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三從駱華那裡知道了白晉夫婦被淞滬警備司令部的人保護以後,馬上就動起它的腦筋。
上海警備司令部在龍華鎮,後世徐匯區的南部,原來是一個兵工廠,變成司令部後又裝修和擴建,形成一個小軍區的規模,司令部管轄一個師的兵力,司令由師長熊式輝擔任,原來是錢大鈞,去年九月的時候調任了。
這個警備司令部是上海**的大本營,除了軍事職能外,設有稽查處、法庭、刑訊房、男女牢房,還有執行政治犯死刑的特別刑場,單方面舉證、判刑、執行,有無數的gcd死在警備司令部的槍口下。
任三一直就很想到司令部裡走一朝,考慮到裡面戒備森嚴就一拖再拖,從昆山軍營走了一遭回來後,他就對這種戒備沒怎麼放在眼裡。現在任務來了,正好搞它一趟。他先從外面調查警備司令部的情況,只要是裡面的佈局結構和跟情報有關的職能部門。
任三通過虞洽卿的關係認識參謀部的一個楊舟的參謀,吃了頓飯就從他那裡瞭解到警備司令部的不少情況,參謀部底下有個情報處,負責上海周邊情報的收集,包括gcd方面的情報,但這個情報處隸屬於司令部本身,在職能上更偏向於軍事,分為好幾個科室,包括電台偵訊科、行動科,還有管理情報收集與人員的情報科。情報處只是司令部的職能部門,嚴格說國民黨在上海的**職能他們並不是主體,主體是隸屬於南京組織部的稽查處,稽查處在警備司令部裡有獨立的辦公區,刑訊房,可以調用情報處的力量,用他們的電台人員,稽查處處長有超常的權力,可以越級抓人、先斬後奏。
任三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個稽查處可能跟南京來的那個特派員關係更近一點,司令部情報處未必就能知道白晉的情況。
任三決定從稽查處下手,這個稽查處在警備司令部內主辦公樓的旁邊,緊鄰著車庫和刑訊房,是棟兩層小樓。任三從主辦公樓後面的圍牆外穿入警備司令部,已經晚上**點了,稽查處二樓有兩房間還亮著燈。任三沒有退縮,決定探一探,如果有人對話能偷聽到情報最好,實在不行就抓個人好好催眠,他就不相信問不到白晉的情報。
任三站在小樓的後通道裡,進入領域,通過意識升到頂端,雙手正好攀在二樓窗戶邊沿,他從領域裡出來,就聽到房間裡面有人在說話,他通過透視眼看進去,裡面是個辦公室,房門緊閉,有兩個人正面對面坐在辦公桌旁講話。他們的說話聲音不大,但是窗戶距離他們的位置近又沒有關,就傳到攀在窗戶邊沿的任三耳朵裡。
坐在正位上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一身的中山裝,圓形臉,臉上帶著不健康的蒼白,他的那對眼睛讓別人看了就覺得不舒服,陰翳,還不時閃著陰險的光芒。他對面站著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穿西裝,長臉平鼻,面相看起來有點凶狠。
陰翳的男人好像在佈置任務,他說:「這次的行動一定要安排好,決不能有半點的疏忽,抓到人之後就能打開缺口,你要爭取將功贖罪,不然陳主任是不會放過你的!」
魁梧的男人恭敬地點頭,「請放心,不成功便成仁,我絕對不會辜負陳主任的期望,也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陰翳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問:「這個內線沒問題吧?我可聽說司令部特別軍法處的臥底都損失殆盡!」
「這個內線跟他們沒關係,是由我直接操控,一直在沉睡,就是想用在要緊處,229慘案後我都沒有啟用他!」他說的229慘案任三能猜到,就是叢林殺人的那一天。
任三在外面暗罵著:媽的,什麼內線把名字說出來啊,這不是在調老子胃口嗎?很顯然,他們要執行一項陰險的計劃,這個計劃就是房間裡這個懷疑是特派員的人制定的,可是具體內容他們已經說過了,肯定不會再說了。任三懊悔自己為什麼不來早一點。
陰翳男人說:「那就好!假地點找好了嗎?」
魁梧男人匯報:「找好了,龍華路的白泥山坡下,警備司令部在那裡有棟樓,原來是錢大鈞和那些手下養姨太太用的,他調職以後就空了下來,變成司令部的小型招待所,頂上基本都是空房,只有一樓有個餐廳,很好監控!」
「你認為可以就行,把所有的人全部化妝撒到那棟樓裡去,派一百個憲兵埋伏在一樓,把衝鋒鎗全部裝備上去,如果那個七彩鷹來了,一定不能讓他溜了,我這次必須帶他的腦袋回南京,如果完不成,你就用自己的腦袋頂上。」
「是,卑職用腦袋擔保,如果七彩鷹來了,絕對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任三在窗外詛咒著:媽的,想殺我,下輩子吧!我看你們兩個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呢!正詛咒著,突然感覺後背如芒刺,心臟一陣極度的收縮,他知道有危險,連忙「嗖」的閃進入領域,一到裡面就看到一顆子彈穿過自己的身體直打在牆面上,在牆上留下一個彈孔。
「我的乖乖!」任三拍著自己的胸口暗呼慶幸,自己還真是太小瞧這個時代的人了,以為有領域就能無所顧忌,差點就掛在這裡,那子彈是穿過自己胸口的,奶奶的,真險啊!
