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日偽從沒有對身邊的桑榆鎮放鬆警惕,自三大隊在此地公開亮出旗號之後,他們就組織人員來此偵察過。後來因為韓濟中主持的利用地方鄉紳的民團進行設卡檢查,這些地方民團熟悉本地情況,那些混雜在商隊中間目的不明、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全部被拒絕入內,再加上三大隊的力量實在算不上很大,日偽方面後來漸漸放鬆了警戒,派過來的人員逐漸減少,直至斷絕。
可最近一段時間桑榆鎮突然興旺起來,這引起了駐紮在水治的第一軍日本顧問近籐和特務機關長佐佐木的注意。
在多方的努力之下,近籐的偵緝隊終於建起來了,這些偵緝隊員有的是從偽軍裡挑選出來的,有的是吸收了地方上的地痞流氓,總之,他們都是一群鐵桿漢奸。
為了拼湊出這個偵緝隊,近籐可以說是費了不少的心思。按照一般的情況,這個偵緝隊的人員應該進行一些必要的訓練,可佐佐木等不及了,他聽說偵緝隊已經成立就立刻下令他們去執行任務。
其實這個任務也不是什麼新東西,最主要的就是要查出日軍派往摩天嶺老癟嘴土匪部隊的那個機槍小組,也就是那三個日本兵的下落。
摩天嶺及其他地方的土匪被剿滅,這個情報佐佐木已經得知。李青林將那些罪大惡極的匪首砍了頭,地方鄉紳將那些被俘的土匪隨從們集中起來勞動改造,這些情況佐佐木並不知曉。鬼子們沒有了情報來源,佐佐木當然就不知道日軍三人小組的下落了。
這三個士兵並不是特務機關的人員,是佐佐木從警備隊借用的。這三人至今未歸,警備隊方面多次催促佐佐木將人歸還建制,可佐佐木連那三人的下落都沒有,哪裡能交得出人來。因此對於佐佐木來說,目前火燒眉毛的事情就是找到並接回這三個日本兵。
在佐佐木的催促之下,近籐只好派出了剛剛組建完畢的偵緝隊去搜尋三個日本兵的下落。三民日軍最後出現的地方是在摩天嶺,要找他們當然是深入到摩天嶺地區,偵緝隊的漢奸們分成了兩組,一組有兩個特務,他們化裝成商人夾雜在商隊裡,企圖矇混過關,另一組化裝成拾糞的農民步行偵察。
兩個化裝成商人的很快就被民團的團丁識破,他們兩個人被抓了起來,身上帶的德國造也被繳了;而那兩個化裝成拾糞人的特務卻真的混了進來,他們手拿糞耙、肩背糞筐在桑榆鎮到處逛游了一圈,他們最後還真的跑到摩天嶺走了一趟。
因為所有被抓的土匪還在強制勞動,日本俘虜也在摩天嶺被嚴密看管,他們二人找人打聽日本兵的事情當然一無所獲。摩天嶺他們當然不敢去,最後二人又背著糞筐回到了水治。
對於兩個特務被抓,剩下的兩個特務由無功而返,佐佐木和近籐都十分生氣,但是兩個特務帶回的另一個信息卻引起了他們極大的興趣,那就是桑榆鎮目前非常繁華熱鬧,而且桑榆鎮目前只有一個中隊的中國步兵在駐守,另外還有大半個中隊的騎兵平時也只有部分人馬常駐。
佐佐木和近籐二人被派來收拾八七起義的殘局以來,二人雖忙得焦頭爛額,但是沒有做出任何出彩的成績,這讓二人很是著急。繁華的桑榆鎮就像一大塊肥肉擺在面前,並且只有一個多中隊的中國兵駐紮,二人同時想到這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李福和留下的第一軍只有第一師還存在,偽軍人員也就三千來人,為了看住這些偽軍,日軍在水治留下了一個步兵中隊和警備小隊。步兵中隊只有駐紮萬安的步兵大隊才能動用,但是警備小隊的指揮權卻在佐佐木的手裡。
按照一般**連級人員和火力配置,佐佐木認為對付他們只需要一個警備小隊外加偽軍一個連就綽綽有餘了。二人最終商定,佐佐木調集警備小隊,近籐調集偽軍一個連,日偽共同組成討伐部隊,將選擇適當的時機對桑榆鎮進行一次突襲,具體行動時間將由佐佐木、近籐和警備小隊的小隊長松井共同商定。
李青林這段時間煩得很,他倒不是因為糧餉的問題煩惱,而是因為陳家寨的事情煩惱。
入冬以後,陳世德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糕,時而清醒時而昏迷,完全是靠著老參湯在吊著一口氣。陳世德這一病可將陳金寶急得團團轉,因為陳世德並沒有確定這個家最終該由誰做主。如果按照一般的宗族法度,這個家的絕大部分財產將由陳世德的大兒子,也就是大太太的兒子繼承,事情要是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陳金寶依然兩手空空。
為了盡快將家裡的權力抓到手中,陳金寶幾次三番找李青林,要李青林幫他出面說動陳世德。
