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林拋出這兩處地點本意是為了掩蓋嚴伯齡的那一條更重要的線,可這兩處地點一經拋出,竟然引起了梁希賢和劉昌達的權利爭奪。
劉昌達作為參謀長管理情報這是他的天然職責,劉昌達需要的是當面敵軍的軍事情報,因此他想安插自己的軍事情報人員;而梁希賢是搞政治情報出身,當然希望安插中統的人,二人在安排什麼樣的人進入這兩處地點發生了分歧。
隔岸觀火的李青林一直冷眼旁觀,他為二人整天吵來吵去而感到好笑。因為這兩處地點名義上是三大隊的情報據點,其實裡邊的人全是李青林和潘可為的人,梁希賢等人除非將所有人員全部換掉才能真的掌控這兩處地點,而這種可能性幾乎就是零。
劉昌達和梁希賢勢均力敵,雙方爭執到最後也沒能得出一個結果,為了打破這種相對平衡,二人都將李青林請了過來,希望李青林來給自己這一方投一票。
對於梁希賢,李青林自然不會明面上反對,他從有利於作戰的角度上支持了劉昌達的意見。不過梁希賢提出來現在有兩個地點,可以安排的人員不止一個,因此要求無論如何要安排一個自己人進去。
這大概是梁希賢的最低要求了,李青林於是答應了梁希賢的要求。劉昌達在這一次爭執當中算是獲得了李青林的支持,並且似乎獲得的收益最大,此後和李青林也逐漸親熱起來。
梁希賢果然急不可耐,他很快就派出一個小特務進入了水治,來到了李青林和潘可為控制的那家和順餐館。
軍統和中統一直以來就是一對死敵,這個小特務也不知道此地的水有多深多淺,他倒是興高采烈地趕到了水治的和順餐館,來到了這裡以後就被安排到廚房做了一名洗菜、配菜的小夥計。
在這大冬天裡洗菜,兩隻手就必須整天泡在冷水裡,再加上飯館需要準備的菜有特別多,因此後廚洗菜配菜的事就是一件很痛苦的活。細皮嫩肉的小特務哪裡做過這種苦事,三天一過,他的一雙手就被凍得像胡蘿蔔一樣。這雙手還不能放在很溫暖的地方,不然這凍得腫起來的手就癢得鑽心,並且為了不讓這雙手感染,即使再癢也不能抓,這讓小特務苦不堪言。
如果這小特務老老實實呆在後廚干自己的活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還惦記著梁希賢給他的任務,他一有空就到大街上瞎晃悠,還找人打聽一些日偽的情況。
這搞敵人的情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就算是在大街上能打聽到的消息,那也是很公開的信息,起不了什麼大作用。況且敵人不是傻子,他們也沒有睡著,日偽在水治必定也會有人搞防諜工作。像中統小特務這樣過分熱心打聽敵人的消息,很可能消息沒探聽得到,他自己反而會被敵人盯上了,而一旦他被敵人盯上了,整個飯館裡的人就危險了。
潘可為沒收這個和順餐館後進行過一次人員大清理,一些不適合的人早就被清理掉了。不過當時並沒有將所有原土匪人員清退掉,裡邊還有一部分人是土匪出身的,比如餐館名義上的老闆張兆源就是以前摩天嶺的土匪。對於這樣的害群之馬,土匪們的手段一般都很直接,那就是立刻清除,因此他馬上向潘可為建議將這個小特務調回去。
潘可為是軍統的,對於中統的人員他沒有處置權。見潘可為有些為難的樣子,張兆源也沒客氣,直接向潘可為做了個背後打黑槍的動作。
潘可為知道張兆源的意思,但是中統也不是吃素的,像這樣私自處死對方人員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因為一旦這樣的事情被對方發覺,後果是潘可為這種階層無法承擔的。
潘可為立刻採取了兩個行動,一方面讓張兆源回去找小特務開誠佈公談談,警告以後他不要最這種傻事,另一方面讓嚴伯齡飛鴿傳書回去,讓李青林在後邊協調,將這個麻煩製造者立刻調回去。
李青林接到潘可為的報告之後,立刻就找到了參謀長劉昌達,將潘可為傳回來的情況轉告了劉昌達,最後李青林加重語氣道:「這個店建立起來不容易,對於我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軍事情報來源。這個店在土匪手裡沒出過事,在我三大隊的手裡也沒出過事,要是被這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咱們今後軍事情報工作將無法開展。」
