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沒有後勤給養,沒有友軍支援,流血流汗才打下這一小片地盤,他們現在吃了現成飯不說,還要在咱們鍋裡舀肉吃,也不怕蹦了他們的牙?」張二苟在一邊抽著煙,冷冷地說道。
「就是就是,咱們兄弟們團結一心才弄出這個局面,他們說拿走就拿走,我看他們想得也太簡單了。」馮正接著張二苟的話頭說。
李狗剩這一邊笑道:「上次在桐花溝,那些狗屁政治聯絡員不是給咱們擠兌走了嗎?咱們這次照方抓藥,我就不信治不好這群狗日的貪心病。」
想到李青林在桐花溝制服那幾個政治聯絡員的手段,眾人會心的笑了起來。
見所有人都表了態,李青林心中有了底。這次會議李青林就是想摸摸大家的底,現在輪到他表態了。李青林開口說道:「其實這次整編對於咱們來說也不算是什麼壞事,第一,重新建立第九支隊以後,咱們的糧餉彈藥已經有了保障,這很重要;第二,今後需要補充的兵員咱們也不需要擔心什麼了,可以讓梁希賢他們去向後邊去要,畢竟他是代表戰區來重建第九支隊的;第三,重建了第九支隊以後,隨著兵力的增加,咱們可以要求他們開闢新地盤,咱們三大隊面對日偽的壓力也小了許多。我看咱們先按照他們的辦法執行,只要咱弟兄們心裡有數就行了。」
小六子跳了起來:「哥,你這是什麼話?他們明顯就是先把咱們弟兄們分開來,然後再吞併了,這事還不算是壞事?」
李青林伸出手掌對小六子示意,讓他坐了下來,然後對眾人說道:「咱們來桑榆鎮以後有一件事辦得特別讓我欣賞,這件事還和小六子的七中隊有關。」
「什麼事啊?」小六子的七中隊來這裡以後基本沒打什麼像樣的仗,他實在想不起有什麼事情讓李青林評價這麼高,於是開口問道。
見開會眾人都一頭霧水,李青林解釋道:「就是你抓了孫連成,然後又把他放了回去,這件事辦得實在是很妙。」
小六子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接著對眾人解釋道:「老大以前說過,對付敵人不僅要用刀槍,還要用腦子。這個孫連成被放回去以後當了排長,他不僅和咱們七中隊和平相處,這次在補充彈藥的方面還幫了咱們的大忙。不過,這件事不是我想到的,是老大自己辦的……」
李青林擺了擺手,止住了小六子的話頭,說道:「像孫連成這樣的情況,咱們採用的是『拉出來,打進去』的辦法。目前看來這個辦法是個好辦法,孫連成也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咱們這個辦法是成功的。」
說到這裡,韓濟中接上了話頭:「所以說他們這次整編也不能說是壞事啊,咱們打進去了,以後是不是再拉出來,或者說什麼時候拉出來,關鍵還不是看咱們弟兄們自己的意思了。」
想到以後梁希賢辛辛苦苦整編部隊,整編以後的部隊最終還會掌控在三大隊的手裡,眾人都會心地笑了。
會議開得很成功,李青林最後一揮手,道:「會開完了,中午都留下吃飯。我讓丁狗蛋殺了兩條大肥狗,現在肉已經燉在鍋裡了,今天中午咱們好好吃一頓。」
「老大,今天也沒看見我們的炊事班去買狗,怎麼會有狗肉吃了?」張二苟有點奇怪。
李青林笑道:「其實啊,這兩條狗還是你進貢的,還記得你牽了兩條狗找丁狗蛋換德國造的事麼?」
張二苟苦笑道:「我現在都後悔死了,這兩條狗還不是被你白白沒收了。」
韓濟中哈哈大笑道:「張隊長,大隊長對你也是採取『打進去再拉出來』的策略,你的狗被成功拉出來了,今天正好被咱們吃掉。今天這狗肉雖然是張隊長出的,但是人情可是要記在老大的頭上,還希望張隊長再接再厲,以後多為大傢伙做貢獻。」
張二苟拍著大腿後悔道:「你們想得倒美我可是虧了老本了,不但槍沒弄著,還賠了兩條肥狗。」
不過他馬上又變了臉,笑道:「現在咱們八中隊已經抓了好幾個偵緝隊的便衣,也繳獲了好幾支德國造,如果誰想要德國造,先想好拿什麼東西來換啊。」
說道德國造,李青林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韓濟中道:「咱們馬上要成立一個手槍隊,人數不要太多,人員精明強幹就行了。你有空找王樂善商量商量,讓他們選幾個軍事素質比較好的團丁,這些人由咱們負責訓練,先悄悄把架子拉起來。」
