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兩三天,任三和伍潤娘才算是在新家安頓下來,除了伍潤娘的衣服,難民房的東西一件都沒有拿,這兩年買的東西都分給陶大牛和陳小二,算是兩手空空離開。離開的時候任三還陰了錢貴發一下,用沾上橡膠泥的手跟他握了一下手,採集下錢貴發的指紋,然後偽造了一張三百大洋的欠條。這是任三答應常奎的事情,原來的那張欠條在任三兩年多以前住進難民房的時候就被錢貴發拿走撕了,現在陰他一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除了錢家的人沒人會知道的,他們就是想喊冤也沒地方喊,巡捕房的那些流氓才不會跟他講道理呢,他們只是為了錢。
任三在前世住慣大房子,對這種小閣樓沒有什麼感覺,只是感到壓抑。但是伍潤娘就不一樣了,難民房跟這裡簡直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自己獨立的空間,比什麼時候都高興。
任三不敢給伍潤娘太多錢,給了她五十大洋,「潤娘,有空的時候去做幾身衣服吧!還有,想吃什麼菜就買,不用像以前那麼省了。」
伍潤娘連忙把錢推回給任三,「三哥,這怎麼行呢,又是租房子又是買東西,能剩多少錢?你還要做生意呢,本錢多一點是一點,怎麼能亂花呢?」
任三暗自苦笑,說:「本錢的事情我自有打算,這兩年在上海混熟了,上海做生意的方法跟山東不一樣,你放心吧!這錢你先收著,要用的時候我再找你。」
伍潤娘一想也對,反正她這輩子肯定跟任三是兩口子,幫他把著點經濟也是情理之中。伍潤娘臉色微紅地把錢收起來。
暫時算是安頓下來了,任三開始了身體的鍛煉跟水晶骷髏的探索,這是他在這個時代的安身立命之本。
任三躲在書房裡把水晶骷髏弄出來,這次卻奇怪地發現骷髏的松果體位置有一個紅點。他頓時大為高興,他看過書知道松果體是人體的第三隻眼睛。資料上介紹人體有第三隻眼睛,生物學家早就發現,某些已絕滅的古代動物頭骨上有一個洞,這個洞正是第三隻眼睛的眼眶。研究表明,不論是飛禽走獸,還是蛙魚龜蛇,甚至人類的祖先,都曾有過第三隻眼睛。只不過隨著生物的進化,這第三隻眼睛逐漸從顱骨外移到了腦內,成了「隱秘的」第三隻眼。松果體移入顱腔內,不能直接觀察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但是卻讓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應能力,從而影響人的情緒,像人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裡會感到心情舒暢、精力充沛,而遇到細雨連綿的陰霾天氣則會情緒低沉、鬱鬱寡歡,這都是松果體功能,可以算是人的「慧眼」。
任三知道水晶骷髏上的這個紅點肯定有特殊的作用,但是他跟剛開始見到骷髏一樣,不知道從何下手,因為這個骷髏根本不是實質,只能看到卻摸不到。
他抬起手仔細地看著紅點,沒什麼特殊的,就像塑料霓虹燈一樣帶著光暈。任三看著那個紅點突然心裡一動,如果把紅點對著自己的松果腺體不知道會怎麼樣?
