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笑道:你們爛陀寺的武真是有意思,儒要佛輔佐,不愧是衛道之學。」
了空微微一笑,神情傲然。
李慕禪接著搖頭:「不過你們爛陀寺的行事之風卻與衛道相差甚遠,個個爭強好勝,恨不得天下第一。」
了空微笑道:「李兄誤會了,敝寺從未想過天下第……。
「哦……」是麼?」李慕禪呵呵笑著看了看淨,目光戲謔。
了空搖搖頭,知道瞞不過李慕禪的眼睛,淨師弟修為雖深,佛也頗有修為,外人看來清淨無波,心如止水,想瞞過李慕禪卻難。
淨被李慕禪一看,不由的發毛,只覺渾身上下如被撥光了,一絲不掛的被李慕禪看在眼裡,甚至是心底的一點點想,腦子裡的一絲絲念頭,都被他清楚的看個明白。
這種感覺讓他極為惱怒,頓時瞪大眼睛死死凝視李慕禪,不甘示弱,如同倔強的小虎崽。
李慕禪呵呵笑著搖頭:「可惜,你這個師弟想超過你可難嘍!」
了空轉頭緩緩說道:「淨師弟,戒嗔戒怒!」
他聲音溫和清朗,似乎有一股寧靜的力量,似乎一盆涼水倒到了淨的光頭上,他一下清醒過來,怒火迅速斂去,臉上恢復了平靜,灼灼逼人的目光也收斂回來,合什一禮。
李慕禪笑道:「還堪造就。」
淨心下更惱,卻知道不宜發火,微闔眼簾,結了一個手印,暗自在心中念誦一遍心經。
李慕禪扭頭呵呵笑道:「了空,咱們去我那裡說話吧,這裡太過嚴肅了,師父也有事情要忙。」
「好。」了空點點頭,轉身合什微笑:「打擾師太了,小僧告辭。」
竹照師太巧笑嫣然:「大師客氣啦,讓湛然好好招呼大師吧,不必客氣。」
「是。」了空微笑點頭。
李慕禪笑道:「師父放心吧,不會殺他的。」
竹照師太白他一眼:「沒個正經的,怠慢了客人,你就去面壁思過!」
李慕禪呵呵笑道:「好好我可是熱情好客的人……」
正在這時,梅若蘭裊裊進來,淺淺微笑:「了空大師,小和尚。」
淨頓時臉一紅,有些尷尬的低下頭,梅若蘭上一次去送信時,他試探了幾招,結果碰了一鼻子灰,現在想來還覺得慚愧,沒臉見人呢,沒想到梅若蘭忽然出現了。
他雖然是個和尚,卻也知道男女之別,若是輸給一個男人,他只覺得不服氣,想要雪恥,但輸給一個妙齡女子,他卻覺得慚愧,抬不起頭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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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我帶了空與淨小師父轉一轉,你要一起嗎?」李慕禪笑道。
梅若蘭搖頭微笑:「我不湊熱鬧了,了空大師,有暇咱們切磋幾招如何?爛陀寺的絕學確實不俗,小女子佩服得緊!」
了空轉頭看一眼淨,微笑道:「好,改日定當奉陪。」
李慕禪帶著了空與淨出了大殿,轉眼大殿內安靜下來。
「掌門,他們是來做什麼的?」梅若蘭問。
竹照師太抿嘴輕笑,搖頭道:「看來是湛然的信起了效果,有修好之意,真的嚇住他們了。」
梅若蘭微笑道:「爛陀寺的實力雄渾,咱們滄海山不如。」
「嗯,這是自然,不過咱們也不是軟柿子。」竹照師太點頭,笑道:「一個湛然抵得上他們所有人。」
溫吟月道:「其餘幾派也該派人過來了。」
「不知道陷空島會不會有人來。」竹照師太明眸一閃,冷笑道。
梅若蘭笑道:「爛陀寺都派人過來,陷空島不會不識時務吧?……不過陷空島隔著甚遠,一時半刻過不來。」
「哼,就怕他們仍不死心!」竹照師太冷哼道。
梅若蘭道:「陷空島不足為慮,掌教過於擔憂了。」
「他們這幫傢伙可不能小瞧。」竹照師太搖頭道:「若蘭,你是沒見識過他們的手段,陰毒得很吶!」
