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來,父母對李青林極其慈愛,李青林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親情的溫暖,他已經從心底把他們當做了自己真正的親人。母親劉秀珍對李青林尤其喜愛,家裡好吃好穿的第一先緊著李青林,有時甚至達到溺愛的程度。
在李青林的眼裡,母親溫和、善良、慈祥、勤儉、能幹,這樣的一個農村婦女怎麼會和別人打架呢?
晚飯的時候李青林問母親是怎麼回事,母親淡淡地笑了笑,道:「不就是一個東洋小鼻子麼?那貨看上去野得很,其實一點也不經打!」
今天一大早,劉秀珍帶著衛三丫去了鎮上賣紗買棉。今天是個陰天,雖然初二就已經立春,但是氣溫還是很低,野地裡小北風呼呼的刮著,出門的人都縮頭縮腦,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鎮上最大的棉花供貨商是長勝貨棧,劉秀珍今天辦的最後一件事是到長勝貨棧買皮棉。
在到長勝貨棧之前,劉秀珍的心情是喜悅的,因為今天的棉紗價格上漲了,而且還漲了不少,劉秀珍心裡估算了一下,這次賣的棉紗多掙了一百多個銅園。
可到了長勝貨棧問了一下皮棉價格,劉秀珍的喜悅變成了鬱悶,因為皮棉價格漲了,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上漲,四十斤皮棉漲了一個大洋。如果按照目前的棉花價格和面紗價格算,這次買回去的皮棉紡成紗,還要少掙一百多個銅圓。據長勝貨站的老闆說,棉花還可能漲價,因為有北邊的大客商來大量收購棉花了。
有沒有大客戶來收花劉秀珍管不了,可她的收入卻因這大客戶的到來明顯的縮了水,這讓劉秀珍受到了最直接的損失。
大客戶來與不來當然不是劉秀珍能控制得了的,即使棉價漲了,棉花該買還是要買的。劉秀珍在長勝貨棧付了錢,擔著棉花出門的時候,這收購棉花的大客戶說來還就來了!
這大客戶的來路還真不一般的大,是北方津城大東亞商社的代表野川一郎。
要說這個季節也不是棉花收購的旺季,津城大東亞商社的主要經營品種也不是棉花,可野川一郎還是冒著嚴寒,千里迢迢趕到萬安縣來收棉花。由於野川一郎的大量收購,本地皮棉價格節節升高。
野川一郎提高收購價格,並不說明他是個大善人來給中國人送錢來的,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正駐紮在平津一線的**-第二十九路軍!
野川在日本是個浪人,他現在在中國也不是個商人,只不過在津城大東亞商社干保安保膘之類的工作。
民國初期,日本加快對中國經濟侵略的步伐,在中國稍微富庶的地方大肆開辦工廠,設立商社,因此在中國所有的大中城市都能看到日本人的身影。在華的日本工廠和商社不可避免的會同中國各方面產生矛盾,於是在日本游手好閒的**流氓們有了再就業的機會,被選派到中國擔任保鏢之類的工作,浪人野川就是其中一員。
野川服務的在華機構是津城大東亞商社,大東亞商社卻不是真正的商業機構,它是日本陸軍參謀本部的一個特務機構的下屬小機關,代號「伊籐機關」!
二十九路軍大肆採購夏裝,日本特務機構對這一情報當然不會放過。民國時期,各地方軍隊掌握在地方勢力手裡,連國民政府都無法染指。像二十九軍就只聽軍長宋哲元一個人的指揮,其軍隊就相當於是他的私有財產。
二十九軍人數多少?實力到底如何?未來他們的戰略重點在哪裡?
這些問題一般人是不會關心的,可對於伊籐機關來說,這就是情報!對於磨刀霍霍的日本陸軍來說,這些情報意味著戰爭何時發生,戰果是否巨大!對於戰場指揮者來說,這意味著帝**人的傷亡人數以及戰後提升與否!
