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而照,卻並不炎熱,清風拂面……李慕禪與溫吟月並肩而行,衣袂飄飄如御風而行的神仙中人,姿態優美動人。
李慕禪一襲紫衫,溫吟月則一襲綠衫,溫潤的臉龐清清冷冷,絕美而性感,氣質誘人。
李慕禪笑道:「溫師姐,陷空島這一陣子沒鬧什麼事吧?」
溫吟月搖頭,淡淡道:「陷空島這一陣子很老實,沒耍什麼玄虛,不過爛陀寺與咱們有了糾葛。」
李慕禪眉頭一挑,訝然道:「師父為何不告訴我?」
「怕你分心吧。」溫吟月淡淡道:「聽說你要挑戰南宮思道,師父什麼也不跟你說了,也不讓咱們與你提起。」
李慕禪皺眉道:「爛陀寺怎麼回事?」
溫吟月淡淡搖頭:「沒什麼稀壽的,一個爛陀寺弟子打傷了吳師妹,咱們打了回去,漸漸鬧大了。」
李慕禪哼了一聲:「爛陀寺當慣了老大,自然不會答應,出人命了嗎?」
「還沒。」溫吟月搖頭,淡淡一笑:「可能是忌於你的名號,他們也保持克制,只是打傷了幾個師妹,沒有下殺手。」
李慕禪緩緩點頭:「這就好,他們既然沒下殺手,咱們也不能太過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溫吟月明眸閃了閃,上下打量他一眼。
李慕禪呵呵笑道:「師姐看什麼?」
「你變了。」溫吟月搖頭,淡淡道:「換了從前,你絕不會這般,非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的。」
清風徐徐,兩人無聲無息的滑行,她衣衫貼在身上,誘人的曲線盡顯無遺,換一個人與她同行,溫吟月會以內力撐起衣衫,不讓它貼在身上。
李慕禪眼神清正,沒有特意觀瞧,視若平常,所以她有些放鬆了,沒有注意到這個更重要的是心中緊張之故,她神情看著平淡無波,清清冷冷,但與李慕禪單獨在一起,仍覺得緊張。
李慕禪歎息一聲,搖頭道:「人都會變的,師姐你何曾未變?……見多了太多的仇殺,覺得人命珍貴,真要動手,也要待我回來之後再動手,別讓師姐師妹們摻合,若真的喪身其中太過不值了。」
溫吟月淡淡道:「嗯,若是沒有你之前,師父不會善罷干休,但你的名號如今越來越響,師父反而不太過計較,被人冒犯一下也不生氣。」
李慕禪歎息一聲:「這些年苦了師父!」
溫吟月輕頜首,一個女人撐起一個門派,其中的艱辛外人難以體會,滋味只有自己知曉,她這個弟子能領略一二。
若想在男人的世界裡佔一席之地,不被他們壓倒,只能更加的強勢與厲害,要如刺蝟一般的扎人,才能不被人看輕與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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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飄飄而行,速度卻奇快,很快掠過了樹林,不走尋常的大路,以直線而行,遇山翻山,遇林穿林,遇河過河,不過五天時間,到了南宮世家所在的中忖城。
中州城繁華無比,走在大街上,車水馬龍,人群如織,穿梭往來,能讓人看得目不暇接。
南宮世家的宅子位於中村城中央,佔了半條大街,連綿在一起,氣勢雄壯,令人肅然起敬。
論威嚴肅穆,官衙仍要遜南宮世家的宅邸一籌。
紅木大門上嵌著數排銅釘,在陽光下閃閃放光,透著雍容華貴之氣,而門外兩旁的石獅子,黝黑如漆,森森獰厲,似乎隨時要撲上來擇人而噬,令人不寒而票不敢靠近。
更重要的是,兩座石獅子旁各站兩個大漢,身著黑色緞子勁裝,與石獅子渾然一體,乍一看還以為是石獅子化出來的,相貌普通得很,但雙眼銳利,精芒迸射,能直接照到人的心底。