梅若蘭笑道:「那我過一陣子去瞧瞧如何?」
「還是算啦。」竹照師太擺擺小手,哼道:「他們老實呆在海裡,不出來搗亂就好,真的搗亂,咱們再滅了他們,另外幾派也沒什麼話說!」
「是。」梅若蘭笑道。
李慕禪出了無極殿後,並沒直接去他的小院,而是去了滄海山閒逛,陪了空與淨看風景。
滄海山的風景極佳,李慕禪解說之下,兩人聽得興致盎然,氣氛越發的融洽起來,絲毫不見敵意。
他們站在一座懸崖上,俯看下面的莽莽群山,眾生如蟻,油然生出莫名的超脫之感,想要脫離這濁濁塵世。
沁覺和尚還好吧?」李慕禪衣襟飄飄,扭頭笑問。
了空輕頜首:六心覺師兄已經進入滅心閣,專心苦修,閉了死關。」
李慕禪搖頭歎息一聲:「想起當初與心覺和尚相見的情形,不過是三兩天而已,一彈指,已經這麼久了,真是恍如隔世。」
了空微微一笑:六心覺師兄修為高深,我是遠遠不如的,一旦出了死關,武大成,必成咱們爛陀寺第一高手。」
李慕禪點點頭:「是啊,他的資質沒的說,無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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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了空,他彷彿看到了心覺的影子,都是這般俊秀與天才,傲骨天生,自己當初可吃了心覺不少的虧。
「待心覺出了關,讓他來找我吧。」李慕禪搖頭笑道。
了空微笑道:「心覺師兄一旦出關,定要找李兄的,他當初閉死關,便是受李兄所激。」
李慕禪呵呵笑起來,點頭道:「風水輪流轉,他當初可是把我欺負慘了,我簡直是沒有還手之力,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若不是運氣好,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淨好奇的看著他,這話的內容與他說話的語氣極不相符,說話的語氣一點兒沒有怨恨之意,反而興致盎然。
李慕禪扭頭看一眼淨,笑道:「了空,看到這淨,我便想到從前,現在的你,就是當初的心覺,淨小師父便是當初的你,真是一個輪迴!」
了空微微一笑,頜首道:「將來我也會入閣修行,淨師弟會在凡世行走,還望李兄多多關照才是!」
「呵呵,心覺當初也說過這話!」李慕禪搖頭笑道。
他指了指西邊,溫聲道:「了空,你可知道大雪山之西?」
了空一怔,緩緩點頭:「大雪山之西,乃是最神秘之處,怎麼,李兄聽說過什麼?」
李慕禪感慨的道:「我想去那邊探一探。」
了空馬上搖頭:「我勸李兄謹慎為好,大雪山有神山之稱,比起橫亙於大汗東楚的臥龍山更高更大,隔斷天宇,人力難以跨逾,大雪山之西在佛家有第二境天之說。」
李慕禪笑道:「第二境天?有意思,說來聽聽。」
了空沒有遲疑,緩緩道:「對於大雪山之西的瞭解,世人無出敝寺之右,在寺中古籍有載。」
李慕禪點點頭:「據說大雪山之西篤信佛,比大衍南理更勝幾分,乃佛家勝地,想必你們更瞭解的。」
了空道:「據古籍所載,大雪山之西地域龐大,人口眾多,大衍南理東楚西趙加上大汗,所有的人加起來,不如大雪山之西十之一二,五國連在一起與大雪山之西相比,就如南理與五國相比一般,差得太遠。」
李慕禪眉頭一挑,訝然道:「竟如此之大?」
了空點點頭:「大雪山之西不僅地域廣闊,人口眾多,而且佛昌威,可謂是佛家勝地,據說咱們的佛便是佛祖以大神通越過大雪山,東來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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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笑了笑:「原來如此,佛國聖地,定有佛門高僧想要西去見識一二,了空」你們爛陀寺的高僧們去過吧?」
