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劉政洪的共黨案已經鬧得沸沸揚揚,此次他來的目的是不是調查『共產』黨呢?如果要真是這樣的話,李青林堅決不能幹。
李青林忙說:「潘大哥,這次我可不一定能幫得上你的忙。我臘月就要結婚了,所以我哪兒也去不了,怎麼能幫你呢?我看你還是找更合適的的人去辦吧。」
潘可為笑道:「不就是娶第二個老婆嗎?兄弟大婚,咱也得賀賀喜不是?你結婚的時候我送你一份禮。」
說到這裡,潘可為端起一杯酒一乾而盡,道:「有時候我還真羨慕你這樣的生活。在我們組織裡,人人都需要上級考察同意後才能結婚,更別說像你這樣娶兩個老婆了。我們組織裡就有人偷偷結婚,被發現後還坐了大牢。像你這樣隨便娶兩個老婆,那還不得槍斃啊?」
李青林聽到這話心下大安,沒想到娶兩個老婆還有這個好處,最起碼軍統是不會再招納自己了。
這潘可為端起酒壺給自己了倒一杯酒,再拿起筷子給李青林夾菜,邊夾菜邊說:「青林啊,經過上次臥虎坡的事情,咱倆也算是過命之交了。你可能也看出來了,我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實話對你說吧,我現在是軍事委員會特務處豫省站的情報處的組長,是負有特別任務的人。因為日本人現在太活躍,正在華北搞什麼狗屁『華北五省自治』,目的是為了和平分裂中國,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同時他們已經把觸角深深地扎進了豫省,似乎正在為下一步做準備。此次總部將我急速派回來,就是為了對付日本人的。」
一九三四年四月,蔣介石將南昌行營調查科與藍衣社特務處合併,成立軍事委員會特務處,並任命戴笠為處長。潘可為此時就在豫省站情報處任組長,說明他深得上司的信任,前程將一片光明。
李青林聽潘可為不是要他對付『共產』黨,又不會強拉自己加入特務組織,他心裡安心不少,於是放開手腳大吃大喝起來。
李青林邊吃邊問潘可為:「潘大哥,這日本人上次不就是想直接對你不利嗎?咱們找個機會把他們幹掉不就行了?」
潘可為笑道:「那是明面上的,這種直接行動起不了多大的實際作用。日本人還有許多暗地裡的行動,那些沉在水底、滲透進來的人才更可怕,也更難抓住。」
李青林舉杯和潘可為碰了一杯酒,道:「我沒你那麼大本事,找不到日本特務也殺不了人。再說了,我只是一個趕車的,也幫不了你什麼忙啊?」
潘可為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我不需要你殺人放火真刀真槍和人干,也不給你什麼按時必須完成的死任務,我需要的是你現在這個趕車的身份。據我們掌握的情報顯示,日本人現在憑借合法身份,在豫省境內滲透人員、策反軍隊和官員、刺探軍事經濟政治情報,所採取的手段無不用其極。他們要活動,就需要交通工具。你現在這個身份很好,接觸的人很多,說不定就能找到點什麼線索呢。」
潘可為吃了幾口菜,接著說道:「我這次回來,就發現有日本人利用商人身份作掩護,活動得很頻繁。他們現在一定有什麼目的,這是我想知道的。」
潘可為的話讓李青林明白了一些事情。野川今年跑到長勝鎮調查失蹤人員、他今年在萬安縣城開的正和百貨店、錢多福帶了個日本人匆匆忙忙的來來去去,這些一定和日本特務當前的行動有關。
李青林將這些事情一件一件說給潘可為聽,潘可為心情大悅,舉杯敬酒道:「這日本人侵略中國,採取的步驟基本相同,先建立點,再連成線,最後奪取一大片。我們把你知道的這些事情連到一起再分析分析,就可以得出一個基本結論——日本人的點已經建立,現在急於連成線。順著你提供的這條線,我們最起碼就能掌握日本特務的一條交通線。所以只要你平時多留點心,有特別什麼情況告訴我就行了。」
