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飛虹哼道:「算了?你不說他怎知道?」
李慕禪笑了笑:「傅前輩請說罷,我聽聽看。」
「你這一下是把我陷入不義,別人都以為是姓易的動手,個個冷嘲熱諷的,我可沒臉見人了!」傅飛虹沒好聲氣,哼道:「你老實說,是不是姓易的主意?」
李慕禪搖頭笑道:「傅前輩冤枉宗主了,宗主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怎能出主意?」
「你沒跟他說?」傅飛虹道。
李慕禪道:「小事而已,不必驚擾宗主的清修了。」
傅飛虹慢慢點頭,哼道:「這個沒良心的!……看來都是你的鬼主意,是不是成心把我們師徒趕出宗門?」
李慕禪忙擺手:「傅前輩,這……這……也太過了。」
傅飛虹斜睨他一眼,哼道:「我可是知道你的鬼心眼多得很,蘭兒素來聰明,可被你迷得昏了頭,看不清你的嘴臉!」
李慕禪歎道:「傅前輩,我就這麼不招人待見?」
「再招人待見,花心就是大錯,不可原諒!」傅飛虹哼道。
李慕禪心下無奈,看來想搏得這傅前輩的好感甭指望了,他轉向海玉蘭,海玉蘭抿嘴笑道:「師父,你口下留情吧,瞧你說的!」
「你這丫頭不知道輕重,往後有的你後悔!」傅飛虹沒好氣的道,斜睨李慕禪一眼:「你若慢待了蘭兒,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慕禪搖搖頭,歎息一聲,語重心長:「傅前輩,我一片至誠,何至於如此猜忌?……宗主待前輩也是一片至誠。可惜前輩你不知珍惜,一味的吹毛求疵。天下哪有完美無缺的男人?……若非前輩你這般脾氣。宗主與你早就是神仙眷侶,寬容與包容才是男女相處之道啊!」
「臭小子,教訓起我來了!」傅飛虹臉色微變,給了他一記白眼。
海玉蘭小心瞧著師父。李慕禪這話算是重的了,雖然李慕禪說出了她心底所想的。卻一直不敢說,怕戳了師父的心窩。
李慕禪歎道:「晚輩這是一片至誠之心相勸,男女之間感情是需要培養。計較太多的話。算計來算計去,只白白折損了感情,沒有半點兒好處,望前輩三思,我看宗主也有點兒累了,再這麼下去。怕是……」
「他累了?」傅飛虹冷笑道:「我還累了呢,那倒省事了。你回去跟他說,甭再來找我!」
李慕禪無奈搖頭:「還是前輩跟宗主說吧,我這個做晚輩的怎能插手此事?……傅前輩,浮雲宮今非昔比,冷宮主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武功又極驚人,你們九天玄女宗討不了好,還是算了,上次八位前輩殺了不少的浮雲宮弟子,也算給那位師姐一個交待。」
「哼,說到這個,還不是你賣乖,人沒殺死!」傅飛虹哼道。
李慕禪搖頭:「以他們幾個性命換八位前輩的性命,哪一個合算,傅前輩不會算不出吧?」
傅飛虹哼道:「她們是感激你,聽這意思,你好像與冷朝雲關係匪淺,又勾三搭四了?!」
李慕禪搖搖頭:「不過是奉宗主之命去送信的,還與她切磋了兩招,委實是勁敵!」
傅飛虹修長的眉毛一挑,臉色沉下來。
她一直沒摸清李慕禪的真正修為,但深不可測,自己絕非對手,便是師父與宗主也不成,如此一來,那冷朝雲的厲害可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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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懇切的道:「前輩,在下絕非虛言誇大,這冷宮主確實不容小覷,說句實話,貴宗即使是隱修的前輩高人出馬,也比不過她,還是算啦。」
