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淑華待踩盡十一人胳膊,拍拍巴掌,志得意滿的掃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笑笑。
宋淑華哼道:「可是我心狠手辣?」[.]
李慕禪笑了笑:「太輕了。」
「嗯——?」宋淑華意外的瞪向他。
李慕禪道:「廢了他們武功,打斷了腿才好,不然狗改不掉吃屎,他們好了還會禍害人。」
「你比我狠!」宋淑華搖頭笑一下,飄飄來到小女孩前。
小女孩長得眉清目秀,此時被一個紅衣少婦摟在懷裡,神情迷惑茫然,好像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宋淑華瞪了少婦一眼:「你怎麼做娘的,這般粗心大意!」
少婦生得眉清目秀,算得上美人兒,跪倒在地給李慕禪磕了三個響頭,臉上掛著淚珠。
李慕禪受了她的禮,溫聲道:「不用多禮,以後小心一些,回去好好給小姑娘壓壓驚吧。」
「多謝公子!多謝小姐!」紅衣少婦抹一把淚,紅著眼睛道謝。
宋淑華沒好氣的斜她一眼:「你這個做娘的,哼!」
她扭頭便走,李慕禪沖少婦笑笑,跟上宋淑華,兩人像什麼事沒發生,沿著小徑往西,上了橋,在橋上流連。
李慕禪不熟悉日常生活,很多東西都是他沒見過的,一一問宋淑華,宋淑華也好脾氣,聲音淡淡的,卻一一解答。
玩了約有一個時辰,他們才下了橋,進了城,沿青石板鋪就的大街閒逛,又走了兩個時辰,夕陽西下時分,他們來到一座酒樓前。
李慕禪抬頭看,這間酒樓當真氣派,雖沒城中央的鐵塔高,卻高可參雲,巍峨聳立,除了三層樓正中的額匾上寫著「凌雲樓」三個大字,再無其他酒樓的標記。
「這是城裡最好的酒樓,進去吧。」宋淑華扭頭道。
這酒樓氣派凌人,來往的酒客卻極少,李慕禪站在這裡打量的功夫,竟不見一個客人上門,與其餘酒樓的熱鬧截然不同。
李慕禪與宋淑華進了酒樓,一個穿著灰衫的小二迎上來,熱情的招呼宋淑華,喚「宋小姐」,看來是認得她。
宋淑華擺擺手,小二應了一聲「是」,也不多說,領著他們登上三樓,然後退了出去。
李慕禪看得清楚,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間,三樓則是獨屋,客廳書房臥室皆有,站在窗前俯視整座城市,如在畫中。
很快有少女端茶上來,兩人坐在靠近窗戶的桌旁,看著外面的風景一邊說著閒話,現在距離吃飯時間還早,先飯茶閒坐,靜待腹饑。
「小姐有何心事?」李慕禪笑瞇瞇的合上盞蓋,放下茶盞。
宋淑華搖搖頭:「咱們捅了馬蜂窩。」
「那幾個紈褲子弟?」李慕禪問。
宋淑華「嗯」了一聲,搖頭道:「宋程范孟四大世家,剛才那家是范家的嫡親弟子。」
李慕禪眉頭一挑:「范家?為何沒侍衛?」
照理來說,這些世家大族的嫡親弟子身份高貴,應有頂尖高手暗中護持才是,否則有性命之憂。
如宋淑華這般極少,因為她是女子,關係甚小,再者還有宋五爺相護,最少有一位宗師高手。
宋淑華冷笑道:「范家驕橫,覺得在城內沒人敢奈何他們!」
李慕禪笑了起來:「有點兒古怪。」
他思維電轉,很快想透其中奧妙,宋淑華也沒有高手相護,顯然是四大世家有默契,不會在城內下殺手,否則雞犬不寧,都要遭殃。
宋淑華道:「這些草包回去後定要添油加醋胡說。」
李慕禪笑道:「還怕他們不成?」
宋淑華道:「范家不是什麼要臉面的,不會顧忌以大欺小。」
李慕禪笑了笑:「那咱們要搬救兵?」
宋淑華「嗤」的冷笑一聲:「救兵?!」
李慕禪笑道:「難不成咱們自己解決?」
「嗯。」宋淑華點點頭,斜睨他一眼:「你怕了吧?」
李慕禪笑道:「小姐何必用激將法,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也想見識一下范家的厲害。」
「哼,范家!」宋淑華撇撇嘴,滿臉的不屑神色。
李慕禪與宋淑華又說了一陣子閒話,正要點菜時,腳步聲響起,停在門外之後,傳來低沉的聲音:「宋姑娘?」
宋淑華扭頭沖李慕禪微笑:「來了。」