想到就做,任三把骷髏移到腦門,那個紅點微微滲入頭皮,一種奇異的感覺馬上佈滿他的全身,整個身體的靈敏度增加的百倍以上,好像周圍幾米內的東西都納入感應一樣。任三把自己的眼睛閉上,卻發現他依然能「看」到東西,房間裡的東西每樣都能「看」到,「看」往窗外的時候,卻是一片漆黑。
任三頓時喜不自禁,他想不到自己的第三隻眼竟然被開啟了,他嘗試著把水晶骷髏移開,發現這種詭異的感覺沒有消失,跟儲物空間一樣,一開啟就擁有。
任三奇怪窗外的漆黑,琢磨了好半天才醒悟這個感應是有距離限制的,估算一下,大概半徑在三米左右。
任三歡天喜地地試驗著,他把這個異能叫天眼,不受視覺障礙的影響,像那天小田三郎店裡的保險櫃,通過這個異能可以直接「看」到裡面的東西,煞是神奇。還有一個更神奇的,天眼竟然能跟儲物空間聯合使用,在天眼感應區域內的東西,都可以直接收進儲物空間裡面。
當然,並不是全都是好的,天眼跟儲物空間的運用應該跟所謂的精神能有關係,因為使用時間久了,任三就感到頭昏眼花。儲物空間的進出物件重量也有限制,任三曾經把一袋一百多斤的米移進空間,當時就差點昏倒。不過有限制就有突破,任三相信天眼的感應距離和儲物空間的移物重量甚至是空間體積都是可以改變的,只不過這個改變的要素他高不清楚。
任三覺得,只要身體好應該什麼都要,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進行身體訓練計劃。
他每天一大早起來跑步,先是一萬米,漸漸地增加到五萬米。又到鐵匠鋪訂做了幾套健身器材,進行適應性的調整訓練。同時,他進行蹩腳的意守練習,意守勞宮穴和意守松果體,每天晚上兩個小時,他只覺得儲物空間和天眼的感應距離隱隱有增長的感覺,當然這沒法進行精確的測算,不過有這個感覺。
任三雖然主要的重心是訓練,但還是有些事要辦的,像常奎那個討債的事情,就經常有聯繫。錢貴發和錢二可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來請常奎是為了對付任三,但是常奎卻被利用來向他討債。
最讓錢貴發鬱悶的是,明明任三的欠條已經被他撕了,可是常奎卻又拿出一張,而欠條上的手指印確實是他的,這無論怎麼比畫都是他的。他找任三理論,任三告訴他說以前撕掉的是假的,早就知道他不地道,留了一手。錢貴發本身對任三就存心不良也怪不了別人,連續幾天被常奎逼得很慘,他那種小老闆敢跟老實人動心眼,碰到流氓就沒招了。
這天,常奎估計是搞定討債的事情,約他到一家茶樓見面。一坐下任三就笑著問:「怎麼,奎爺,事情都辦好了!」
常奎得意洋洋地說:「可不是嗎?錢貴發這個大老摳,要錢跟要他命似的,我們把錢二弄到巡捕房折騰一頓,這個老傢伙才服軟的。」說著他從袋子裡拿出一百塊大洋推到任三的面前,「這是你的那一份,謝謝任三兄弟的兩百大洋了!」
「呵呵呵!」任三大笑:「應該的,奎爺和兄弟們這麼辛苦,總得要點茶水費吧!這種話就不用再說了,再說就瞧不起我任三,奎爺,今天儘管點,算我的。」
常奎高興地說:「那就謝了,任三兄弟這才是做大事的料,我和幾個兄弟說起你可是挺佩服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幾天前還住在難民屋,現在已經是住閣樓了,從苦哈哈變成西裝革履器宇軒昂,上次碰到的時候我還不敢認,厲害,任三兄弟,最近在做什麼生意,有好處可別忘了兄弟?」
任三笑著說:「就做點小生意!奎爺,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多錢就多,我任三有好處怎麼能忘了奎爺呢?」說話的時候任三突然發現窗外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連忙仔細一看,原來是卡爾.巴恩。他馬上站起來,「奎爺,你稍坐,外面過了一個朋友,我去打個招呼就回來!」
常奎轉頭看向外面,「朋友?你的朋友叫進來認識一下,一起喝茶!」
「呵呵呵,他跟奎爺可是說不上話了。」任三邊笑邊快步走出茶樓,揮手叫著卡爾。
常奎眼睛隨著任三移動,很快雙眼就直了,只見任三伸手跟一對洋人男女親熱地打招呼,還說著一口流利的洋文,看著他們談笑風生的樣子,感覺比什麼朋友關係都密切。讓常奎眼睛快掉下來的是,他看到任三親了那個女洋人的手,常奎冷汗都出來了,他以為任三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有點手段和錢財的公子哥,想不到在洋人那邊還能玩得那麼溜,在上海灘跟洋人混得熟的人哪個不是人物?