傅飛虹慢慢點頭,神情沉肅。
對待男女之情上,她執著堅定,絕不容一絲的瑕疵,徒兒不能嫁給一個花心蘿蔔,不過她對李慕禪卻很滿意,起碼有強絕天下的武功,不會受人欺負,對李慕禪也並非如晚輩一般對待。
武林中人實力為尊,不管老少,有強橫的武功,就能贏得尊重,與後世的有錢人一樣,不管多年輕,只要自己能賺大錢,都不容忽視。
所以李慕禪句句戳她心窩,她卻沒怎麼生氣,坦然受之,對李慕禪的話也很重視,既然他說冷朝雲如此厲害,絕不會嚇唬自己。
李慕禪接著道:「這般糾纏下去,敗的必是貴宗,這是毫無疑問的,浮雲宮的實力遠勝貴宗,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傅飛虹白他一眼:「這個不用你說!……死的要是你的師姐,你會如何?」
李慕禪笑了笑:「我會滅浮雲宮滿門!」
「這便是了!」傅飛虹哼道:「你也知道這般心情!」
李慕禪搖頭:「這需要實力支撐,我一怒能滅了浮雲宮,貴宗卻做不到,與其自取其辱,白白犧牲,不如以之為恥成為弟子們的動力,讓她們知恥而後勇,拚命練功,日後勝過浮雲宮,比起現在便白白犧牲,豈不更好?」
傅飛虹默然不語,弱肉強食,這是世間真相,有時候有些溫情,掩遮在人情世故之下,但越是站得高,越能看得明白。
沉默半晌,海玉蘭輕聲道:「師父,他說得有理。」
傅飛虹橫她一眼:「我知道他說得有理,關鍵是我說得不算!」
海玉蘭對李慕禪搖頭道:「宗內是宗主做主。」
李慕禪聽出了弦外之間,顯然傅飛虹不怎麼討宗主喜歡,所以說話沒什麼用,自己說得再多也沒用。
李慕禪皺眉沉吟半晌,歎道:「既如此,傅前輩還是遠離浮雲宮為好。」
「宗主下令,我有什麼辦法?」傅飛虹哼道。
李慕禪微笑:「傅前輩,要不,咱們切磋一場如何?」
「嗯——?」傅飛虹抬頭斜睨他:「小子你也想欺負欺負我?!」
李慕禪笑道:「前輩哪裡話。切磋而已。」
「是不是我說話不入你耳,你想報仇?」傅飛虹上下打量著他。
李慕禪呵呵笑道:「前輩一直想看看我武功到底多強吧。怎麼樣。敢不敢?」
「臭小子,跟我用上了激將法,好吧,比就比!」傅飛虹嗔道。扭頭道:「蘭兒,你看看你這心上人!」
海玉蘭笑道:「師父不是也想好好切磋一二嘛。」
當初傅飛虹聯手幾人暗算李慕禪。她早就知道是李慕禪故意遁走,受傷算不得准,根本沒拿出真本事。
她對李慕禪的本事確實極好奇。想要探個究竟。有這個機會不想放過,至於輸贏對她而言無足輕重。
「丫頭現在就胳膊肘往外拐啦!」傅飛虹哼道,點點頭:「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多大道行!」
李慕禪微笑:「前輩請——?!」
「就在這兒?」傅飛虹指了指,屋內溫馨,但絕不算寬敞。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足矣,前輩若嫌施展不開。咱們去外面也成。」
「這裡就這裡!」傅飛虹哼道。
她確實有些施展不開,卻不想示弱。哼道:「看招!」
她也不用兵器,直接探掌便按,洶湧的力量直撲過來,功力極為精純,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李慕禪左掌劃一個圓弧,然後一推,「砰」一聲悶響,傅飛虹後退了一步,身形晃了晃。
她面露驚異之色,這一掌好生玄妙,她感覺得到,是自己先前的掌力反彈回來,更弱了幾分。
「前輩請盡力而為吧,不必留情。」李慕禪負手微笑。
雖知李慕禪厲害,傅飛虹卻沒想到他修為如此之深,既然如此也不必留情了,她輕叱一聲,身形一閃到了李慕禪跟前,右手到了李慕禪胸口位置,便要擊中他心口。