這一笑嫣然如花開,李慕禪目眩神迷,宋淑華沉聲道:「進來吧!」
「嘿,宋姑娘好氣派!」兩個老者站在門外,冷冷盯著宋淑華,陰沉著臉,雙眼炯炯如電。
李慕禪掃一眼兩人,身形削瘦勁拔,宛如獵豹一般,蘊著強橫的力量,隨時會爆發出來,泛著令人心悸的氣勢。
宋淑華淡淡道:「你們來做甚?」
前頭的老者左臉有一記疤,像一條蜈蚣盤踞,看著有些嚇人,將原本清秀的五官破壞,多了幾分猙獰氣勢。
他冷笑一聲:「宋小姐明知故問罷,咱們的來意宋小姐當然明白的!」
宋淑華搖搖頭:「我實在不明白,還是說來聽聽吧。」
「咱們是替五公子報仇的。」老者冷冷道。
「如何報仇法?」宋淑華淡淡斜睨著兩人,搖頭道:「難不成也要打斷我的胳膊?」
老者冷冷道:「不但打斷胳膊,還要斷了腿。」
宋淑華搖搖頭:「那就看你們兩個的本事了,……你們這般人物替豬狗不如的傢伙,真是讓人唏噓!」
李慕禪心下一笑,跟著湊趣,歎息道:「小姐,這便是明珠暗投了吧。」
「嗯。」宋淑華點點頭。
李慕禪笑道:「兩位不如跟了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如今已晉宗師,未來定要成為大宗師的!」
兩老者臉色微變:「宗師?」
他們發覺宋淑華的氣勢逼人,卻沒想到她會晉入宗師,兩人的感覺沒李慕禪一般敏銳。
宋淑華擺擺手道:「李無忌別說了,不過宗師而已,不值一提!」
李慕禪恭敬的點點頭:「是,宗師不放在小姐眼裡。」
「好大的口氣!」先前的老者冷笑一聲,沉喝道:「我倒要領教一二!」
他右拳猛的一搗,一道凝實拳影瞬間到了宋淑華跟前,李慕禪飄身上前擋在宋淑華前頭,駢指如劍輕輕一點。
「嗤!」一聲輕嘯聲中,拳影散去,周圍幔帳飄蕩,如大風進屋。
「咦?」老者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李慕禪能夠破開這一拳,跟著又一拳搗出,拳影越發凝實,縮小了一圈。
李慕禪依舊駢指一點,將拳影擊散,周圍的幔帳飄蕩更烈,他們有罡氣護體,衣衫未動。
「你也是宗師?」老者皺眉退後一步。
李慕禪微笑點頭:「不錯!」
老者與身後的老者對視一眼,皺眉盯著李慕禪與宋淑華看,李慕禪笑道:「你們兩位是宗師,咱們也是宗師,不如放手一戰如何?」
他這話不再是大話,兩人雖年輕,但宋淑華乃宋家嫡親,心法高妙,絕非他們能比的,宗師也有高有低,兩人年紀大,修為未必能及得上宋淑華深厚。
李慕禪搖頭歎息道:「那還是算了吧,兩位沒了鬥志,再打下去也無趣,不送了!」
「……告辭!」老者緩緩吸一口氣,兩人離開。
宋淑華撇一下嘴,覺得無趣,懶洋洋的坐下。
李慕禪剛才是使了下馬威,一指點破拳影,形成威懾,所以兩老者不敢再打下去。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話一點兒不假,換了是兩個年輕人,同樣是宗師,打了再說,兩個老者卻更謹慎,不打沒把握的仗,看到李慕禪如此厲害,還有一個更厲害的宋淑華,顯然沒有勝算,不如退去,他們年紀大了,氣也沒那麼盛,不會顧及臉面非打不可。
李慕禪笑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不走!」宋淑華哼道。
李慕禪搖頭笑道:「范家還會再來,下一次可不僅僅是兩個宗師了,以防萬一,還是早走為妙,好漢不吃眼前虧嘛!」
「哼!」宋淑華不服氣。
李慕禪道:「萬一落到范家手止,他們不敢拿小姐你怎樣,定要拿我撒氣,輕則重傷,重則身亡。」
宋淑華臉色微變,起身往外走,哼了一聲:「膽小鬼!」
李慕禪笑瞇瞇跟著她一塊走出了房間,下了酒樓,回到宋府。
隨後幾天,他們為避風頭,一直呆在宋府不出去,李慕禪苦練武功,想要純之再純,看能不能達到大宗師。
他當初修煉化虹經至大圓滿,曾經達到練氣化神的境界,不斷增強心神,但增強至一定程度,再難有什麼增進,需要天長地久的積累才成。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他修煉過一次之後便放棄了,仍舊是毫無進展,而且化虹經已經練到頂頭,除非真的練最後一重化虹,真正化虹而去,否則再沒什麼新的方向。