了空搖頭歎息一聲,雙手合什宣了一聲佛號,神情悲憫:「是,曾有數十位師祖欲去大雪山之西,見識佛真正根本,可惜卻無人能夠翻越大雪山終不能如願……」……翻越大雪山至今仍是敝寺眾弟子們最大願望。」
「一個也沒成?」李慕禪皺眉。
了空點點頭:「大雪山上蘊著奇異的力量,縱使再高明的武刨氐擋不住它們的侵蝕,能夠有命退回來,已經是難得之極,敝寺曾有五十們師祖前去,倖存者僅有一位。」
李慕禪眉頭皺得更緊,爛陀寺的夫都厲害得緊,乃是脫胎自佛家的神通,不容小覷,而前去大雪山的,一定是頂尖的高手。
「到底是什麼力量?」李慕禪問。
了空道:「據那位祖師所載,此山高可與天齊,第一關是寒冷,寒氣比起世上所有的寒氣都要厲害幾分,呼吸出來的氣息,直接化為冰屑,這位師祖用的是胎息之,斷去口鼻呼吸。」
李慕禪慢慢點頭,這對於一般的高手而言很難,對他卻容易,他深厚的禪定夫最就達到了住息之境。
了空歎息道:「這寒氣之烈宛如實質的刀劍,這位祖師修煉過純陽夫,而且是童子身,精純無比仍不能完全抵擋……」消耗內力太快,若非有神丹在,這一關根本過不去。」
李慕禪皺眉道:「那第二關呢?」
「第二關是熱。」了空道。
李慕禪笑了起來,搖頭道:「想必是到了極高處才會如此寒冷,再往上怎麼會熱?」
「所以大雪山乃是神山,不可以用常理揣度之。」了空搖頭,緩緩道:「據師祖記載,到了這裡,眼前遍佈岩漿,像是一片海洋,不知道有多遠多大,這位師祖把佩劍插進去試一下卻馬上融化了一截……」……寺中還能看到這柄斷劍,世上的火焰斷無這般威力。」
「那接下來呢?」李慕禪問。
了空搖頭:「這位師祖未能過去,安然退了回來,他是走得最遠的,其餘諸師祖皆未能通過寒冷之地。」
李慕禪長吁一口氣,緩緩點頭:「看來後面還有更驚喜的。」
「是,據這位師祖說,他距離山頂差得遠吶。」了空緩緩點頭,道:「從此之後,敝寺弟子武未能超越這位祖師的沒有資格前去大雪山……」而慧文師祖資質超人,實乃敝寺前所未有的高手,至今無人超越。」
「慧文?」李慕禪眉頭一挑,笑道:「與慧果神僧有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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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果神僧乃是金剛不壞神的大成者,金剛不壞神創立者,自他之後修煉至大圓滿的,唯有李慕禪一人。
這也是李慕禪將化虹三經修煉至大圓滿後,附帶的收穫若是單單修煉金剛不壞神,想要大圓滿,千難萬難。
了多微笑搖頭:「並無關係。」
李慕禪眉頭挑一下,似笑非笑:「了空,這慧果神僧不會也是你們爛陀寺的弟子吧?」
了空搖頭,神情篤定,微笑道:「李兄誤會了。」
李慕禪盯著他看了幾眼,呵呵笑道:「慧果神僧可是位絕頂的人物,他練成了金剛不壞神,肉身不朽,永駐於世間,不知道他若去大雪山,能不能翻得過?」
「也是翻不過的。」了空搖頭,淡淡道:「金剛不壞神,雖號稱不壞,但畢竟仍是血肉之驅,這岩漿能融得掉寶劍,身體怎能受得住?」
李慕禪笑了笑,沒有糾纏於這個問題,笑道:「不知道這位慧文神僧修煉的是什麼武?」
「他化自在經。」了空道。
李慕禪搖頭笑笑,還真沒聽說過此經,他化自在天是最接近**所在,即將脫離欲,看來確實是純陽的夫。