這是她壓箱底的絕學,想來個下馬威,再者一擊不中的話也不必再比,有偷襲之嫌又全力而為,還打不過只能罷手。
她掌心感覺到了李慕禪的衣衫,大喜過望,便要吐勁時,忽然一道洶湧的力量擊在她背心,如巨錘一擊,她頓時眼前發黑,軟綿綿的倒下了。
「噗!」「師父!」
她噴出一道血箭,海玉蘭驚叫一聲上前扶她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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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玉蘭扶著傅飛虹入懷,忙探一下她的傷勢,抬頭怒瞪向李慕禪:「你……」
李慕禪笑道:「下手太重了麼?」
「你……你……」海玉蘭飽滿胸脯劇烈起伏,緊著紅唇怒瞪他。
李慕禪道:「想讓前輩遠離浮雲宮,只有用苦肉計了,不要緊的,這一下看著重,沒在要害,好好將養就是。」
海玉蘭恍然大悟,但看著昏迷過去的師父,仍是心疼如絞,嬌嗔道:「你好狠的心!」
李慕禪道:「只能如此了,待前輩醒來替我道歉。」
「我才不管你呢!」海玉蘭嗔道。
李慕禪呵呵笑道:「我一片苦心為了哪個?……放心吧,你還信不過我的醫術?」
海玉蘭想起來,他確實有起死回生之妙手,猶不解恨:「你呀……,待師父醒了,不知會怎麼賣你呢!」
李慕禪笑道:「那倒未必,說不定前輩還要感激我呢,我回去跟宗主道歉,讓宗主過來看她。」
海玉蘭頓時抿嘴笑起來:「你淨出餿主意!」
李慕禪道:「先前我當頭棒喝,不知道效果如何,讓宗主過來試試,……好啦,我先走一步!」
他是看傅飛虹有醒來之像,忙不迭的想告辭,海玉蘭看破他的心思,嗔道:「趕緊走吧,師父一醒定要罵人的!」
李慕禪呵呵笑一聲,過來親一下她光潔額頭,倏的消失。
海玉蘭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搖頭,這一招委實狠辣,師父也吃了一記悶棍,他這是公私兼顧。既助師父脫身,又報了自己的仇。
正想著。傅飛虹呻吟一聲悠悠轉醒。掙扎著便要起身,抹了抹嘴邊的血跡,恨恨道:「李無忌!」
海玉蘭忙扶她起來,坐到榻上。小心的道:「師父,他已經走了。讓我道歉,說會請易宗主過來探望師父的。」
「這混小子走了?!」傅飛虹恨恨道。
海玉蘭小心翼翼的點頭:「剛走沒多久,說這一招叫苦肉計。算是脫身了。遠離浮雲宮。」
「他這是幫我還是害我!」傅飛虹餘怒未消,臉色蒼白如紙:「這一掌差點兒打死我,是不是真想殺了我,再也沒人攔著你們!」
海玉蘭跺腳嗔道:「師——父——!」
傅飛虹哼道:「你沒這心思,他未必沒有!」
海玉蘭嗔道:「師父,你也太小瞧他啦。他真想娶,我早就直接擄我走啦。哪還會這般……?」
傅飛虹白她一眼:「你這丫頭,胳膊肘往外拐,我養你有什麼用!師父我被他差點兒一掌拍死,你還向著他說話!」
海玉蘭沒好氣的道:「師父你也太不講道理啦,好吧好吧,我讓他不再管咱們與浮雲宮的事就是了!」
「喲,你是沖師父發脾氣,是不是?」傅飛虹瞪眼哼道。
海玉蘭嗔道:「好心沒好報,我看著都糟心!」
傅飛虹擺擺手道:「好吧好吧,吵不過你,他對,他都對,是師父不識好人心,挨了打還要感謝他,是不是?」
海玉蘭抿嘴笑起來:「好啦,師父,他也是逼得沒法子,你就大人大量,甭跟他一般計較了,……易宗主會不會來?」
「誰知道?!」傅飛虹頓時臉紅,扭過頭去。
海玉蘭道:「師父你這傷很重,一時半會兒好不了,要好好將養,易宗主若來啦,我怎麼接待?」
「趕他走!」傅飛虹哼道。
海玉蘭搖搖頭:「他的宗主,我可不敢!」
