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五虎上將的衛立煌確實名至實歸,他對戰場形勢判斷準確,實地指揮果斷有力,他所帶領的軍隊作戰勇猛、行動敏捷。
衛立煌一聲令下,第十師立刻開拔,各部之間相互掩護撤退,日軍竟然無機可乘,第十師順利撤回。
衛立煌急於撤退也有現實的原因。
衛部為了增援南口,除了第十師以外,第八十三師、第八十五師也在奮力前行,其中八十三師已經在居庸關附近的西溝子被第日軍五師團主力阻擊。
衛部另一支第八十五師也緊急增援,第八十五師在師長陳鐵的率領下,從房山經陳家墳、北峪翻山,出南港溝秘密移動到千軍台、下馬嶺一線。
八月二十五日晚飯時分,第八十五師到達千軍台以後,他們正在架設帳篷準備住宿。正在這時,王平村村公所的王玉書、王玉來匆匆趕來報告:日寇已經快到板橋。
軍情如火,陳鐵顧不上吃飯,立刻命令八十五師兩個連火速跑步趕到東板橋後背嶺,並與日寇六師團第四十聯隊前鋒部隊交火。
這兩個連是加強連,配有一個機槍排,**居高臨下,火力全開,第一次遭遇戰就殲滅了十幾個鬼子。
因八十五師佔據有利地形,日軍暫時後撤。後日軍改由桃園山向清水尖攀爬,準備佔領清水尖制高點。
國難當頭,八十五師獲得了當地百姓的堅決支持。在當地人的帶領下,八十五師從墨石淹、黑牛寺抄近道迅速爬上髽鬏山這一制高點。八十五師佔得先機後,立刻以優勢兵力從主峰向東順大梁進攻,並在清水尖主峰以下的山場平台——蕨菜台消滅了日軍一個騎兵連。至此,兩軍在髽鬏山和清水尖之間展開了攻防拉鋸戰。
作為**主力,第十四軍裝備很好,全體官兵都有頭盔,使用當時中國最好的步槍——中正式,輕重機槍齊全,除了迫擊炮,還有少量的大口徑火炮和打坦克的平射炮。
在搶佔制高點時,八十五師行動迅速,先贏一籌;佔領制高點以後及時攻擊,一頓槍炮就消滅了日軍的一個騎兵連,這些都讓日軍大為驚訝,他們認定八十五師就是絕對主力,因此日軍制定方案,要求消滅八十五師。
等天空稍稍放晴,日軍出動飛機,對八十五師狂轟濫炸,重磅炸彈像不要錢似地往下直丟,八十五師傷亡慘重。
八十五師前身是原黔軍新編第十師,民國二十五年,該師被縮編為二五三旅,與皖軍改編的二五五旅合編,成立新的第八十五師,現任師長是陳鐵。
陳鐵,貴州遵義人,黃埔一期畢業,參加過北伐戰爭。「七七」事變以後,陳鐵在滄州火車站召開全師官兵抗日動員大會,在大會上陳鐵慷慨激昂,歷數日軍暴行,並寫下一首詩以言志:「一葉黑葉遮故都,『七七』事變在盧溝;滿城風雨定難保,不掃倭寇勢(誓)不休!」
同抗戰時期的川軍、桂軍一樣,由皖黔地方軍閥部隊改編而成的軍隊在抗日戰場上有進無退,絕無後顧。八十五師雖傷亡慘重,但是官兵們不惜生命,以血肉之軀抵擋住了日軍的血火轟炸。他們前仆後繼,堅守陣地,適當時機還能防守反擊,給予了日軍很大的殺傷。日軍自雙方對峙開始,始終沒能前進一步。
李青林隨著第十師往回撤退,為了不被日軍分割,衛立煌要求三個師盡量靠攏。
由於連日在大雨中行軍,加上戰事緊急,第十師很多官兵開始生病。李青林的一班一下子有五個人開始發燒感冒。好在當地政府和民眾對抗戰極力支持,他們派來民間中醫、帶來大量藥材治療官兵,加上官兵們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李青林他們喝了薑湯、吃了幾付中藥以後,絕大部分都痊癒了。
李青林即使在生病中也沒丟下班進攻的戰術訓練,所謂熟能生巧,雖然班裡有十個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但是在李青林、小六子和李狗剩的嚴加訓練之下,在演練時到也像模像樣了。但訓練是訓練,和實戰絕對有很大一段距離,最終的檢驗還是要到戰場上見分曉。
八十五師堅持不退,日軍的進攻遲遲不能得手,這更讓日軍認為遇到了絕對主力。日軍除了派飛機投擲重磅炸彈,還開始投擲燃燒彈。
八十五師的陣地上所有的樹木都被炸斷,青草被燒成黑灰,甚至連石頭都被燒裂。可轟炸以後,大火燒過以後,八十五師的戰壕裡只要還有人活著,他們拿起武器繼續向敵人發射。
**的堅守,是以生命為代價換來的,八十五師每天的傷亡人數都是以幾百計。到了九月十日,休整了幾天的第十師接到命令:全師立刻上山,接替八十五師防守。
第十師是在傍晚時分趁著日軍轟炸間隙悄悄摸上去的,髽鬏山上一片淒涼,所有的植物都被燒焦,戰壕已被轟得七零八落,**的屍體隨處可見。
戰壕裡到處都有大片的血跡,甚至還有人體的器官。陣亡者的鮮血流淌進泥土,變成了血泥,血泥粘在鞋底上,甩都甩不掉。初秋的季節,白天氣溫還挺高,一些沒能及時掩埋的屍體開始**,陣地上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惡臭。
跟在李青林身後的新兵們從沒見過這人間地獄,有人開始瑟瑟發抖,有人開始嘔吐。
小六子和李狗剩開始大聲咒罵那些畏畏縮縮的兵們,遇到呆滯膽怯的,他們甚至拿槍托砸,拿皮帶打。
李青林並沒有制止他們,一個農民要成為真正的戰士,他必須直面鮮血和死亡。戰爭是血與火的較量,也是智慧和意志的對決,咒罵和毆打可能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起碼能將他們從恐懼中驚醒。
日軍的炮火已經停止,硝煙還未散盡,一些殘木還在燃燒,戰壕裡靜悄悄地,似乎沒有一個人。但是當第十師隊伍進入戰壕時,八十五師殘存的士兵紛紛爬起來。他們渾身泥土和血污,就像是剛從鬼門關上回來的活死人。
這時,有一個人開始唱起軍歌,接著更多的人也唱起來,那悲壯的歌聲在戰地響起:
風雲起,山河動,
黃埔建軍聲勢雄,
革命壯士矢精忠。
金戈鐵馬,百戰沙場,
攘nei安外作先鋒。
縱橫掃蕩,復興中華,所向無敵,立大功!
旌旗耀,金鼓響,
龍騰虎躍軍威壯,
忠誠精實風紀揚。
機動攻勢,勇敢沉著,
奇襲主動智謀廣。
肝膽相照,團結自強,殲滅敵寇,凱歌唱!
這是《陸軍軍歌》!
陣地已被打爛,八十五師的殘兵幾乎個個都掛著傷,但是他們還在唱著軍歌!
傷兵們的歌聲很蒼涼,但是也很悲壯,第十師的官兵被感動了。
「風雲起,山河動……」,自動加入合唱的第十師官兵們很快進入各自的陣地,開始救治傷兵,修整工事。
中國不會亡!中國不會亡!有這樣的將士,中國就不會亡!
李青林覺得胸腔中有一股熱氣在衝撞,他恨不得要吶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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