這四人的修為不弱,若是放到武林當中,可謂獨擋一面的高手。
但在這南宮世家卻僅是看門的,可見南宮世家之威勢,前些年還有人登門挑戰,想要打敗南宮思道,成為天下第一。
這些年來卻極少了,但凡有挑戰的,先要過了南宮世家高手這一關,而往往許多人連看門的都打不過,自然沒臉面再見南宮思道。
所以這些年來,見過南宮思道本人的寥寥無幾,李慕禪雖然慕名已久,卻沒有機會見一面,上一次南宮思道去星湖小築,李慕禪恰好不在,錯失了見面機會,讓他頗為遺憾。
如今他親自找上門來,想要與南宮思道切磋一二,他如今的修為已經超越了武的層次,有一種舉世無敵手之感慨。
他不知自己的武究竟到了什麼層次,與南宮思道比,哪一個更強,往下的路該怎麼走,他有些迷茫,如在霧中行路,看不到前言。
如今他的爭強好勝心思弱了,沒有想變成天下第一之心,而是對武道的執著,驅動著他過來挑戰南宮思道,想要找到努力的方向。
兩人看了一會兒,慢慢走近,四個中年大漢踏前一步,走到石獅子前面,橫身一擋,鎖住了前面的路。
左端的圓臉中年漢子抱抱拳,沉聲道:「這位公子,這位姑娘,兩位是想進南宮世家?」李慕禪點頭微笑!「不錯。」
圓臉中年漢子微笑問:「是找人還是有事,容在下要先通報一聲。」
李慕禪道:「就找三公子吧,煩請通報一聲,李湛然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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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臉中年漢子一怔,訝然道:「公子可認得三公子?」
李慕禪點頭笑道:「算是舊相識,他自會知道。」
「好,公子稍待。」圓臉中年漢子越加客氣,抱拳之後轉身進了大門,其餘三個漢子則按劍而立,氣勢森然。
溫吟月蹩眉瞥一眼三人,搖搖頭:「南宮世家好大的派頭!」
她不是因為人多,而是他們的修為高,這般修為的看門人,也只有南宮世家才有這般底氣,縱使是在滄海劍派,這般修為也算是高手了,絕不會讓做這等閒差。
片刻過後,一聲爽朗的大笑聲響起,一個面如冠玉的藍衫少年邁步衝出,長得英俊瀟灑,直直朝李慕禪撲過來,抓住他肩膀笑道:「好你個李兄,這麼久才來看我!」
李慕禪沒有躲閃,伸臂與他相把,露出微笑:「三公子,別來無恙?」
藍衫少年南宮無妄嘿嘿笑道:「我悠閒自在,能有什麼事,倒是你,能人事忙,聽說可是大忙人兒!」
他伸手與李慕禪一起把臂大笑,上下打量幾眼,瞪大眼睛:「喲,我沒看錯吧,你這如……」
李慕禪笑了笑:「來來,這是我師姐溫吟月。」
南宮無妄顧不得追問,扭頭過來,頓時笑容一變,好像換了一個人,儒雅翩翩的一笑:「姑娘就是滄海劍派的溫仙子吧,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溫吟月的仙子之名傳遍大衍,是大衍年輕武林高手們夢中情人,此時見到了,他頓覺心跳加速。
「三公子你好。」溫吟月輕頜首,明眸掃一眼便轉過去,投向李慕禪。
南宮無妄一看便知自己沒戲,這溫仙子的心被李慕禪奪去了,心下憤恨不平,扭頭瞪過來:「李湛然,你怎麼這般厲害了?!」
兩人當初不打不相識,而且膽性相投,雖然相處的日子不長,交情卻甚篤,這次相見更是格外的親切,說話也隨意無忌。
李慕禪微笑道:「還好還好,令尊可在?」
「多爹他不在,去大汗了,你要找他?」南宮無妄搖頭。
李慕禪眉頭一挑,失望的道:「他不在?」
南宮無妄點頭:「喲,不會是真的吧,你真要挑戰爹爹?」
李慕禪點頭微笑:「我想試一試,久聞令尊的大名,天下第一高手,可惜又沒有機會見到。」