「手槍的射程太近,打仗的時候不太使得上勁啊,咱們成立手槍隊做什麼?」韓濟中問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據可靠情報,鬼子今年在戰略方面有所調整,他們要搞所謂的『治安強化』。手槍便於攜帶,咱們就派手槍隊到他們的佔領區去鬧一鬧,好好幫幫他們『強化』一下治安。」
「是,保證完成任務」韓濟中立正道。
李青林這邊在做準備,梁希賢那邊也沒閒著。第二天,送走押送三個鬼子俘虜回程的運輸中隊,梁希賢也悄悄安排了一個會議,參加這個會議人員當然是由他自己帶來的七八個軍官。
因為戰區是緊急調集這些人來豫北,很多人只知道來整編部隊,至於具體怎樣整編,他們被告知一切必須聽從梁希賢的安排。在這次會議中,梁希賢拿出了戰區的一些意見和命令,以及他自己提出整編第九支隊的具體實施辦法,因為這次會議太過機密,這次會議的內容外人無法得知。
接下來的幾天,梁希賢並沒有採取什麼行動,而是帶著手下的軍官在三大隊的各個駐地巡視了一遍。雖然張二苟他們對這些人並不是很熱情,可這傢伙每天笑容滿面,也看不出來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自從上次被打了一次之後,駐水治的日偽軍老實了許多,再加上最近雪封大地,日偽軍也躲在軍營裡「貓冬」,日偽部隊最近一段時間竟然同桑榆鎮這邊相安無事。
既然無戰事,三大隊這邊官兵的日子過得真夠逍遙,說書人幾乎每天都被請來,《說岳》、《楊家將》等長篇一場一場說了下來。
這天晚上,回到清河的梁希賢邁著方步慢慢踱入那個說書的大棚子裡,他也跑來聽書了。
今晚主場說的是《楊家將》,在正式開場之前說書人照例來一段蓋場小段。這個小段當然是帶點顏色的,說的是一個長工拿著小短鋤的把子冒充槍,將路過的地主家閨女拖到高粱地裡干了的故事。其實這種故事很多,像那些仙女下凡的故事一樣也是普通人的一種幻想,這也算是老光棍們的一種yy。
這個小故事的過程倒沒什麼曲折的地方,但是有一段特別受士兵們的歡迎。那一段說的是姑娘受了辱之後回了家,在家裡向自家姐姐哭訴的內容。
其實這個段子說書人早就說過,這次是應士兵們一再要求才說的。梁希賢進到棚子裡的時候,正好說書人講到了姑娘回家向姐姐哭訴的階段。
只見坐在說書人旁邊的助手將弦子拉了一段過門,說書人以姑娘的口吻哭訴道:「姐啊,你可要給俺做主啊」
說書人說到這裡將小銅鼓一通敲,再將手中的快板「辟里啪啦」一通急打,看大家等得有點不耐煩了,說書人接著唱到:
「俺路過高粱地,遇到個拿槍的;
這個拿槍的,不是個好東西;
三下兩下將俺拉進了高粱地,
哎喲喲,我的個姐姐呀……」
底下的士兵們怪聲怪氣問道:「他要幹啥呢?到底想幹啥呢?」
說書人「咚咚咚」猛敲了一陣鼓,接著唱到:
「拉俺進高粱地,掏出個怪東西;
說它是老鼠,它沒有尾巴;
說它是雀兒,卻沒有爪爪;
愣頭愣腦著實讓人怕,
哎喲喲,我的個姐姐呀……」
「那到底是個啥呢?後來呢?」那些當兵的詭笑道。
說書的接著唱到:
「頭一陣子疼,二陣子麻,
三陣子呀哎呀呀,哎呀呀……」
「哎呀啥呀,快唱快唱」士兵們哄鬧起來。
說書人也很識趣,他很快就接上了唱詞:
「三陣子舒服得直叫『俺的媽』,
哎喲喲,我的個姐姐呀……」
「嗷,嗷,嗷三陣子舒服得直叫『俺的媽』,哎喲喲,我的個姐姐呀……」士兵們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他們興奮得手舞足蹈,都跟在說書人後邊齊聲唱了起來,說書棚子裡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梁希賢一開始還張嘴大笑,可他突然之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將笑容一收,站起身來板著臉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希賢找到李青林,他向李青林提出召開一個會議,並特別要求所有的中隊長級別以上的軍官參加,任何人都不得缺席。
李青林問他會議的內容是什麼,梁希賢只是含含混混地答道:「是關於部隊整編的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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