兩人生活在一個院子裡,一塊在竹林裡練功,兩人都為大宗師而煩惱,而關於武庫的事一直沒有消息,好像石沉大海,也一直沒見到宋初。
這天傍晚時分,兩人練完功坐在小亭裡休息,各捧著一盞茶,靜靜看著簌簌的竹林。
李慕禪凝神看著翠綠的竹林,只覺其中玄奧難言,冥冥中有無形的道,想要堪破卻總隔著一層,有心無力。
宋淑華掃他幾眼,忽然開口道:「大哥前兩天去接應二哥了。」
「嗯。」李慕禪點點頭。
宋淑華又道:「武庫的事不太順利,你莫急。」
李慕禪眉頭一挑,笑了起來,搖搖頭。
「你笑什麼?」宋淑華蹙眉問。
李慕禪笑道:「我一個來歷不明的,怎能貿然進入武庫?」
「胡說什麼呀,不是這個。」宋淑華白他一眼。
李慕禪搖頭笑道:「這情有可原,換了是我也會這般,武庫重地,不能輕易放人進去的。」
宋淑華撇撇嘴,沒好氣的道:「別胡思亂想了,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連累了你!」
李慕禪眉頭挑了挑,笑道:「家主跟你鬧彆扭,所以遷怒於我了?」
「嗯。」宋淑華哼了一聲。
李慕禪呵呵笑道:「不至於吧?」
一家之主的胸襟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不至於因為置氣而行此舉,太過幼稚一些了。
宋淑華撇嘴道:「你以為他做不出來?」
李慕禪笑道:「家主就不怕人笑?」
「他才不怕呢!」宋淑華哼道,搖搖頭:「再說誰敢笑他!」
李慕禪道:「這麼說來,我是甭想進武庫看了?」
「嗯,你還是息了這份心思吧!」宋淑華點點頭,哼道:「他既然不准了,誰說也沒用的,不會改變主意。」
李慕禪輕輕點頭,從宋淑華嫁入何家的事上,也能窺得這位宋家家主的行事之風,金口玉言絕不更改。
宋淑華道:「你想學什麼儘管我,我傳給你便是!」
李慕禪歎了口氣,搖搖頭:「我想看看有沒有進入大宗師的法門。」
「大宗師麼……」宋淑華蹙眉,搖頭道:「你看武庫是沒用的,真有這般法門,也不會藏在武庫裡!」
李慕禪理解的點點頭,世上大宗師寥寥無幾,真有這般法門也是掌握在家主手上,斷不會外傳的。
大宗師的弟子很少有進入大宗師的,由此可見,並非法不可傳,而是難修,需要天才。
宋淑華道:「我好像聽說過,想成為大宗師需要頓悟,就像佛門的立地成佛一樣,除此之外別無他法,是講究機緣,強求不來的。」
李慕禪慢慢點頭,他推測大宗師關鍵是精神,需要精神凝結,照理來說,他精神凝成舍利,能夠晉入才是,但偏偏沒能摸著門徑,看來別有玄妙。
最好是見一見大宗師,只有親身見過,領教一下他們的力量,才能找到其中訣竅,否則不知方向的胡亂摸索,無異夜中尋路。
「附近可有大宗師?」李慕禪問。
宋淑華搖頭:「大宗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我從未見過,怕是父親他也沒見過。」
「這樣……」李慕禪沉吟點頭,有些失望,忽然抬頭道:「明天我想去見一見雪竹大師。」
「嗯,我跟你一起。」宋淑華道。
李慕禪搖搖頭:「我想探探大師的虛實,你在反而不美。」
清晨時分,李慕禪飄飄出了宋府,大街上人來人往,已經熱鬧非凡,清新空氣中夾雜著各種小吃的香氣,若有若無。
他們所在的府邸地處幽靜,與街市隔著甚遠,故香味飄過來時,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了,他感官敏銳強大,能夠清晰聞到,甚至分辯出各自的味道。
李慕禪面露微笑,對於濃郁的生活氣息,他感覺極為親切,只有這樣才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不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當初他穿越至那個世界,慢慢融入,所以現在來到這個世界時,心緒沒有太過波折,而且有無量光明經在,聊解相思。
