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蜇龍
胡寶瑞揮揮手,一個老者端著盤子進來,盤子上有一塊墨綠的鎮紙,樸實無華,似玉非玉,雕功一般,看不出稀奇與珍貴來。
李慕禪掃一眼便想起來,當初他在柳宅也發現了這塊兒鎮紙,以為是宅子裡原本有的,難為線索。
「李少俠,馮姑娘,請看這方石頭。」胡寶瑞指一下方木盤,歎道:「這是咱們在柳宅裡發現的。」
他掃一眼李慕禪與馮明雪,兩人神情寧靜,看不出異樣來。
他暗自感慨,自己的寶貝兒子缺少歷練,城府差得遠吶,忙道:「據老夫所知,這乃是丹青石,乃是落霞谷的特產,並不值錢。」
李慕禪緩緩點頭,馮明雪淡淡道:「只有這麼一塊兒石頭?」
胡寶瑞苦笑道:「他們打掃得太乾淨,再沒別的什麼著實線索,況且先前已經有弟子傳來情報,說這柳宅有點兒古怪。」
馮明雪道:「既然這是落霞谷特產,他們豈能不順便帶走,難道會故意留下來?」
胡寶瑞搖頭道:「這丹青石不值錢,與咱們平常的石頭沒什麼兩樣,可能他們懶得收拾它,習慣如此,所以被咱們得到。」
馮明雪道:「會不會是有人故意留下這個做線索?」
「馮姑娘的意思是,這件事也不是落霞谷做的,是有人栽贓陷害?」胡寶瑞沉吟道。
馮明雪淡淡道:「不無這可能吧?既然有人栽贓風雷門,為何沒人栽贓落霞谷?」
「這個嘛……」胡寶瑞苦笑道:「這倒不無可能,弟子們對這柳宅也有留意,他們深居簡出,很少露面,所以沒太在意,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大膽,惹到貴宗身上!」
李慕禪笑了笑:「敝宗這些年來仁慈為本,向來很少有仇人,沒想到卻發生這種事,偏偏在這裡發生。」
他搖搖頭,一幅失望神情。
胡寶瑞聽出他話中之意,為何偏偏在天鏡城裡,風雷門顯然脫不掉干係,他心下暗急。
他對雲霄宗很忌憚,但也有一絲輕視,忌憚只是謹慎的習慣使然,否則也不會讓胡天正請幾位師叔祖出山,關鍵時候只能用強了。
可看過李慕禪拂袖,他才深知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李無忌的修為深如淵,莫可測度,風雷門根本不是對手,師叔們也打不過他。
他聽到李慕禪的話,心下凜然,忙道:「李少俠所說正是,為何偏偏在本城發生這樣的事?老夫就想,下手之人不僅對貴宗不善,對咱們風雷門也心懷惡意,咱們風雷門素來不與人結仇,唯有一個仇家——落霞谷,再從柳宅裡找到的這丹青石,更能斷定。」
李慕禪道:「風雷門有陣法師吧?」
「是。」胡寶瑞點頭道:「咱們有兩位師叔修煉陣法。」
李慕禪點點頭:「那看出柳宅裡是何陣法?」
「李少俠也看出來了。」胡寶瑞笑道:「不愧是雲霄宗高徒,這柳宅裡原本的陣法應該是五塵顛倒陣,是類似於**陣的,陣法算不得高明,卻很管用。」
李慕禪道:「五塵顛倒陣……,是顛倒方向的吧?」
「正是。」胡寶瑞肅然點頭,歎道:「弟子們探不出虛實,並非無用,根本原因就是這陣法。」
李慕禪慢慢點頭:「五塵顛倒陣的話,你們進不去也理所當然,……落霞谷也有陣法師吧?」
李慕禪知道這個五塵顛倒陣,也會佈置,這陣法不是一般人能佈置得起,雖粗淺卻需複雜的步驟,還需要不少的時間才行。
所以這柳宅的一幫人是處心積慮,準備的時間不短,風雷門的弟子查不清柳宅深淺,確實怨不得他們。
這五塵顛倒陣平平無奇,偏偏很難認出來,神不知鬼不覺,陣法師來了也未必能一下看清,往往也會著道。
胡寶瑞緩緩道:「落霞谷也有陣法師!」
李慕禪道:「看來確實是他們做的。」
「師弟,真是落霞谷?」馮明雪蹙眉道,神色陰沉下來,她生怕被牽著鼻子走,再次弄錯了。
胡寶瑞道:「馮姑娘,老夫覺是是落霞谷,哪有這麼多的巧合,是不是?」
馮明雪看向李慕禪,李慕禪緩緩點頭,神情篤定。
「那怎麼辦?」馮明雪忙道。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飛到落霞谷,把兩位師兄救出來。
李慕禪道:「胡門主,可有落霞谷的東西?」
「李少俠的意思是……?」胡寶瑞不明所以,遲疑道。
李慕禪道:「可有從落霞谷得來的東西,能沾惹著落霞谷的氣息。」
「有,有。」胡寶瑞忙點頭:「我曾得了落霞谷一柄寶刀,李少俠看看。」
他拍拍巴掌,胡天正踏步進來:「爹?」
「拿那把霜月刀來。」胡寶瑞道。