對於大戶人家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李青林本不想管,可架不住陳金寶再三央求,再加上三太太、四太太也派王樂善來請李青林出面勸陳世德,李青林最後實在推辭不過,只好去了一趟陳家寨。
李青林到了陳家寨以後才發現事情比預想的還要糟,因為陳金寶他們拿不出穆金山通匪的確實證據,大太太和穆金山最近又開始指手畫腳,陳金寶他們即使想當家,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李青林到了以後,只用一句話就將穆金山打敗了:「穆管家,你可要準備請我喝酒哦,歪頭已經被我的人控制,聽說馬上就要抓住他了,到時候你可要請我喝慶功酒啊。」
歪頭是老癟嘴的小跑腿,也算是老癟嘴最信任的人,李青林判斷穆金山和老癟嘴之間絕對還有個知情人,這個知情人必定就是歪頭。歪頭是個很機靈的人,在李青林的隊伍攻上摩天嶺的時候逃跑了,李青林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到底藏在何處。
不過李青林的話還是讓穆金山相信了,他認為李青林的隊伍連摩天嶺都能打得下來,抓一個小土匪歪頭,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見穆金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李青林笑了笑,隨陳金寶他們進了陳世德住的屋子。
陳世德剛剛又昏迷了過去,二太太抹著眼淚道:「李長官,你可來了。老爺一直念叨著你,盼著你來呢。」
李青林只好「啊、啊」打了幾個哈哈哈將話轉了過去,心中暗道,我李青林和你陳世德非親非故,你都要死了還偏偏想著我幹什麼。
等到傍晚時分,陳世德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喝了幾口參湯、抽了幾口大煙之後,陳世德精神大振,他讓人將李青林和幾個太太請了進來。
燈光下的陳世德已經瘦得皮包了骨頭,但此時面色紅潤,說話清晰,李青林本能的覺得,陳世德這可能就是迴光返照。
陳世德開口了,並且還讓人記錄了下來。他首先感謝李青林的到來,並說李青林是本地的最高長官,自然是最佳的中間人。陳世德還說,李青林作為**的少校軍官,必然會主持公道,不偏不倚。
李青林此時才發現,這個陳世德的確不簡單,陳世德只用這麼簡單幾句話就將李青林立在中間人的位置上,並且隨手給李青林帶了個高帽子,讓李青林在各方中保持中立。
陳世德隨後宣佈了關於他身後家業的處置辦法,他首先對大太太說:「你跟了我一輩子,兩個兒子也在外成家立業了。這些年他們從家裡拿了多少錢,我很清楚。他們也算是有錢人了,我看他們今後也不會回來,你自己今後也要到他們那裡去養老,這家裡的地和房子就留給金寶他們吧。」
陳世德接著對穆金山道:「不管你過去對我做了些什麼,我看在你跟了我一輩子的份上也原諒你了。等會從櫃上領些錢回家吧,這些錢是我吩咐準備下的,你自己現在也算是一個小財主了,今後還是好好走正道吧。」
陳世德最後對陳金寶、金小艾和王銀花道:「我們今天似乎是開了一個分家的會,其實,這是一個分家不分產的會。家裡的店舖今後由三太太打理,以前穆金山管的幾處莊子由四太太管理,所得的錢財由她們自己支配。不過這也得有個前提,那就是財產不出我陳家。如果你們二人不在了或者嫁人了,這兩處財產必須還給我陳家。」
陳世德的安排被白字黑字記錄了下來,參加會議的人全部簽了字畫了押。
宣佈完自己的決定之後,陳世德似乎用盡了人生的精力,他又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李青林看著躺在床上的精瘦男人,再看看都很滿意的各方,他現在不得不佩服這老東西精明過人,或者叫做老奸巨猾。
見證了陳家分家不分產的一幕之後,李青林緊接著就到各處巡視了一遍。
嚴伯齡的公司已經開業,他們手下的人也開始找機會和日偽接觸,但畢竟是剛剛起步,大家還沒有獲得日偽的信任,因此獲得情報的來源極少。李青林正是因為得不到日偽的情報,再加上自秋收以後部隊再沒打過仗,他生怕手下開始懈怠,因此隨即就到各個地方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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