李青林還是有點怕潘可為拉他進特務組織,再次提醒他說:「潘大哥,我就是一個種地趕車的,又沒什麼本事,也只能幫你做這麼點事情。要是別的任務,你還是請有本事的人幫忙吧。」
潘可為道:「你沒本事?日語學得不錯吧?槍也造了幾支吧?就說你現在吧,身上的盒子炮頂著火,別在腰間硌得難受吧?」
說完喝了一口酒,似乎無意地說道:「在這個世上,只要我想知道的沒什麼能瞞得了我。」
李青林想到曾經賣了一支槍給劉政洪,這件事也不知道潘可為有沒有瞭解到,也許他現在只不過是敲山震虎而已。
李青林不好意思地從腰間拔出盒子炮,將子彈退膛並關好保險,隨手放到桌子上並用自己的帽子圍巾蓋上。
然後舉起一杯酒對潘可為說:「上次在那種緊急情況下,我手裡只有一塊破石頭。這次我是怕如果再出現那種情況來不及,所以就把它頂上了火。學日語嘛,那是無聊沒事幹隨便學著玩的,日語的程度應該還馬馬虎虎吧。那槍可不是我造的,也不是我賣的,我只不過幫朋友一點小忙而已。」
潘可為揮揮手道:「年輕人好玩一點沒什麼,別搞出大亂子就行了。」
李青林見潘可為沒提劉政洪,知道他還不知道這件事,於是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既然潘可為已經亮明瞭自己的身份,李青林現在也放開了,和潘可為隨便聊起天來。
他想起上次野川來調查失蹤人員,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偃旗息鼓了,於是問潘可為:「上次日本人為什麼要跟蹤你?後來派人調查了一下怎麼又不見動靜了?」
潘可為輕輕走到門邊側著耳朵聽了聽,再打開門確認門外無人偷聽,才走回來坐下,悄聲對李青林說:「我到杭州以後外鬆內緊,不久就發現有人秘密調查我,並且有人進了我的宿舍翻了我的東西,這讓我再次確定我們內部已經被人打進來了,而且已經打進了杭州警官學校。敵人就在身邊,而且還不能確定誰是那個人,這事非同小可,因而我一直沒聲張,只在暗地裡調查。後來戴笠處長找學員談話,我乘這個機會將事情向他單獨匯報,特務處經過秘密查證,終於抓住了一個學員。經過審訊,此人交代說日本人早已弄到了培訓學員的名單,上次路遇的那兩個人不是來殺我的,是來策反我的。」
怪不得那兩個日本人跟蹤了那麼久不下手,原來他們是要活的而不是要死的,這個解釋讓李青林解決了一個疑問。
李青林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也壓低聲音問:「那上次日本人怎麼在長勝鎮查了兩天就不查了呢?」
潘可為低聲笑道:「他們挖地三尺才查到有兩個人被土匪在臥虎崗給宰了,後來跑到警察局查了勘察記錄,最後確定他們確實被土匪殺了,只好不查了。一個月過後,他們派人偷偷的將那兩個人的骨頭挖出運回日本,以戰死的名義將二人名字放入靖國神社了事。」
李青林和潘可為想到日本人搞笑的舉動,兩人都會心的笑了。
「篤、篤、篤」,正在這時,房間的門被人敲響了。
天下這麼大雪,潘可為沒有再約人來,而且酒菜就在桌上,也沒有叫小二進來,現在怎麼會有人敲門?
潘可為沒出聲,對李青林使了個眼色,並閃電般的伸手入懷,掏出那把槍牌擼子,輕拉套筒「卡嚓」上了膛,再將拿槍的右手藏在桌子底下。
李青林立刻拿起盒子炮,輕拉槍機子彈上膛,再將拿槍右手放在桌子上,將圍巾帽子虛蓋在手上。
潘可為見大家已經準備好,對著門口喊了一聲:「誰呀?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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