胡天正看一眼李慕禪,哼了一聲,轉身離開,隨即回來,手上拿了一柄彎刀,形狀宛如一輪上弦月,刀鞘暗灰色,古樸蒼茫,刀柄以白玉包裹,握著如握女人的小手,細膩而溫潤,清涼舒服。
胡寶瑞接過來,雙手遞給李慕禪:「這把寶刀是從落霞谷一位長老身上得來,應該是他的隨身之物。」
李慕禪伸手接過,笑道:「胡門主,先借用一下,如何?」
他說著話抽刀出鞘,頓時森森寒氣洩出,寒意宛如實質,刀身如罩了一層寒霜,如有霧氣湧動。
「沒問題。」胡寶瑞點頭笑道:「拿去用便是。」
李慕禪還刀歸鞘,點頭道:「那就多謝了,師姐,你先在這裡等我,我去去便來。」
「師弟你要去落霞谷?」馮明雪問。
李慕禪點點頭:「我自己一個人去快點兒。」
「……好吧。」馮明雪雖極想跟著去,但想想自己的修為與輕功,確實與師弟不是一個層次,只能拖累了他。
這事關兩位師兄的性命,不能耽擱時間,只能讓他先去。
「師弟,先好好說,兩位師兄的性命要緊。」馮明雪看他想動身,忙叮囑道。
李慕禪苦笑一聲,點點頭。
他感覺得到,兩位師兄凶多吉少,師姐一直不信他也沒辦法。
「李少俠放心去吧,馮姑娘這邊咱們自會照顧!」胡寶瑞道。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那有拜託胡門主了!……師姐,我去了!」
「快去快回,救人第一要緊!」馮明雪擺擺手。
李慕禪笑著點頭,隨即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胡天正一怔,左右看看,望向門簾,卻是一動未動,李慕禪好像鬼魅一般消失了,根本沒從門與窗穿過去,那是如何離開的?
他怔然打量四周,胡寶瑞也沒動作,眼中閃動,馮明雪淡淡看著兩人神情,心下暗笑。
過了片刻,胡寶瑞正想說話。
「哦,對了!」李慕禪驀的出現,嚇了胡寶瑞與胡天正一跳。
馮明雪道:「怎麼了?」
李慕禪從手腕上摘下一串佛珠,遞給馮明雪:「師姐,這個你幫我拿著。」
「這是……」馮明雪臉色微變。
李慕禪笑道:「有備無患嘛。」
馮明雪自然知道這串佛珠,乃是天王寺的聖器,是真正的舍利子所串成,有壓制大宗師之妙。
李慕禪一直戴在身邊,先前是為了壓制氣機,不讓皇宮大內的人推衍到自己的存在,後來九公主求情,他仍未摘下佛珠,是為了磨礪自己的精神,增強自己的精神抗力。
但這聖器確實玄妙,以秘法製成,能夠壓制大宗師,李慕禪一旦戴著它,便成了宗師,一旦摘下來,便成大宗師。
李慕禪把佛珠摘下來送給她,自然是要用大宗師的修為行事,馮明雪一想便明白,他是想要硬來的。
「師弟……」馮明雪想勸,卻住嘴。
李慕禪道:「師姐放心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動手。」
「唉……」馮明雪搖頭歎了口氣:「師弟,我也想開了,萬一兩位師兄真有什麼,你就放開手吧。」
「師姐也想明白了?」李慕禪眉頭一挑。
馮明雪輕輕頜首,通過胡寶瑞的態度,她明白了李慕禪所說沒錯,無威不立,再不立威,真沒人把雲霄宗看在眼裡,會有更多的師兄遇害。
李慕禪笑道:「師姐放心吧,我會盡量少殺人。」
「但願如此。」馮明雪勉強笑一下。
胡寶瑞聽著李慕禪輕描淡寫的話,不知為何,忽然打了一個寒顫,竟然有幾分心寒膽怯之感。
李慕禪笑道:「好罷,我去去便回,師姐小心點兒。」
「嗯,萬事小心。」馮明雪道。
她其實挺放心,當今世上,能真正殺死大宗師的手段微乎其乎,除了皇宮大內的聖器,還有破神箭,她還沒聽說過別的。
李慕禪笑了笑,驀的消失,宛如融入了虛空。
胡寶瑞看著李慕禪消失的位置,心中凜然,如此輕功神乎其神,若是突然來這麼一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突然出手,那自己性命難保。
他深吸一口氣,無奈搖頭,知道這是李慕禪的震懾,示意要好好照顧馮明雪,否則他隨時能取自己性命。
他心中凜然,面帶笑容:「馮姑娘不必擔心,吉人自有天相,而且有李少俠出馬,一定會成功救得兩位少俠。」
「那就托胡門主吉言了。」馮明雪輕頜首。
胡寶瑞忙道:「哪裡哪裡,馮姑娘不如搬來咱們這裡住吧,起碼還熱鬧一些,也更安全一些,是不是?」
他現在是鐵了心要跟雲霄宗拉上關係,雲霄宗遠比想必的更厲害,世人雖奉雲霄宗是天下第一劍派,仍是小瞧了雲霄宗。
雲霄宗的實力之強,從這兩個弟子身上可看出來,弟子尚且如此,他們上一輩的人物該何等厲害,自己真是坐井觀天了!