南宮無妄道:「你要是想見爹爹,好啊,我送信過去,只要半個月夫,爹爹便能返回來。」
李慕禪搖搖頭,他不能等這麼久,需要處理魔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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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無妄擺擺手:「李兄,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嘛,走走,進去說話,溫仙子請!」
他彬彬有禮的彎腰伸臂,對溫吟月恭敬之極,可能比起對南宮思道更恭敬幾分,李慕禪搖頭笑笑。
師姐的氣質冷艷動人,但凡是個男人都無拒絕,南宮無妄是個多情種子,自然也難免動心。
不過他也是個講義氣的,朋友妻不可欺,絕不會亂動心思,對於這點兒李慕禪深信不疑。
溫吟月輕頜首,掃他一眼沒多說,這一眼已經讓南宮無妄身體麻酥酥的,暗讚厲害,果然不愧是溫仙子,這李湛然真是好福氣!
兩人隨著他進了大門,然後來到大廳,廳裡坐著兩人,一個是南宮元亨,一個是南宮利貞,都笑瞇瞇的歡迎二人。
李慕禪如今的名號可謂響噹噹的,與上一次來時截然不同,對於這等人物,即使南宮元亨也不能怠慢。
「李公子,真是不巧,爹爹他去了大汗,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南宮元亨微笑搖頭。
他沉穩厚重,看著沒有南宮無妄的英俊瀟灑,卻也不容不覷,而且身上威嚴森森,有不怒自威之勢,顯然是長久發號施令形成的威勢。
李慕禪歎了口氣,搖頭道:「真是不巧,與南宮大俠一直無緣相會。」
南宮元亨笑道:「是不巧,不過不要緊,爹爹曾說,若是有人來挑戰,可以去一處地方。
「哦?」李慕禪大是好奇。
南宮元亨笑道:「爹爹曾在城外的白雲崖上留了幾招劍,若能破去這幾招劍,自然能勝得過他。」
「那倒要見識一二。」李慕禪忙點頭。
他實在好奇,不知道南宮思道賣的什麼玄虛,於是催促道:「我想馬上過去,三公子帶我過去即可。」
「咱們一塊兒過去吧。」南宮元亨起身離坐,呵呵笑道:「我也想見識一下李公子的絕學。」
南宮利貞笑道:「李兄,咱們也想看看熱鬧,前一陣子也有一位頂尖的高手過來挑戰,可惜沒能接住父親的劍。」
「那好。」李慕禪點頭,五人一塊兒往外走,沒要別的護衛,逕直出了南宮世家的大宅子,出了中村城往南而行,到了一座山崖前。
李慕禪遠遠便注意到這座山崖,虛空之眼早被吸引過去,並不是因為這山崖地勢奇崛,形如刀削,而是它透出的森森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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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山崖就像一把直直的長劍,沖天而起,劍氣沖天,李慕禪明白,這絕不是天然形成的劍氣,而是人為的賦與,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
他以虛空之眼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了這山崖的石壁上寫了三個大字,每一個字都與人一般長短,劍氣橫溢而出,籠罩了整座山崖。
李慕禪以虛空之眼觀瞧,即使隔著很遠,也能體會到這三個大字上傳來的滔滔劍意,直有衝破雲霄之勢。
他一下被吸引住了,身形陡的一閃,驀的消失,施展起了小挪移,瞬間到了山崖之前,手上攬著溫吟月。