但無量光明經的存在,也成為鞭策他奮發的動力源泉,對諸女的思念越深,動力越足。
他一襲青衫,沿著青石板路慢慢往外走,悠然自得,感受著周圍的生活氣息,說不出的輕鬆愜意。
待到了東城門,城門早就開啟,進城的人已經排成長長的隊伍,正一個一個的往裡進,反而出城的甚少。
想要出城遊玩,現在尚早,太陽出來再出城恰好。
橋上已經熱鬧非凡,比城裡更熱鬧,尤其是小吃攤子,人滿為患,他只好施展身法,如水中游魚般穿梭過去。
剛一下橋,走入田間小徑,他臉色微變一下,步伐緩一緩,接著往前走,落腳緩慢而沉重。
他走出百米遠,忽然抬頭,前面百米處有四個青衣男子站在路中央,雙手負於身後,傲然卓立,雙眼如電,氣勢非凡。
李慕禪歎了口氣,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劫,范家還真是盯著宋府呢,自己算是魚入網中。
他掃一眼周圍,身後百米處不知何時出現了四個青衣男子,也是雙手負後,傲然而立,冷電般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李慕禪微微笑了笑,覺得有意思,步子緩一下接著往前,來到四個青衣男子身前三丈住停住,抱了抱拳:「諸位有何賜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們想打劫不成?」
這四個青衣男子皆是中年,有兩位宗師,另兩個是武師,身後四個青衣男子也如此,兩宗師兩武師。
一個魁梧紫膛臉中年沉聲道:「姓李的,不必逞口舌之利,咱們奉五公子之命,請你去府中一見!」
李慕禪笑道:「范斌?」
「知道便好,請罷!」魁梧中年沉聲道,伸手示意他轉身乖乖走。
李慕禪有小挪移大挪移,周圍又沒有陣法,心下篤定,生出戲耍之意,搖搖頭:「我與范公子不熟,還是不見了。」
「這恐怕由不得足下了。」魁梧中年冷笑道。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這樣罷,你打得過我,我便隨你回去,打不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如意算盤打得不錯!」魁梧中年冷笑,不屑的道:「咱們來了這麼多人,豈會跟你逞狠鬥勇!」
李慕禪搖頭歎息:「無怪乎范家不如宋家,確實不成氣候!」
「住嘴!」魁梧中年斷喝一聲,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倒要領教領教,看掌!」
他說罷一掌拍出,沒有做勢已經到了李慕禪跟前,彷彿本就站在他身前。
李慕禪想稱量一下他的虛實,不閃不避,直直一掌拍出,兩掌相撞。
「砰!」炸雷般悶響中,李慕禪退後兩步,一寸深的腳印清晰如烙在地上。
魁梧中年僅退後一步,紫膛臉顏色加深幾分,雙眼精芒迸射如實質。
李慕禪搖頭笑笑:「果然好修為!」
魁梧中年雙眼森森,死死瞪著他,忽然一揮手,啞著嗓子斷喝:「小賊厲害,大夥一塊上罷!」
其餘三人一怔,他們原本以為李慕禪落後,不必他們動手就能拿下他,沒想到是這句話。
但畢竟反應奇快,一怔之後馬上衝向李慕禪,最左邊中年人一拳搗出,拳影如真正的拳頭,其餘兩道是掌風,呼嘯如狼嗥,氣勢驚人。
這兩道掌風搶了那拳影的風頭,李慕禪搖搖頭,右掌駢指如劍迎上拳影,左掌一拍,迎上兩道掌風。
「砰砰砰!」三道悶響聲中,李慕禪如一片葉子被風捲走,飄向道旁的田野裡,隨即順勢而走。
「哪裡逃!」魁梧中年大喝一聲,身形如箭射而出,其餘三人卻滯了滯,被李慕禪的內力震得血氣翻湧。
待他們追過去時,李慕禪已經化為一個小黑點兒,到了大河的另一邊,顯然是朝城中逃去。
遠處堵住去路的四個青衣男子也跟著追,李慕禪跑到城門邊時,忽然一折,又往南奔去,一下甩開了在前攔截的四人。
南邊是一片大山,連綿不絕,彷彿一座巨龍盤踞,樹林鬱鬱蔥蔥,遠望去只能看到綠意。
他轉眼功夫已經鑽進了盎然的綠意中,消失在樹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