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景色和節氣與詩句都是頗為契合的,但是第五軍校這樣陰沉的氣氛卻是與如此瑩潤帶著微微喜色和清涼的詩句格格不入。
「你這是搖扇皓首故作風流,只看字面未解其意,這樣的詩句用在這樣的地方合適嗎?」骨校長金屬色的鏗鏘嗓音說起詩詞來身上居然也能泛起一點淡淡的文雅。
許澤大馬金刀的坐在骨校長的對面臉上泛著淡淡的微笑:「校長大人,這詩句只是代表著我的一點不切實際的念想罷了。現實不美好總不能不讓我去想像美好吧?」
「你話中有話。」骨校長瞟了許澤一眼。
許澤臉上的微笑一成不變:「校長大人又何嘗不是話中有話。」
「你來第五軍校兩個多月了吧。」骨校長沒有糾纏以上的話題。
「確切的說是七十七天。」
「嗯!你比我想像的要出色。」如果有其他的學員和教官在一定會驚訝無比,因為在第五軍校骨校長向來是以嚴厲陰狠著稱,從來沒聽說過他會表揚什麼人。
「哦?因為我兩個月七次任務的全優考評成績,還是因為我能壓服槍法教官和格鬥教官?」許澤臉上的微笑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弧度,沒有任何受寵若驚的表現。
「都不是,強大的學員或者天才學員我們第五軍校從來不曾缺乏過。事實上第五軍校最厲害的成員永遠都是教官。而是那些最終脫離了第五軍校的學員。」
許澤臉上的微笑不自覺的收斂了起來:「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你看看在第五軍校中有誰能每天掛著一張笑臉的?」
「據說風校長似乎總是很和氣的。」
「所以他在我頭上壓了三十年。」
「這能說明什麼問題嗎?」
「不能。」
許澤聳聳肩:「那我們在談論廢話嗎?」
「以前我們第五軍校也有過能把笑容掛在臉上的人,那些人就是我口裡第五軍校最優秀的學員。」
「那些…最終脫離了第五軍校的學員?」
「沒錯。」
許澤手指敲著自己的大腿,默然不語「這個老骨頭他想幹嘛?是在警告我?我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對監管人員的試探被他知道了?還是…在誘惑我?但誘惑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趁機殺我?不會,他要殺我完全可以不用搞得這麼複雜。真是…想不通啊!」
「你在想什麼?」骨校長打斷了許澤的思考。
許澤回過神來一成不變的微笑又掛上了嘴角:「我在想校長大人把我叫來不會是單單想要跟我聊天,是有任務需要我執行吧。」
「聰明。」骨校長打開左邊的抽屜將一份厚厚的資料丟到許澤面前:「一個非你不可的任務,你應該對這個任務有所耳聞。」
「哦?」許澤拿起資料只掃了幾眼神色就肅穆、冷冽起來:「剿滅神諭組織中東軍火庫的任務,還是落到我身上來了。」
「你應該感到高興,這是一個自主度很高的任務。執行任務的時間足足有兩個月。也就是說你可以在中東做兩個月的自由人。」
「自由人?」許澤眼中閃過一抹譏諷:「自主度很高危險度也很高,相當的高。最終任務還是要殺死先知對嗎?」
骨校長點點頭:「這次的任務需要幾個單位聯合執行,成員大概在六個左右。你們有兩個月的時間互相熟悉、磨合。五月下旬開始執行任務。」
「為什麼要五月下旬?」
「六星連珠聽說過嗎?」
「跟任務有關係嗎?」
「當然,先知的預測能力其實是一種腦電波與地球磁場的融合變異,六星連珠能對這種變異磁場造成極大的干擾。這對你們的任務有著極大的幫助。而六星連珠的時間就是五月下旬。而六星連珠對地球磁場的影響能維持兩個月。」
「我跟其他單位的人熟悉、磨合是在第五軍校進行嗎?」
「不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進第五軍校的。」
「這麼說…裡外算起來有四個月時間能混在外頭嘍?」
「進了第五軍校你就是個軍人,我希望以後不要在你嘴裡聽到混這樣的字詞。」
「無所謂。」許澤聳聳肩:「如果沒事我就先去看資料了,離開的時候去宿舍通知我就好了。」
「嗯,對了,你爸媽通過上面的關係要見你,你準備一下。大約就是在這兩天。」
「爸媽……」許澤身形微微一滯,然後默然無聲的離開了。
……
……
兩天後,許澤被蒙著眼睛繞了一個多小時被帶到一家酒店的房間裡。押送許澤的兩個便衣教官對許澤點點頭:「你可以在這裡待五個小時。」
許澤臉上沒有往日的微笑,眼神裡也閃爍著一些忐忑但也有堅定的決心:「規矩我知道,不會讓你們為難的。」