民國的**軍隊普遍存在吃空餉的習慣,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有的連隊明明只有七八十個人,報道上頭的名單卻是一百好幾十個,許多部隊的實際人數有時候連最高長官也不清楚。要想知道二十九軍最真實的人數和編製,最可靠的辦法就是瞭解他的軍需量。二十九軍沒錢,像軍裝這種物資軍部軍需官只會一人準備一套,只要知道了軍裝數量,全軍人員數量就**不離十了。
因此,伊籐機關委託大東亞商社做兩件事:一是摸清各地趕製夏季軍服所需的棉花、棉紗數量,推算出所需軍服數量;二是拿出適量資金高價收購棉花,造成棉花棉紗大幅漲價,直接提高二十九軍購置軍服的費用。要知道二十九軍可憐巴巴的軍費裡還包括購買槍支彈藥的錢,二十九軍在軍服上多花錢,在買槍炮子彈上就少花錢了。
野川自從來到了中國,就覺得從地獄升上了天堂,他特別自豪他現在的工作。
在日本,無所事事的他經常腰插武士刀醉洶洶走在大街上,雖然人們都躲著他,但是他能看得出人們對他不屑的眼神,因此在日本的他外表看上去很不羈,其實心裡很自卑。現在不同了,只要他拿出日本人的名頭,任什麼警察、什麼官員,統統對他點頭哈腰,他有了一種在日本當貴族的感覺。即使是上個月他醉酒打傷了一個巡警,也不過事後由商社出面拿錢了事。
野川沒什麼文化,性格很暴躁,根本不適合做收集情報工作。但是二十九軍定做軍服的數量太多,地點也特別分散,社裡人手不夠,只好趕鴨子上架,把他派來了。
今天早上野川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商社交代的任務他已經完成兩項任務都已經完成,而且昨晚那個中國女人伺候得特別好,他對此行特別滿意。
今天將要滿載棉花回去了,事情辦得這麼順利,野川可以想像得到回去就可以領到一筆賞錢。野川很興奮,於是大清早叫那個女人燙了一壺酒,他美美地喝了幾兩中國白酒。
中國的美食真好,中國的美酒真好!
野川自從到了中國,就愛上了這些。他現在一點都不喜歡日本的料理,不就是幾個冷飯糰子加幾片生魚片生菜絲麼?還有日本的清酒,酸不拉幾的,和中國美酒比起來,簡直就是清水,真不明白自己以前怎麼會吃那些玩意;可是中國的酒還真有勁,這酒勁這麼快就上頭了。
野川為了表明自己日本人的身份,特地穿了和服;為了表明自己武士的地位,腰插武士刀;為了顯示自己的氣派,騎了自己的東洋高頭大馬。
野川的馬跑得很快,跟在他後面走的中國翻譯跟不上趟,跑得上氣接不上下氣。看著路邊紛紛躲避的行人,野川心裡輕蔑的笑:你們這些支那豬,大日本皇軍將很快殺光你們了!
正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劉秀珍和衛三丫擔著棉花出了長勝客貨棧的大門。昨天野川已經把長勝貨棧的棉花買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這兩個女人竟然還擔著棉花出來,著棉花從何而來?這兩人要麼是小偷,偷了他的棉花;要麼是貨站的老闆做了手腳,把他的棉花偷賣了!
野川怒氣上衝,他快鞭策馬衝到劉秀珍衛三丫身邊,馬鞭子帶著風聲直抽過去。
「八嘎!你們這些支那豬、小偷!竟敢偷我們大日本皇軍的棉花,統統該死!」野川暴怒之下,也不管別人聽不聽得懂日語,大聲用日語罵起來。
這一鞭子是抽向劉秀珍的,劉秀珍已經覺察到來者不善,在洋馬衝到近前時已做好了準備。鞭子來時,她一低頭,鞭子帶著風聲,落空了!
這些該死的支那豬竟然躲過了大日本武士的鞭子!野川惱羞成怒,緊跟著第二鞭子又抽了過去,這次他抽向的是衛三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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