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繼續往前,走出百米遠,前面忽然鑽出兩個青年,身著紫衫,並排擋在道前,冷冷瞪著李慕禪。
李慕禪扯住兩馬匹,坐在車轅上,抱拳道:「兩位少俠不知有何賜教,請行個方便,咱們還要趕路!」
兩青年冷冷瞪著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李慕禪搖頭:「還請賜教!」
身形削瘦的青年冷冷道:「這是咱們萬聖宗的地盤,外人不得進入,你是什麼人?!」
易曉茹從車廂裡探頭出來,斷喝道:「程師弟,怎麼回事?!」
「易……易師姐?!」兩青年一怔,瞪大眼睛。
祝楚雲也探頭出來:「是這兩個小毛頭,怪不得呢,你們在這裡做甚!」
「祝師姐!」兩人忙上前見禮,冷著的臉一下化開,堆滿了笑容:「哈哈,哈哈,師姐你們回來啦!」
「你們怎在這裡?」祝楚雲蹙眉問。
兩人看一眼易曉茹,被她容光所懾,有些羞澀的低下頭:「祝師姐,易師姐,咱們奉命在這兒駐防呢。」
「防什麼?」祝楚雲問。
兩人回答:「防神劍宗的人!」
祝楚雲沉吟一下,問道:「那華老回來了嗎?」
「嗯,華老受了重傷,還好救回來了!」兩人忙回答,憤憤的道:「神劍宗也忒猖狂了!」
祝楚雲擺擺玉手,扭頭道:「何先生。咱們走吧!」
李慕禪沖兩青年點點頭,一甩馬鞭,馬車繼續行駛。
兩人忙道:「祝師姐,易師姐,咱們前頭帶路!」
祝楚雲抿嘴嫣然一笑:「你們兩個小毛頭,甭在易師妹跟前獻慇勤,還不趕緊做正事!」
兩人忙搖頭道:「祝師姐。諒神劍宗的人再猖狂,也不敢來這兒撒野!」
祝楚雲沒好氣的道:「神劍宗的人確實很猖狂,什麼都做得出來。你們還是小心點兒!」
「嘿嘿,是是,咱們一定小心!」兩人嘻嘻哈哈全不在意。
祝楚雲也沒把自己的話當真。看他們這樣,只是斜一眼,沒開口訓斥,恰在這時,李慕禪皺眉道:「還真跟來了!」
「嗯——?」祝楚雲扭頭望去。
「砰!」三個黑衣人忽然鑽出,泥土飛揚中射向易曉茹與祝楚雲。
「大膽!」兩紫衣青年大喝一聲,忙飛身來救,死死瞪大眼睛,恨不得自己會飛,三人已撲向車廂。他們隔著遠一步,想救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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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脆響,是鞭子在空中甩響,三黑衣人身形驀的一頓,隨即如避蛇蠍般疾退。轉眼功夫消失在樹林深處。
兩紫衫青年驚魂未定的奔至車廂前,急忙問:「易師姐,祝師姐,不要緊吧?」
「還真是神劍宗的人!」祝楚雲陰沉下臉來,皺眉道:「師妹,咱們都小瞧了他們!」
「嗯。」易曉茹輕頜首。看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坐在車轅位置,好像剛才出手的不是他。
祝楚雲笑道:「何先生這一手鞭法從哪裡學來的,高明!」
李慕禪搖搖頭:「我鞭法真高明的話,直接留下他們了,可惜還差點兒,只能將就著!」
「他們一路上跟到現在?」祝楚雲問。
李慕禪笑道:「應該是在外面守著,看到咱們,咱們還是快走吧,免得還有人不死心!」
「有理!」祝楚雲點點頭。
兩紫衫青年盯著李慕禪,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戒備與謹慎。
削瘦青年笑道:「祝師姐,不知這位前輩是……?」
李慕禪做何足道的樣子,是個中年人,氣質雖瀟灑飄逸,仍是中年,再加上滄桑的氣質,更令人借服。
祝楚雲道:「你們兩個小毛頭會失望的,這位是何足道何先生,你們易師姐的心上人!」
「師——姐——!」易曉茹紅著臉嗔道。
「怕什麼!」祝楚雲輕笑一聲,搖頭道:「反正他們早晚要知道,還不如早知道呢!」
「易師姐……?」兩人不死心的望著易曉茹。
易曉茹嗔道:「你們很閒嗎?還不趕緊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兩人終於死了心,看她眉梢間的春意,簡直像用刀扎自己的心,不甘與嫉妒直湧上來。