任三在領域裡聽不到槍聲,眼睛往下看,開槍的人在感應區域之外,一片黑暗,在晚上根本就看不見,他正準備通過意識調整夜視眼,整棟小樓的燈已經亮了,剛才開槍的人出現在視線裡面,是個穿黑衣服的人,他正舉著槍瞄著自己,可惜他已經看不到自己了。
裡面說話的兩個人慌忙跑過來把頭探出窗外,嘴巴往下喊著,任三讀唇語是「為什麼開槍!」底下那個人的回話他聽不見,這時周圍值班的士兵已經都圍過來了,站在底下指指點點,遠處軍官宿舍的窗戶更是全部打開,都探頭往這邊看。
任三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真的看見他,不過自己穿著夜行服後窗又那麼黑暗,現在燈一開什麼都沒有,那個人肯定會懷疑自己是否眼睛花了。任三覺得必須把這個人幹掉,自己差點死在他手上,而且也不能讓他對這件事情有記憶,做特工有痕跡落在別人印象中是比較危險的。
很快,那個開槍的人就被叫上樓了,是個二十多歲的精悍年輕人,臉上有塊傷疤,眼睛像狼一樣,銳利嚇人,當然只是普通人害怕,對任三來說他的眼神小意思,自己比他凌厲多了。
陰翳的男人問他:「你說你看到有人攀在後窗?你確定嗎?」
年輕人臉上沒有半點慌張的神色,緩緩地說:「這次應該是我看花眼,不好意思,羅長官,驚擾到你的談話!」他的話雖然是道歉,但表情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有點自傲。
陰翳男人好像對他挺看重的,沒有生氣,反而溫言說:「沒關係,看花眼總比看漏好,我們說的話很重要,不能洩露。」說著轉頭面向魁梧男人:「黃彪,下去打聲招呼,就說烏森的槍走火了!讓他們都散了吧!」
「是!」黃彪詫異地看烏森一眼,轉身走出房間。
黃彪走後,烏森走到窗戶這邊探查著,很疑惑自己的判斷,他一向對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這次怎麼會看走眼呢!他做夢都想不到他剛才看到的人正站在他面前,揮舞著拳頭打他的影像,揍著乾過癮,要不是考慮到這時候幹掉他們太轟動,任三真想直接把他們弄死!
「你的槍聲到開燈時間很短,我們又在房間裡,應該不可能有人!」羅長官分析著,「人有失手,別往心裡去!」
烏森淡淡地說:「知道了,謝謝羅長官!」說完走出房間,繼續自己的保護巡邏任務。
任三把這個烏森的形象深深地印在腦海裡,準備有機會就把他扼殺,這個人十有**有著特殊的能力,可能在晚上的時候眼力特別好,像狼眼一樣,剛才要不是任三感應到危險,估計就就被他打中了。而且,他總覺得這個烏森有那麼一股味道,什麼味道他說不上來,狂妄、陰險,不知道是不是,這是他的感覺,挺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