溫吟月只覺眼前一閃,然後到了一片陌生地方,地面上是縱橫交錯的刻痕,似是被刀劍斬過無數道,地面已經寸草不生,枯黃的地面一直蔓延到陡峭的石壁,山崖直直而起,如一柄劍直刺雲霄。
她扭頭見李慕禪雙眼直直的盯著山崖,身上衣衫緩緩飄動,似乎站在風中,隨後是無形的力量緩緩壓了過來,推著她不停的後退,一口氣退了十幾步力量才減緩。
片刻後,李慕禪露出笑意,搖搖頭,又點點頭。
他領悟了南宮思道的劍意,大有收穫,也有了信心,武道之途再往上果然是凝練劍意,自己所想沒錯。
南宮思道的精神確實強橫,不過並不強於自己,劍意的凝練,甚至沒有自己的堅凝,遜了一籌。
李慕禪估計,自己能有這般強橫的精神力量,觀天人神照經是最大的勞,還有大明王經的施展,也無形中增強精神,只是沒有體會罷了。
還有種種奇遇,加在一起才造就了如今的自己,南宮思道固然是有奇遇,否則也達不到這般境地,但可能奇遇沒有自己深厚,根基沒有自己穩固。
自己畢竟是重生之人,知曉生死大奧妙,轉世重生之後,又從小修煉禪定的夫,論精神之強橫,當世之人幾乎達不到自己的強度。
南宮思道雖強,但論精神之強,卻不如自己了,如今超脫於武學之上,自己的優勢一下顯現出來。
「李兄好厲害的輕!」南宮元亨他們也到了,個個身形如電,衝到李慕禪身後。
李慕禪扭頭看他們一眼,笑了笑:「南宮大俠果然厲害!」
「李兄可能破解了這三招劍?」南宮利貞笑道,指了指對面三丈來高的山崖:「李兄只要能在這崖上留下痕跡,便算是破去劍。」
他扭頭對溫吟月道:「溫仙子也可以試一試……」……有很多人試過了,卻無一人成。」
溫吟月蹩眉盯著崖上的三個字,輕頜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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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拔出劍來,定定盯著三個字,劍身驀的一閃,光芒大放,隨即衝向山崖,便要刺中。
眼見著劍便要刺中山崖,卻忽然一折,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劍勢一下落到地面。
心丁……只一聲脆響,地面的青石被刺了一個小坑。
「口丁口丁口丁口扣……」劍光綿綿,連續不斷的刺向地面,她臉色沉凝,雙眼明亮灼人,絲毫看不出不清醒之像。
南宮元亨三人沒有發笑,只是緊盯著溫吟月的劍勢,想看看她究竟能不能刺到山崖上。
這樣的情形他們見得多了,很多都是天下頂尖的高手,無一能夠刺中山壁,只能在石壁外徘徊。
看溫吟月劍尖離山崖距離極近,幾乎便要成,可見其修為之深,他們三個所見的高手之中,溫吟月當屬最強,他們自然不會發笑。
轉眼夫百招過去,溫吟月倏的收劍,湖綠羅衫獵獵抖動了半晌,慢慢平伏下來,她搖搖頭,慢慢還劍歸鞘,忽然「噗」的吐出一道血箭來。
「溫仙子!」南宮無妄忙道:「不要硬擋,只要去了爭勝之念,自然能夠消去劍氣。」
溫吟月輕頜首,後退一步,臉色卻煞白如紙,這一道血箭似乎帶走了她所有的血色。
李慕禪沒有阻攔,沒有幫忙,這樣的機會也是難得,經此歷練,對她的心境助益極大。
片刻後,溫吟月慢慢道:「好厲害的劍意!」
南宮無妄道:「溫仙子不必氣餒,爹爹說,若能破去這劍意,便能與他打成平手,至今還沒人能破去呢!」
溫吟月扭頭看向李慕禪,李慕禪笑了一下,沉雷劍緩緩拔出,然後慢慢刺出去,「嗤嗤!」劍尖顫了幾顫,出現了兩個腦袋大小的字——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