馮明雪婉拒了胡寶瑞的好意,她現在想安靜,而且看那胡天正雙眼放光,顯然是想糾纏,實在懶得理會,呆在這裡會忍不住下手。
李慕禪持彎刀,懷裡還有丹青石,還有一根頭髮,那是兩位師兄留下的,他保能憑此感應到柳宅,卻感應不到其他。
他也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雖說直覺兩位師兄已經不在,但說不定是因為隔著太遠,所以無法感應得到了。
一旦靠近了,說不定又能感應得到,兩位師兄說不定還活著。
抱著這個心思,他留下了這一根頭髮,然後藉著丹青石與彎刀的氣息,腦海裡鎖定了一個方向,朝著這個方向直直而去。
他遇山翻山,遇水越水,遇林掠林,宛如飛鳥橫渡,不停的施展著小挪移,速度如電光火石,一直不停歇。
他身體強橫,內力無窮無盡,一天跑下來,竟然越過了千里,傍晚時分便到了一座深山之中,穿過鬱鬱無邊的樹林,來到一座山谷前。
這座山谷若無人指引,很難找過來,委實藏得太深,又隱蔽非常,認得路也常常會找不到。
他站在山谷之前打量,一邊樹林擋住了山谷的路,完全包圍,更關鍵的是,外面佈置著陣法。
若非他是大宗師,不受陣法干涉,即使是陣法師過來,想要靠近,找到這谷口也需要一番苦功夫,還未必能成功。
李慕禪發現這外面的陣法並不是一陣,而是陣中套陣,陣陣相連,連環陣,想要破陣,就要同時破開這幾處陣。
對陣法大師而言,破一陣可能不那麼難,同時破幾陣卻不成,只能請幾位陣法師通力合作,才有一線希望。
對於這套連環陣來說,想破一陣幾乎不可能,另外幾陣同時反擊,會形成巨大阻礙。
所以這座山谷幾乎固若金湯,大宗師以下幾乎無人能破,穩若山石,怪不得落霞谷一直沒人發現,隱於深處無人探清。
大宗師數量寥寥,天下之間屈指可數,而且各自忙著探索更上一層,一入定便是數十天,甚至一兩年,沒有閒功夫管這些恩怨情仇。
大宗師都是大解脫者,是洞徹生命,看破紅塵,真正超脫出紅塵之外的超然自在者,一般大宗師都是六十以上,正是因為經歷了生命種種,能夠看透放下了,才頓悟,才晉入大宗師。
如李慕禪這般,成為大宗師後仍在紅塵中翻滾的幾乎沒有,都是隱於各處,體悟更上一層的境界,追者更高。
落霞谷一直很低調,很少與旁人來往,更沒招惹上大宗師,所以他們穩固得很,也漸漸變得目空一切了,因為有安全無憂的退路,所以敢盡情的惹事,大不了往山谷裡一躲,誰也進不來,找不到。
李慕禪站在山谷外搖頭歎息,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想到了這麼多,拿出一根頭髮,仔細感覺一下,臉色微變。
他身形一閃,驀的消失在原地,然後出現在山頂一處土丘前,靜靜看著這座小丘,能看出是新弄的泥。
他深吸一口氣,雙掌輕輕一提,頓時泥土紛紛,露出一具棺材,他輕輕一按棺材,棺材蓋飛起來,裡面躺著兩具屍首。
李慕禪打量一眼,臉色陰沉下來,這兩具屍首面目宛然,屍身未腐,他一眼認出來。
他探了探兩人氣息,隨即把兩人提出來,平放到他兩側,然後盤膝坐下,施展開了秘術。
雲霄宗弟子都掌握一門秘術,是裝死的秘術,假死以逃生,若是不是仇天恨海,死了也不放過屍首,多數能仗此術逃得性命。
這秘術名為蜇龍術,平時苦修一口純粹的內息,這道內息隱於一處秘竅內,與內力與生機截然不同,探不出生機。
這一口內息運轉之際,不呼吸不心跳,甚至腦子都停止活動,幾乎完全停止了機能,與真死無異。
但這一口內息足以維持一個月,一個月內,只要施展獨特的秘術,就能救活,重新活過來。
這蜇龍術奧妙之極,乃是禁忌之法,其實隱於還玉經中,大多數人不知道其奧妙,只知道這一延命之術。
