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李莊,劉二花和衛三丫拿著布匹回家去了,臨走的的時候李青林讓劉二花通知李萬祥來拿煙絲煙具。
早上出門的時候還空著手,中午李青林手拿兩個包袱回來,回到家中的劉秀珍怕李青林的東西來路不正,有點擔心的問:「青林,這些東西真是你花錢買的?」
李青林當然明白劉秀珍的擔心,他笑著說:「娘,你別擔心,我這錢是正道來的!今天早上我去送正生的朋友潘可為,他臨走的的時候托我幫他找兩個失散已久的至親,就給了我一大筆跑路費呢。這事正生知道,他也同意了,這些東西就是用潘可為給的錢買的。」
劉正生比李青林年紀大,又在萬通商號做了這麼多年夥計,為人處世應該比李青林有經驗。知道劉正生都同意了,劉秀珍放心了。不過她還是提醒李青林:「青林啊,要是實在找不到他家親人,咱還是把他的錢還了。」
還錢?那是不可能的!李青林心裡暗笑。
李青林笑著對劉秀珍道:「這件事我心裡有數。他是一個外地人,對本地情況不熟悉,他當然找不到。他要找的至親其中有一家就是我同學,所以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把他的事辦成了,你就放心吧!」說完,他把裝煙絲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拎著裝槍和大洋的包袱進了自己的房間,並把這個包袱仔細地藏好。
等李青林出房間的時候,李裡。等李青林打開包袱,露出那一堆煙絲煙具時,兩個中年男人像小孩子一樣動手開搶。
世界上當然沒有一摸一樣的東西,兩個中年男人各搶了一套煙具後竟然互相爭執起來。一個說:「我這玉石嘴子比你的好看!」,另一個說:「我的煙壺比你的好看。」說著說著就想把對方手裡的搶過來。
劉秀珍聞聲出來,用手指著搶來搶去的兩個大男人笑罵道:「瞧瞧你們兩個沒出息的樣子!都快當爺爺的人了,還這麼不老成。你們平時抽的那是什麼煙?用的眼袋鍋子不就是竹根挖了個眼?那時候怎麼沒見你們搶來搶去?我看你們啊也就是一輩子受窮的命!沒煙抽的時候,你們找點干樹葉子搓吧搓吧都能吸上過癮。現在倒好,有了好東西你們還吵起來,再吵我就讓青林都收回來!」
不管這個人年齡有多大,每個人都會保有一顆童真的心,李萬全他們搶來搶去只不過是孩子氣的表現。
到手的好東西被收回去,那是不可能的!被劉秀珍奚落的兩個大男人訕訕笑著,趕緊把屬於自己的東西收好,再也不吵了。
有煙袋鍋子和玉石煙嘴還算不上是真正的旱煙袋,必須按在煙桿上才能成為真正的旱煙袋。旱煙袋的煙桿材質有很多種,農民一般就地取材,用最普通的竹根做煙桿。具體的方法就是找一根乾透的竹根,拿燒紅的鐵絲將裡面的竹節燙通,再按上煙袋鍋和煙嘴。說動就動,兩人各自拿著自己的東西趕快去找竹根去做新煙袋。
等李萬全兩人走了後,李青林拿出潘可為給的十塊大洋遞給劉秀珍,道:「娘,這就是那姓潘的給的跑路費,您收好了。現在家裡有錢了,我看你們今年就別去做麥客了。」
李青林本來準備把那些大洋全給劉秀珍,考慮到錢太多的話,劉秀珍會生出很大的懷疑,於是先拿出十個大洋,這樣也顯得合理些。
幫忙找人本是一件小事,劉秀珍見人家就給了這麼多錢反而嚇了一跳,問道:「青林,怎麼有這麼多錢?是不是那人特別難找啊?」
李青林忙給她一顆定心丸,進一步解釋道:「對於他來說是很難找,對於我來說很容易。他要找的其中一個就是我同學家,只不過他家很久以前搬了地方,他爹又不識字不會寫信,姓潘的一直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所以找不到罷了。這一家找到了,另外一家大概情況也差不多,應該很好找。這錢啊,你就放心的收下吧!」
李青林的話很合邏輯,理由也很充足,劉秀珍收下了錢。接著她又說:「今年麥客還是要做的!咱是莊戶人,也沒別的本事,做麥客雖然累點,可那也能掙錢啊。乘著我和你爹還能幹得動,現在多掙一分是一分。我們多存點養老的錢,以後我們老了幹不動活了你們也少點負擔不是。」
中國幾千年歷史中,農民都是家庭養老。中國有句老話「養兒防老」,就是指他們沒有勞動能力時,自己的子孫為他們提供衣食、治療疾病,並且臨老送終。在農村,子孫也不一定有能力掙大錢。為了讓子孫以後負擔少點,自己老有所依,許多農民只要做得動農活,幾乎都不會歇著。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作為傳統的農民,劉秀珍、李萬全的做法顯然是正確的。李青林知道自己再怎麼勸說也無結果,也就沒再堅持反對他們做麥客。
下午的天還是陰沉沉的,空氣濕度很大,家裡的鹹鹽罐子上結了一層水珠,連木器傢俱摸上去都黏糊糊的,看來下午不下雨,晚上必定要下雨。
家裡沒安排什麼農活,下午牽著騾子出了門吃飽草以後,李青林感到渾身濕呼呼的,總想找點什麼事情去做。
前段時間在小叔院子裡開了一塊地,李青林用豬糞拌了土來養蚯蚓,今天天氣悶,蚯蚓一定爬了不少出來,於是拿了一把掃帚和簸箕,打算去掃蚯蚓喂雞。
今天婦女們都沒下地,姜秀枝和她婆婆、周德中的老娘和老婆、女兒等好幾個女人正在屋子裡在紡紗。李青林剛到門口,就聽到鐵錠子在「嗡嗡」輕唱,看見繩輪在飛轉,一根根雪白纖細的紗線從婦女們手中棉條中均勻的抽出,然後乖巧的繞到紡錘型的紗錠上。
也許大家都已經知道李萬全要把衛三丫配給李青林,李青林一隻腳剛踏進門內,裡面哄成了一片,婦女們七嘴八舌開起玩笑來了。
「青林,恭喜恭喜。」
「青林,就要娶媳婦了?請我們吃喜糖哦。」
「青林,娶媳婦就成大人了,快點生兒子啊,萬全叔都等不及了哦。」
唯獨有一個聲音與眾不同,那就是姜秀枝。
姜秀枝斜著臉眼睛瞟著李青林,俏笑道:「青林,知道娶了媳婦晚上該幹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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