李慕禪微笑道:「兩位少俠,咱們還要趕跟……」
「哼,請吧!」兩人哼一聲,沒好氣的讓開了路。
李慕禪搖頭笑了笑,驅車再次前進,祝楚雲輕笑一聲:「何先生你可得小心了,你摘了易師妹這般鮮花,不知道會招多少人恨呢!」
李慕禪微笑:「紅顏禍水,我有準備了。」
「誰禍水呢!」易曉茹嗔道。
李慕禪呵呵笑幾聲,馬車穿過了樹林,來到一座大山前,巍峨山峰宛如長劍直刺長空,令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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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下,兩女下車,仰頭看山峰,長長鬆口氣,如釋重負,這一路上的擔憂此時俱都放下了。
「何先生,這裡就是咱們的老窩了!」祝楚雲笑道。
李慕禪笑道:「是一處好地方,易守難攻,而且平常人上不去,可謂仙山了!」
「那咱們就上去吧。」祝楚雲笑道。
李慕禪伸手笑道:「請——!」
李慕禪把兩匹馬放開,讓它們自己吃草,然後與兩女施展輕功,飄飄往上而行,轉眼功夫到了山頂。
山頂上的明顯比下面冷一些,清冽舒服,他們很快來到一片小木屋前,看到了正坐在木屋前的一個中年美婦。
這中年美婦一襲黃衫,靜靜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神情悠然的看著天空,微瞇眼睛似乎睡過去了。
她生得很美,嫻靜優雅,看上去與祝楚雲差不多年紀,李慕禪以為是易曉茹另一位師姐呢,兩女卻恭敬的上前,喚一聲:「師父。」
李慕禪訝然望去。竟然是她們的師父高靜軒!
「嗯,你們回來了?」中年美婦輕頜首,慢慢睜開眼睛:「聽說差點兒被神劍宗給滅了?」
「是呀。師父,咱們這次可懸啦!」祝楚雲嬌笑道:「還好咱們遇上了貴人,化險為夷!」
「什麼貴人?」高靜軒淡淡問道。忽然明眸一凝,盯住易曉茹。
易曉茹被她炯炯目光盯得不自在,忙道:「師父……?」
「丫頭,你破身了?!」高靜軒冷冷道。
易曉茹玉臉頓時漲紅,低下頭去,祝楚雲忙道:「師父,此事說來話長,我來說吧!」
「嗯,待會兒說罷。」高靜軒淡淡點頭,神情舒緩。朝李慕禪望過來。
祝楚雲道:「師父,這是何足道何先生,是咱們的救命恩人!」
高靜軒站起來,抱拳微笑:「何先生,失禮了!」
李慕禪忙抱拳還禮:「宗主。愧不敢當,就叫我足道吧!」
「你是小徒的恩人,怎能如此!」高靜軒搖頭微笑道:「不知何先生師從何人?」
李慕禪微笑道:「說來慚愧,我本不算什麼武林中人,父母都不在了,留些家底。我也不事什麼營生,一直閒雲野鶴的自由自在,我喜歡——了一本秘笈,然後照著練,沒想到練出了一點兒名堂!」
高靜軒訝然:「何先生不是開玩笑吧?」
李慕禪笑道:「我豈敢欺瞞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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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靜軒上下打量他一眼,笑瞇瞇的道:「沒想到何先生還是奇才,自己照著秘笈能練到這般境地,幾乎是奇跡!」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道:「其實也不算什麼,我略通一點兒醫術,醫術與武學本就相通的,所以一通百通,學起來並不難。」
「原來如此!」高靜軒柳眉輕佻一下,慢慢點頭。
這倒是不假,拿了一本秘笈,一個書生自己修煉出名堂,這幾乎不可能的事,但通曉醫術則不然。
武功秘笈裡涉及經絡,若一竅不通的話,無異於看天書,通曉醫術則不然,醫者對身體的瞭解遠非一般人可比,甚至更用武者一籌,他們修煉武功事半功倍。
但即使他通曉醫術,能自己修煉到這般境界,也是艱難之事,即使有名師指點,也達不到他這般修為,看來他得到的心法很高妙!
