把她推倒在地。

    「夠了,你還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好好做你的炎夫人,你不要忘記,炎彬他什麼也不知道,他還在用功讀書,想要給你考個狀元,讓你得意一下。」

    「自己的丈夫都得不到,我還要兒子做什麼。」瘋狂的笑聲從蔡梅曼嘴裡流瀉出來,尖銳的聲音和柔和的夜色格格不入,「我要殺了你最心愛的兒子,殺了你最心愛的女人,我要一個個把他們帶進地獄。」

    炎天寒被激怒了,厲聲喝道:「真的夠了,不要再鬧了。」彎身把她扶起,搖晃她的身體,「你從來也沒有得到過我,我娶你的時候就說過,我給你和炎彬一個安定的家,而你要好好撫養我的兒子。」

    蔡梅曼用力摔開他的手,倒退了幾步,大聲叫嚷:「人是有感情的,我對你的感情你都視若無睹,把我當做養育你兒子的工具,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會為別的女人動情,你為什麼會愛上花想容,她是你的兒媳婦,你的兒媳婦。」

    「假如不是你把花想容強行娶進了門,她是我炎天寒的二夫人。」炎天寒冷冷看著她,把她打暈是不夠的,這樣瘋狂的女人,他要把她關起來。

    蔡梅曼大笑著,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刀子,看見他朝自己走了過來,尖聲笑著,用力朝他的胸口刺去,不能愛她,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住手。」炎天寒沒有料到她還不死心,而且抱著必死的心朝他撲過來的,身子一下子被撲倒在地,胸口被尖尖的刀子狠狠刺進,一股溫柔的液體噴發出來,濺在蔡梅曼的臉上,她的臉在夜色裡顯得那樣的猙獰。

    一道人影從一旁的樹後衝了出來,淒厲的聲音叫喊著:「放開我爹爹!放開我爹爹!」推開騎在炎天寒身上的蔡梅曼,他的身體騎在她的身上,拳頭不斷的打在她的頭上,身上。

    蔡梅曼的身體被推倒的那瞬間,她的頭似乎是撞上了什麼,一聲悶哼,還沒有看清楚是誰騎在她的身上,眼睛突出,在狂風暴雨般的拳頭下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炎彬,放手,不要打了。」炎天寒虛弱的叫道,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可是,夠不到炎彬的身子,摀住鮮血直流的胸口,用盡全力站了坐了起來,「炎彬,不要打了。」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的還要嚴厲。

    炎彬木然的回過頭,兩眼無神的看著養大自己的男人,他站了起來,胸口已經染上大片的鮮血,他彎下身子把他拉扯了起來,輕輕抱住了他,「不要打了,她是你的母親。」

    炎彬呆呆的回頭,看著被自己仆倒在地的女人,她瞪大著眼睛,眼睛裡卻已經失去了光彩,她的腦後有一灘紅色的血,她的頭撞在地上的一塊石頭破了。

    「娘!」一瞬間,他清醒了過來,撲到蔡梅曼的身邊,用力搖晃了她一下,可是,蔡梅曼已經斷氣了。「不!」他狂叫著,用力用力的搖晃著她,可是,蔡梅曼再也不會醒來了。

    炎天寒吃力的蹲下身子,把炎彬的身子摟進他的手臂裡,「你不是故意的。」他是為了救自己才會那麼用力的把他的母親推倒,看到蔡梅曼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合上了她的眼睛。

    炎彬的心一下子碎了,眼淚瘋狂的落下,舉起自己的雙手,就是這雙手殺了自己的母親,是他殺了自己的母親,「我該死,我該死,我該死。」舉起手,用力的打在自己的臉上,一記又一記。

    「夠了。」炎天寒單手抓住他的手,不許他這樣打自己,厲聲說道:「這是意外,沒有人想她死,假如你希望看你的父親也這樣死去,就繼續折磨你自己。」一口氣提不上來,猛烈的咳嗽起來,嘴裡吐出殷紅的血來。

    「爹。」炎彬慌了,滿臉淚水來不及擦乾,爬起來扶住炎天寒的身子,眼睛裡恐慌,「您怎麼樣?」想要用手去擋住炎天寒傷口上不斷湧出的鮮血,手掌裡立刻沾上了滾燙的液體。

    「扶著我。」炎天寒輕聲命令道,皺著雙眉,想到自己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去我的書房。」邁開腳步朝書房走了去。

    炎彬含著淚回頭看了眼躺倒在地上永遠也無法再睜開眼睛的母親,她死了。

    眼睛一閉,接受了這樣的事實,他殺了他的母親,今天晚上注定要成為他一生之中無法磨滅的記憶。

    「不要看了。」炎天寒的手抓住他的手臂,眼睛裡閃著堅定,「你記住,是你母親和我在搶奪刀子的時候不小心被我推了一把跌在地上死了,與你無關,明白嗎?」他不要看見他眼睛裡的那份悲哀,那個女人是生養他的人,這樣的事實太殘忍了。

    「不……」眼淚再次瘋狂的湧出他的眼眶,「是我殺了她。」炎彬的心徹底的碎了。

    「我看見是你殺了她。」白色的身影像一道幽靈飄到他們的面前,長髮散披,風陽絕世美麗的容顏微微揚起了嘲弄的笑意,「炎彬,你殺了你的母親。」

    「住嘴。」炎天寒厲聲喝道,「你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原來他早就跟在他的身後,這一切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只要他出手,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他的眼睛裡射出怨恨的光芒,他是他一手養大的人,可是,他做的事情卻是這樣的殘忍。

    「姐夫,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風陽一點也不害怕他嚴厲的語氣,一聳肩。

    「我不想看見你在我的面前出現。」炎天寒喝道,拉過炎彬的手,「炎彬,我們走,他只是一個幽靈,一個只會在夜色裡飄蕩的幽靈,他的話就是鬼話。」拉著炎彬遠遠離開了風陽。

    「有的時候鬼話才是真話。」風陽恥笑的在他們的身後說道,慢慢走到了蔡梅曼的跟前,嘖嘖搖頭,很是惋惜的樣子,「幾個時辰以前,我們還說過話,一轉眼,你就變成了冰涼的屍體,何苦呢,他說不愛你就不會愛你,他的心裡最重要的人是他的兒子,你跟了他十幾年還不瞭解嗎?」

    直起身體,臉上卻是嘲笑,這個女人是他看著進門的,是她帶著她的兒子來搶奪了炎天寒的目光,他早就詛咒她死掉,而現在,她真的死在自己的眼前了。

    「從你帶著你兒子嫁進炎家的那天起,我就恨你,恨你搶走了我姐夫的心思,他的關心不再只用在我的身上,你的兒子,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你就在地獄裡等著我吧。」

    轉過身,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夜色裡漸漸升起淡淡的霧氣,把所有的物體都遮擋了起來,人影晃動,來到蔡梅曼的身邊,低聲說道:「死了。」

    「死了就死了。」毫無憐惜的聲音。

    「炎天寒已經回來了,我們還要在炎家監視下去嗎?」

    「也許,蔡梅曼的死對主人來說是一個機會。」冷冽的聲音裡參透著一絲喜悅,「我們回去吧,那個不男不女的人不是好惹的。」

    和來時一樣,身影晃動,神秘人出現了一下,迅速的消失在夜色的迷霧裡,彷彿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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