任三在外面跟卡爾聊了幾分鐘,認識了卡爾的太太琳娜,還跟卡爾約好到威爾遜洋行去拜訪。任三回到茶樓,見常奎的臉色有點不自然,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就是要給常奎留下他跟洋人很熟的印象,這種天賜的機會他肯定要把握住。
「奎爺,來,喝茶!」任三的態度沒有絲毫的改變,拿起茶壺給常奎斟茶。常奎連忙伸手去護著,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不好意思,朋友不打聲招呼不行。我們剛才說到哪兒?哦,想起來了,出門靠朋友,放心吧,有好處肯定忘不了奎爺!」任三說著轉頭向旁邊的小二喊著:「再上幾個茶點,什麼貴上什麼!」
「是,先生!」
常奎有點慇勤地說:「任三……,哦,任先生,想不到您跟洋人的關係這麼好,還說著一口的洋話,了不起啊!」他對任三豎起大拇指,稱呼已經從任三兄弟變成任先生了。
任三心裡暗笑,眼睛卻一瞪,說:「奎爺,叫我任三就好了,這先生二字不是把我們的關係越叫越遠嗎?」
常奎有點受寵若驚,這種心態的轉變實在太快了,「那我就叫任兄弟了,你也別叫我奎爺,叫我常奎就行了。」
「行,那我們就平輩論交,來喝茶!」任三舉起茶跟常奎示意一下,常奎連忙端起茶杯,他不過是街上的小巡捕,雖然有青幫的身份,但跟洋人還差著很遠呢,任三這麼對他,在常奎的心目中等於是抬舉他。
常奎放下茶杯說:「任兄弟,那兩百大洋幾個兄弟分了,你既然當我是朋友,那錢我絕對不能拿,我回去就給你送家裡去。辦點事就拿錢有點不仗義了。」
任三故意瞪起眼責怪說:「常奎,你這麼說就是看不起我,我任三做事向來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那是你該得的。再說那不過是點茶水費,你還跟我計較,這可有點不像話了。」說著有點生氣的樣子。
常奎連忙說:「任兄弟,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既然這麼說,我常奎也不能小家子氣,就生受了。以後有什麼事說一聲,我常奎絕無二話,多餘的話就不說了。」
「本來就應該這樣嗎?認識是一種緣分,這輩子碰到了,下輩子大家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任三把黑社會電影裡的對白都用上了,轉換一下用來忽悠常奎。
任三刻意打消隔閡,很快常奎跟他就打成一片,常奎放下茶杯問他:「任兄弟,有件事我覺得奇怪,你有那麼多的朋友,那麼多的關係,錢也不缺,怎麼會到碼頭去當苦力呢?」
任三忽悠說:「有個詞叫自殘知不知道?我家讓張宗昌這個王八蛋給害了,他當時那麼大的勢力我根本就拿他沒辦法,親人的死造成的那種痛楚你沒經歷是無法體會的,那都想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胸口掰開。心裡的那種痛只有通過**的折磨來消除,沒有那兩年的苦,哪能換得現在的脫胎換骨。」
常奎是懂非懂,能理解一點,他豎起拇指說:「真是條漢子,任兄弟,讓常奎我佩服啊!情和義,你都占齊了。現在張宗昌也吃瓜落,地盤被佔了,躲到日本去了。他倒是艷福不淺,娶了幾十個姨太太。做的孽也多不勝數,上海的山東人大多數是被他糟踐得活不下去才跑到這裡來討生活。」
任三冷冷地說:「人在做天在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張宗昌這輩子是注定死於非命。」
他說話臉自然地帶著冷厲,常奎看得都有點心驚膽跳,他不敢跟他談論這個話題。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就離開茶樓了,任三得了一百大洋,也算是意外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