了空道:「這他化自在經需要悟性與根骨,而且與稟賦相合,才能修煉,敝寺中修煉此經者,無人能達到大成。」
李慕禪歎了口氣:「如此說來,自古至今,沒有人翻越大雪山?」
「除了祖佛東來,再沒聽說過有人翻過。」了空輕頜首,隨即微笑道:「大雪山之西的消息都是佛祖所傳過來的佛祖是不會騙人的……」
李慕禪點點頭,沉吟不語。
了空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李兄慎重,萬不可輕視,敝寺諸位師祖是在晚年,即將涅盤之際才動身前往,是為了一了平生之願,他們修為個個超倫脫俗,縱使不如李兄你,也相差不多。」
李慕禪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自己若是去大雪山,也是一個送死的結局。
他想到這裡笑了笑:「了空,大雪山那邊的人是什麼模樣?」
「與咱們差不多。」
了空道,笑了笑:「看佛祖的像就知道了。」
李慕禪又問:「他們的武如何?」
「據說武都是極高的。」了空道。
李慕禪歎息一聲,慢慢點頭,不再說這個話題了,卻更堅定了去大雪山之西看一看的決心。
不過在去大雪山之前,先要探一探十地魔門,壓伏了他們,才能放心的離開,否則一旦自己真有意外,天一派怕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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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施主,不知道你練的是什麼武?」淨終於忍不住了,合什一禮,恭敬的道:「小僧想要領教一.」。
李慕禪呵呵笑起來,看了看了空,了空無奈的搖搖頭,沒有多說。
李慕禪看向淨,笑道:「好啊,不過總覺得以大欺小了,不太光彩。」
「不妨,是小僧自願動手的。」淨忙道,眼裡滿是躍躍欲試,灰色僧袍緩緩鼓了起來,如同充氣的皮球。
這一會兒夫,他憨厚的臉龐繃了起來,寶相莊嚴,週身氣勢勃發,宛如換了一個人,當真有羅漢伏虎之像。
李慕禪笑了笑:「貴寺的金剛指是一絕,天下少用,我滄海劍派也有一門指,名謂滄海神劍,我便用此指會一會你吧。」
他說罷,小指頭輕輕一點,「嗤」一聲輕嘯,一道無形的指力已經到了淨身前。
這還是他斂去了力,不用無影指,否則這一指無聲無息,防不勝防,直接放倒了淨。
淨憨厚的臉龐緊緊繃著,「咄」的斷喝一聲,雙眼神光迸射,捏了一個手印,食指與中指朝李慕禪的小指一點,「惋」一聲輕嘯。
「破!」似是小石子投到深井裡,地面泥塵捲動,彷彿一陣狂風席捲而來,淨「登登登登」一下退了四步。
李慕禪穩穩站著,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氣勢,像是不會武之人,顯然是沒動用真正的實力。
淨有些洩氣,又有幾分不服,自己打不過他,沒什麼大不了,他畢竟是天下竟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但一點兒實力沒逼出來,像是遊戲一般,實在是莫大的恥辱。
他斷喝一聲,猛的一拳搗了出來,拳頭在半途便大了一圈,血色褪去,拳頭看上去像是白玉雕成的。
李慕禪小指輕輕一點,「嗤」一聲輕嘯。
「砰!」悶響聲中,淨倒飛出去,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落地之後跟著退了五步,臉色漲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