「瞧你那點兒出息!」傅飛虹看她不爭氣的樣子又來了氣,恨恨道:「女人沒點兒尊嚴,怎能讓男人看重?」
海玉蘭笑道:「師父,在這一方面我可不聽你的。」
傅飛虹恨恨道:「師父這是教訓!」
海玉蘭點點頭笑道:「是,我正是看了師父的教訓,所以才這樣。」
傅飛虹看她嬉皮笑臉的,知道說不過,擺擺手不耐煩的道:「好吧好吧,下回那小子再來,定要挨我一掌,我才能消氣!」
海玉蘭嗔道:「師父,你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傅飛虹哼一聲:「你這丫頭,趕緊滾一邊去,把雪梅喚來伺候!」
海玉蘭嬌笑著答應,出去喚了郝雪梅來,她退在一旁,免得惹師父生氣,她知道師父現在是遷怒於人,看到自己就想到李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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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李慕禪正在浮雲山頂練拳,練的正是羅漢拳,輕柔緩慢如舞蹈,冷朝雲也在練功,卻是一套掌法,與羅漢拳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緩慢柔和,不像練功,像練舞。
兩人的話不多,一天之中偶爾說一兩句,冷朝雲似乎一直沉浸在思索中,很少說話,也很少動作,像是一尊玉像。
李慕禪甚是奇怪她到底在想什麼,可惜她那層面紗很奇異,將身體包裹其中,難以穿透。
這些天來,浮雲山很平靜,沒有什麼江湖恩怨,武林仇殺,弟子們多數都是在山下的谷裡練功,山上寧靜,山下熱鬧。
山谷裡有一片建築,那才是真正的浮雲宮所在,這浮雲山頂,只是宮主冷朝雲的住處。
李慕禪正在練拳之際,忽然一動,沖冷朝雲頜首道:「冷宮主,我先走一步!」
不等冷朝雲說話,他驀的消失,出現在了橫波島,師姐馮明雪的小院。
馮明雪一襲白衣如雪,正負手站在小亭裡,黛眉輕蹙,面沉如水,看到李慕禪出現,她搖頭道:「出事了。」
李慕禪道:「怎麼?」
「宗主受傷了。」馮明雪道。
李慕禪皺眉道:「宗主受傷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馮明雪歎道:「千真萬確,所以把你喚回來!……是回九天玄女宗的路上受的傷。」
李慕禪道:「宗主身邊有四大護衛,誰能傷得了宗主?」
這四大護衛都是頂尖的宗師,雖不到大宗師,但四人聯手,只要不是大宗師便能擋得住。
馮明雪搖搖頭:「就是不知道誰傷的宗主。」
李慕禪道:「沒有折損吧?」
馮明雪歎道:「萬幸都是受傷,……不過這件事委實詭異,據說是一群灰衣蒙面人下的手,個個手段狠辣,要跟宗主同歸於盡。」
「究竟多少人?」李慕禪問。
「十二個,都死得粉身碎骨。」馮明雪道:「據說是用一種殘酷的法門,催發潛力,殺傷力奇大。」
李慕禪沉吟道:「看來是有深仇大恨吶!」
「可不是嘛!」馮明雪歎道:「不過咱們與誰有深仇大恨?……浮雲宮?落霞谷?」
李慕禪臉色微變:「落霞谷?」
馮明雪道:「不是處理得很乾淨嗎?」
李慕禪想了想,最終搖頭,感覺告訴他不是落霞谷,那幫人被自己嚇怕了,應該沒那個膽子。
馮明雪歎道:「這次喚你回來,就是幫忙查一查,宗主去九天玄女宗是你的主意。」
李慕禪苦笑搖頭:「真沒想到……」
馮明雪道:「這幫人的身份必須查清了,不然咱們寢食難安。」
李慕禪緩緩道:「我會弄清的,師姐幫我吧!」
「嗯。」馮明雪輕頜首。
李慕禪露出笑容:「我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