教官離開了,十分鐘許君德和沐翎出現在了房間裡。
「小澤……」沐翎看到許澤的那一剎立馬就淚如雨下。許君德在也是緊著打量上下打量許澤,只是都有些無語凝噎。
許澤低著頭呼吸變得很是沉重,眼眶也有些發紅,但他卻只能強自壓抑著心中的感情,不去回應沐翎與許君德的強烈感情。
「沐阿姨,許叔叔。」許澤禮貌而客氣的招呼,讓沐翎和許君德神色有些發僵。
「小澤,在第五軍校過得還好嗎?」在沉默了一陣後許君德先開口了。
許澤仍舊是低著頭,很生硬的道:「托福,死不了。」
許君德被噎了一下,沐翎則是怨念的推了許君德一把,母親這個角色總是有著更多的包容與感性,她並不在意許澤的冷淡,直接坐到許澤身邊,摟住許澤:「小澤,是爸媽對不住你。嗚嗚!」
許澤是個人,活生生有血有人的人,雖然計劃中他要極盡對許君德夫妻冷淡甚至仇恨,但事實上在沐翎抱住他的那一刻,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這一刻,心中積壓了太多傷痕的許澤頓時淚流滿面。
「她們…還好嗎?」半晌之後許澤輕輕掙開沐翎的摟抱神色複雜的問道。
「還不錯,就是想你。」沐翎當然知道許澤說的「她們」指的是誰,對那些個兒媳婦兒在經歷了這次事情後沐翎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滿意。
就在許澤被骨校長帶走的當天,沐翎就把事實告訴了那些女孩兒,任她們選擇等待或者離開。那些女孩子幾乎都沒有任何思考就選擇了等待。
而且各自幾乎在一夜間就變得成熟了很多,其中最為矚目的就是夏妖了,她全盤接過了許澤在古德市內建立的商業帝國雛形,並在短短的兩個多月內讓自己變得名副其實,壓服眾人威望極高。可以說在許澤離開後,她算是挑起了許澤根基的大梁。
輕輕也很不錯,一邊完成學業一邊接管了許澤起家的瘋狂精品店,累計自己的經驗和資歷,而且設計出了一套聯合管理的網絡程序,讓夏妖對整個許澤下屬企業的管理方便很多。
晴子倒是回到了京城北清大學裡繼續學業,但是卻也投身了她小媽在京城的企業半工半讀,同樣也是為了積累經驗,具她小媽傳回來的消息,晴子從基層做起幹的頗受好評。
蘭姐無疑是最讓人放心的,她的能力在前往瘋狂藥業後似乎呈現了爆發式的增長,僅僅交接一個周後她就把夏芸抽調給回來去幫助小妖,她自己獨立支撐瘋狂藥業不僅沒有出現任何問題,甚至在兩月連續拿下三家兩家國際性公司的大合同,在h省商界名聲大振。
至於金妍兒,她在商業上倒是不能給予許澤什麼幫助,她還是認認真真地幹著她的交警,只是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她每天都會準時的回家,陪伴許君德夫妻然後帶著小蠻玩耍,週末的時候她甚至會帶著小蠻一起去醫院跟處在昏迷狀態的孔雅說說話,擦擦身子。她這是代替許澤做他應該做的事。
一個沒有得到任何承諾,僅僅一朝歡愉就能如此堅持的女人,讓許君德夫妻看在眼裡疼在心中。
小蠻呢,則沉默了很多,每天大量的時間在發呆,要麼就是睡覺,睡得很死一睡就是兩三天,最多甚至睡了一個星期。如果不是知道小蠻天生稟異,許君德夫婦都會把她送到醫院住院觀察。
沐翎把這些事兒一件一件的說著,許澤默默的聽著臉上時不時的浮現出一抹微笑、一抹心疼,時間就這樣緩緩的流逝著。四個小時的時間眨眼即逝。
「噢!對了,小澤你哥…嗯,許晉知道我們今天要與你見面,便請動了上頭也要跟你見一面,他一直在另一個房間裡呆著,你看…見還是不見?」一直沒怎麼插上話,但看到許澤跟沐翎能融洽的坐在一起聊天一說就是四個小時,他臉上也掛起了笑意。
「他也來了?他還敢來?讓他滾。」沐翎顯然對許晉有些恨之入骨,溫柔中帶著些些哀傷的臉色頓時變得冷冽起來。
許君德搖頭輕歎:「翎姐,我知道你疼小澤。但是你也是市委書記的人了,這言辭能不能不這麼刻薄。」
「我刻薄?許君德你今天終於是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是吧?你嫌我刻薄。」
「你這…我只是就事論事,翎姐我們這兩個月吵的架別之前十幾年都多。今天好不容易來看孩子咱們能不能別吵。」許君德眉宇間透出一縷疲倦,這兩個多月來他身上的壓力非常大,因為作為家裡男人、老公、長輩,他必須要對發生在許澤身上的事有個交代。而事實上這種交代…無異於虎口拔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