劉昌達這個參謀長的職責裡就有負責軍事情報這一項,他知道情況之後馬上跑到梁希賢那裡大吵大鬧,最後梁希賢終於同意將小特務調了回來,換上了劉昌達派去的一個人。
正是因為這件事,梁希賢和劉昌達二人產生了一些隔閡,二人漸漸開始疏遠起來。
水治和萬安的兩個飯店都叫和順飯店,本來李青林是當著一根骨頭拋出去的,沒想到這沒多少肉的骨頭在梁希賢和劉昌達的眼裡都成了大肥肉,並且因為爭奪而形成猜忌,這倒是李青林沒有想到的事,也算是歪打正著吧。
倒是潘可為的手段更高超一些,當劉昌達的人進了這兩處和順飯店以後,潘可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這幾個人收服了,劉昌達派去的人最後還是成了潘可為和李青林的人。
日子一天天過去,整個正月梁希賢都在防區裡到處晃悠,也不知道這傢伙在憋什麼壞主意。李青林正月裡到沒閒著,就在這大冷天裡,李青林還指揮小六子的八中隊打了一次小仗,而這個小仗竟然還是應邀打的,而邀請他打仗的就是偽軍排長孫連成。
日本陸軍部已經確定今年的主要工作是在佔領區搞好治安肅正,華北日軍立刻就行動起來,在確定治安區的行動中,孫連成的排被調往楊樓子村駐防。
楊樓子村現在又往八中隊駐紮的牛王寨推進了一步,村子裡有兩百多戶人家,在這豫北地區算是一個大的村落,因此日偽在這裡建了一個炮樓,設立了一個據點。
孫連成被調動了,他原來的部隊也被分拆開來,鬼子小隊長將孫連成的一個班調到另外一個地方,然後再委任一個排附帶著一個班加入到孫連成的排裡來了。
自八七反正事件之後,鬼子對偽軍越來越不信任,像這樣將偽軍部隊調來調去,分開來再合併的事情經常搞,為的就是防止偽軍團結在一起,而後再來一次類似事件。
這個副排長外號二狗子,以前就是水治街上的一個二流子,後來不知道怎麼混進了李福和的第一軍。這傢伙別的本事沒有,溜鬚拍馬的功夫倒是一流,這一兩年下來,他竟然混成了一個排附。
偽軍一般都是混飯吃的,而這個二狗子也不知道那根神經出了問題,他竟然死心塌地當起了漢奸,為了取悅駐在南安鄉的鬼子,他經常跑去送點小禮,還向鬼子提供情報消息。
孫連成自從上次死裡逃生以後,他開始有所轉變,對自己帶的兵管教挺嚴,為了給鬼子進貢物資,他和小六子達成了協議,一般都是以子彈換物資,平時絕對不會去禍害老百姓。
而這個二狗子來了以後,他憑藉著日本人的信任並不把孫連成這個排長放在眼裡,而且還三天兩頭放縱自己帶來的三班士兵在村子裡「徵用」物資,鬧得老百姓見了偽軍如同遇到瘟疫,這讓孫連成很不高興。
再加上這傢伙三天兩頭跑到南安鄉據點去匯報,孫連成生怕自己同八中隊的一些交易敗露,於是心裡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要盡快將自己身邊的這顆地雷挖掉。
孫連成也是個有心計的人,他不會親自動手來幹,他認為挖掉這顆地雷最好是借用別人的手,孫連成於是就暗地派人聯繫上了小六子。
李青林這段時間倒是閒而無事,這天正好帶著丁狗蛋晃悠到小六子的牛王寨來散心,聽說孫連成邀請小六子派人去幹掉他們自己人,李青林倒生起了一絲興趣。
孫連成派來的人帶來了孫連成的口信,在口信裡孫連成將行動的計劃通通告訴了小六子他們,他的計劃就是過幾天讓這個排附帶隊下鄉「徵用」物資,八中隊在半道上打一次伏擊,將這傢伙和他的心腹幹掉或者俘虜了就行了。
李青林聽了來人的介紹,他想了一想,道:「將這種人幹掉比俘虜回來要好咱們俘虜了他,還得拿糧食養活他,而幹掉他還能殺雞駭猴,對別的漢奸起一個警示作用,我覺得還是幹掉的好。」
對於李青林的意見,小六子從來都是當做命令來執行的,於是他和來人詳細商量如何鋤掉這個二狗子和他的心腹。
小六子和來人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犯了難。雖然有孫連成的準確情報,這個伏擊倒是很好打,但是僅僅除掉這幾個人而不傷害隨行人員,並且還不能引起日偽的懷疑,這就很難做到。
李青林聽了聽,笑道:「我幫你借兩個人來,我保證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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