李慕禪笑道:「我看宗主身上有傷呀。」
「老傷了,不必管它。」高靜軒擺擺手,微笑道:「走,進去奉茶!」
祝楚雲問:「師父,程師妹呢?」
「下山辦事了。」高靜軒道,慢慢轉身進了屋。
木屋裡很素雅,牆上掛著書畫,顯得典雅古樸,有一番書香氣息。
眾人坐定之後,易曉茹親自沏了茶端上來,高靜軒指指對面的椅子:「小茹,你來說說,從頭到尾!」
「是,師父!」易曉茹應一聲,坐到椅子上,娓娓道來。
她口才便給,將事情的經過一清二楚的說出來,聽得高靜軒臉色陰沉,冷笑不已。
李慕禪這才發覺,這高靜軒微笑時溫柔嫻靜,一旦沉下臉,卻威嚴肅重,煞氣凜然,令人不敢直視。
不愧是一宗之主的威風,即使是女子也足以懾人。
待易曉茹說完,高靜軒冷笑:「哼,姓褚的真不是東西!」
易曉茹道:「師父,褚老也是沒法子。」
「他總算還有點兒良心,沒讓你一塊跟著!」高靜軒冷笑道:「你要是跟他一塊兒,這會兒早就投胎了!」
易曉茹點點頭:「褚老要護著殷照江,不會管我。」
「你明白就好!」高靜軒哼一聲道:「你要時刻記著,絕不要冒險,咱們的性比他們金貴多了!」
「師父!」祝楚雲看一眼李慕禪,低聲道:「一直這麼幹。太小家子氣,會沒什麼朋友的。」
「哼,你呀就是天真,千萬別指望他們!」高靜軒沒好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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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點點頭:「祝師姐,宗主說得是,他們不懷好意的!」
高靜軒露出笑容:「何先生是個明白人,你們呀。還是太嫩,把人想得太好了!」
李慕禪苦笑:「宗主過獎了,我是看盡人世百態。對人心有幾分體會。」
高靜軒歎口氣:「最啊,人這個東西最可恨,利令智昏。在利益跟前絕不會講什麼情義的!」
看兩人一幅知己模樣,祝楚雲與易曉茹面面相覷,搖頭不已。
「好了,小雲,茹怎麼回事!」高靜軒哼道。
祝楚雲抿嘴笑起來,易曉茹則紅了臉,李慕禪摸摸鼻子訕訕笑一下,也很不好意思。
高靜軒早就看出來與李慕禪有關,不動聲色看他一眼,望向祝楚雲。祝楚雲於是將當時的情形說出來。
易曉茹也並不清楚當時所發生,只被後面的事迷住心竅,現在才想起來問一問。
高靜軒皺眉慢慢聽著,搖搖頭道:「神劍宗,哼哼。他們是狗急了咬人呢,真是絕望了!」
「師父,我看他們很厲害!」祝楚雲歎道:「遠比我想得厲害得多!」
「他們不成了。」高靜軒擺擺手:「不過是最後的瘋狂罷了,長不了的!」
「咱們收拾不下他們!」祝楚雲恨恨道:「不然的話……」
高靜軒哼道:「不用咱們動手,唐天御自會出手的。」
她靜靜望向李慕禪,微笑道:「多謝何先生了!」
李慕禪忙擺手。苦笑道:「宗主不罵我,我已經知足了,實在不敢當!」
「何先生不做虧心事,何必這謙虛!」高靜軒似笑非笑。
李慕禪搖頭,歎口氣:「宗主,說句老實話,當時我也很猶豫,到底要不要救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易姑娘沒命,可也擔心救了人後,不但不落好,反而會成仇人!」
「何先生,無論如何,你是救了她的命。」高靜軒擺擺手,淡淡道:「至於說女人的身子清白云云,都是你們男人搗鼓出來的,當不得真!」
李慕禪一怔,露出苦笑,這話可不好接。
高靜軒扭頭打量一眼易曉茹,卻又向李慕禪,笑瞇瞇的道:「事情到了這一步,何先生準備怎麼辦?」
李慕禪道:「若宗主不嫌棄,我想娶了易姑娘!」
「不成。」高靜軒搖頭。