而知道蜇龍術者,當世之中只有三人,一是易行之,另兩人是雲霄宗的兩個大宗師,李慕禪正是其中之一。
一盞茶時間過後,兩人醒悠悠醒了過來。
「吳師兄,周師兄,醒了吧?」李慕禪溫聲道。
「李……李師弟?」兩人眼神茫然片刻後,慢慢清醒了,打量一眼四周,訝然道:「李師弟你怎麼……?」
李慕禪笑道:「兩位師兄,這裡不是地府。」
「咱們沒死?」兩人對視一眼。
李慕禪點點頭道:「兩位師兄還好用了秘法!……兩位師兄的手腳……?」
他已經看出來了,兩人的手筋腳筋都被挑了,身體也有內傷,顯然是受了不少的折磨。
兩人忙動了一下手腳,卻站不起來,無奈的歎了口氣,眼中怒火熊熊:「好一個落霞谷!」
「是落霞谷的人幹的?」李慕禪冷冷道。
圓臉的師兄道:「李師弟,你是怎麼找到咱們的?」
李慕禪道:「我是奉掌門之命來天鏡城尋找兩位師兄,……吳師兄,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被落霞谷的人暗算?」
兩人搖頭歎了口氣,慚愧不已。
圓臉的吳師兄道:「說來慚愧,真是陰溝裡翻船,沒想到落霞谷如此卑鄙,竟然在酒菜裡下了毒。」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下毒?」
雲霄宗的內力能夠辟毒,還玉經奧妙,僅是第二層便足以辟百毒了,他們能出山行走歷練,還玉經自然練到第二層了。
吳師兄歎道:「這毒下得古怪,咱們沒覺察到異樣,但在睡覺時候突然發作,運功卻逼不走。」
「還有這種毒?」李慕禪皺眉,倒沒懷疑。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雖說還玉經辟百毒,但畢竟火候不深,他的還玉經才真正辟百毒,兩層的還玉經,只能辟大部分的毒。
吳師兄道:「咱們已經驗過沒毒,原來是一種合歡毒,在飯菜裡,酒裡都下了,都沒毒,合到一起卻致命。」
另一位方臉的周師兄道:「還好咱們的內力深,否則,直接沒了小命,可惜仍沒能逃過暗算。」
吳師兄接著道:「咱們正逼毒之際,落霞谷的人過來了,把咱們逮個正著,於是運到了這裡來。」
「他們可知道兩位師兄的身份?」李慕禪皺眉道。
吳師兄點點頭:「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們一路上逼咱們背宗裡的心法,各種陰毒手段盡施!」
李慕禪臉色陰沉下來,默默點頭,這是沒用的,雲霄宗的弟子乃是天才中的天才,當初闖三關時,若不能過了痛苦這一關,根本沒資格進宗。
所以外人想從雲霄宗弟子嘴裡探得心法,根本不可能,除非如九天玄女宗一般,擁有無與倫比的**之法才有可能。
雲霄宗與九天玄女宗是死對頭,不僅僅是宗主易行之與傅飛虹的愛恨情仇,還是因為心法彼此克制。
「誰主持的?」李慕禪沉聲道。
他緩緩按上兩人的胳膊與腿,一一撫過,他內力堅凝之極,宛如實質,內力化無形為有形,代替兩人的手筋腳筋,使他們生出錯覺,好像恢復如常。
吳師兄道:「是落霞谷的少谷主。」
「郭思源。」李慕禪緩緩點頭,冷笑道:「好一個郭思源!」
「李師弟,咱們現在是在哪裡?」吳師兄問。
李慕禪道:「落霞谷外邊!……吳師兄,周師兄,咱們進如何?」
「咱們現在的傷……」兩人遲疑一下。
李慕禪笑道:「兩位師兄放心,這點兒小事不必勞煩師兄動手,師弟自然代勞,報仇不隔夜才痛快,是不是?」
「師弟,我看還是先跟宗主稟報,聽宗主安排吧。」周師兄老成持重,雖然心中恨意滔天,卻沒貿然行動。