「師父!」祝楚雲忙叫道:「他們心心相印,還是成全他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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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你閉嘴!」高靜軒一擺手,瞪一眼祝楚雲,又對李慕禪道:「我隱宗只剩下這三個丫頭了,我不能把她們嫁出去!」
李慕禪苦笑道:「宗主,難道不讓她們嫁人?」
「嫁人做甚!」高靜軒冷笑道:「嫁了人好由你們男人欺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包括你何先生!」
李慕禪摸摸鼻樑,無奈的笑笑。
高靜軒哼道:「要是現在有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喜歡你,誘惑你,你能抗得住嗎?」
李慕禪怔了怔,默然不語,這話也不好說。
「你抗拒不了的!」高靜軒搖搖頭道:「你總算沒撒謊,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的,根本管不住自己,怎能讓人相信!」
李慕禪苦笑道:「宗主這麼說,我也實在反駁不得!」
「師父!」祝楚雲忙叫道。
高靜軒瞪她一眼,祝楚雲只能無奈閉嘴,易曉茹低著頭默然不語。
李慕禪歎道:「依宗主這麼說,易姑娘她們就一輩子不嫁人了?」
「嫁人有什麼好!?」高靜軒哼道:「我看不嫁人也好!」
李慕禪道:「可我與易姑娘她……」
「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想多說,權當作一場美夢吧,何先生,既然來了,就住幾天吧,讓小茹盡一盡地主之誼!」高靜軒扭頭道:「小茹,好好招呼何先生,別怠慢了!」
「……是,師父。」易曉茹低聲回答。
祝楚雲還想說話,高靜軒已經起身離開了屋子,飄飄而去。
李慕禪笑了笑,搖搖頭。
易曉茹扭頭橫他一眼,嗔道:「你還能笑得出來!」
李慕禪摸著下巴,微笑道:「令師果然不捨得你!」
易曉茹看著高靜軒離開的方向,歎道:「師父一旦決定了,再不會改變,何先生,咱們……」
李慕禪笑道:「凡事總有解決的法子,不必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易曉茹搖搖頭,歎道:「你是不瞭解師父才這般樂觀。」
祝楚雲蹙眉歎道:「是啊,何先生,你是不瞭解師父才會這麼想,你們兩個恐怕……,唉!」
李慕禪道:「令師受的傷不輕吶,怎麼回事?」
「是與人動手落下了病根,一直治不好。」祝楚雲道。
李慕禪蹙眉道:「與誰動手?」
「神劍宗的人。」祝楚雲道。
易曉茹訝然:「真是神劍宗的人?!」
祝楚雲道:「當初師父替師姐報仇去找神劍宗,結果跟趙元明打起來了,趙元明更勝一籌。」
易曉茹蹙眉道:「趙元明如此厲害?」
「嗯,神劍宗的人確實難纏。」祝楚雲道:「我實在不想趟這渾水,師妹你偏偏扯進來!」
易曉茹不好意思的道:「我本想替師姐報仇,憑咱們的本事是不成了,只能借助外力,所以才跟唐宗主說的。」
「你呀,還是想得太容易!」祝楚雲搖搖頭道:「這次的事怕是懸了,你們要有準備。」
易曉茹蹙眉道:「師父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師父從小就最疼你,是怕你受欺負唄!」祝楚雲抿嘴笑道,瞥李慕禪一眼。
李慕禪苦笑:「她不欺負我就謝天謝地了!」
祝楚雲咯咯笑道:「你呀……,還是多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打動師父吧,小師妹可沒那麼容易娶!」
「是是,我一定想辦法!」李慕禪忙用力點頭。
易曉茹道:「祝師姐,你也幫忙想想吧。」
「喲,這麼快就胳膊肘往外拐啦?」祝楚雲輕笑道:「我倒有一個法子,何先生挑戰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