落霞谷畢竟不是一般的門派,歷史悠久,源遠流長。
李慕禪淡淡道:「若是宗主吩咐以大局為重,兩位師兄就不報仇了?」
周師兄道:「咱們自然要聽宗主吩咐,不過宗主不會的。」
李慕禪搖頭歎了口氣:「宗主是個老好人,一味的慈悲心腸,我看呢,宗主頂多是派人訓斥一番。」
「唉……」吳師兄搖頭歎道:「周師兄,我看李師弟的話沒錯,宗主一向主張與人為善的。」
周師兄皺眉道:「可萬一咱們貿然動手,真的惹了落霞谷……」
李慕禪冷笑:「惹了他們又如何?……小小一個落霞谷竟敢暗算咱們,咱們宗門還有何威嚴?!」
他非常注重威嚴的豎立,這是原本世界所經歷形成的影響,原本世界的門派林立,鬥爭更加嚴酷,弱肉強食,若是不夠強大,會被人吞了。
其實在哪一個世界都一樣,叢林法則都適合,只是這個世界更含蓄一些,原本世界更明顯一些。
他身為雲霄宗的弟子,自身再強大也不如門派強大重要,這是無形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
而想要保全宗派,保護派中弟子,宗門的威嚴至關重要,對於人而言,仁慈是好,得道多助,但對於門派而言卻是威嚴最重要,令人望而生畏才成。
周師兄還想再說,吳師兄忙道:「周師兄,李師弟說得對,一個小小的落霞谷,竟敢如此對咱們,再忍下去,誰都敢欺到咱們頭上了!」
他咬著牙,一臉的忿恨,這一番苦頭委實不小,挑了他們腳筋手筋,還以各種陰毒手法,換了別人早就崩潰了。
他們實在沒法子,才最終殺了自己,臨終前想起保命秘法,沒想到真有用,終被救回來。
周師兄想了想,看看李慕禪。
李慕禪道:「周師兄,聽我的,我去滅了這落霞谷!」
「萬萬不可!」周師兄忙道:「李師弟,怨有頭債有主,不可滅了全谷。」
李慕禪道:「郭思源……就是少谷主的事,郭夫人知道吧?」
周師兄緩緩點頭:「嗯,郭夫人雖然氣惱,不敢招惹咱們,卻下了令殺咱們。」
李慕禪冷冷道:「這就是了!」
吳師兄道:「李師弟,滅了他們全谷有點兒……」
李慕禪搖頭,這兩位師兄,都受了宗主的影響,太過仁慈,狠不下心來,他歎道:「好吧,我僅殺首惡就是!」
他說罷轉身往山下走,兩人緊隨其後,手筋腳筋恢復如常,但他們知道,需要好好修煉一番才能真正痊癒。
雲霄宗有專門的療傷心法,這種殘手殘腳的情形,都有獨門心法可以修煉,再配以靈藥,終能恢復。
三人下了山,來到山谷口,李慕禪仰天長嘯一聲,宛如春雷滾過天空,化為洪水傾洩進了山谷。
嘯聲乍落,他再次長嘯一聲:「雲霄宗李無忌,特來拜見郭夫人!」
「拜見郭夫人……拜見郭夫人……拜見郭夫人……」回音裊裊,在山谷裡迴盪,久久不散。
「李少俠請進罷。」一道圓潤柔和的聲音響起,悠揚婉轉,很是悅耳,一聽這聲音便令人心生好感。
李慕禪卻不為所動,淡淡道:「多謝郭夫人。」
他說著話,緩步往裡走,轉身道:「兩位師兄隨我的步子,這裡有陣法。」
「好。」兩人點頭。
他們這會兒看出這裡佈置著陣法,他們雖修為深,劍法妙,陣法卻一竅不通。
三人緩緩步進了山谷,走了約有百步,眼前忽然一閃,豁然開朗,層層疊疊的房屋依山勢而建,自低向高,形成壓人之勢。
在半山腰有一大殿,一眼看去便會被它吸引,此時大殿前的空地上,正站著一幫人,為首的是一個風姿綽約的黃衫美婦,身邊跟著紫衫的郭思源。
隔著百丈遠,李慕禪能清楚看到他們神情的驚詫,個個都瞪著周師兄吳師兄,如同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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