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雙手捂著喉嚨想說話,血已經湧上來阻住了氣道,他只能發出幾聲悶哼,雙眼瞪大,難以置信的瞪著李慕禪。
一股淡淡幽香鑽進鼻中,頭枕上溫軟,已經落在冷無霜的懷裡,李慕禪微笑著道:「湖主,滅口!」
「嗯,你放心!」冷無霜點頭,她說著把一顆丹藥按進他嘴裡。
丹藥一碰到舌頭,頓時融化為一股清氣,轉眼順著喉嚨鑽下去,頓時瀰漫到身體四周,身體好像濁氣一下被逼出去,清氣氤氳,溫暖舒服。
李慕禪明白,這一定是極妙的靈藥,這藥一下去,虛弱之感一下子消散,精力瀰漫,精神大振。
正體會著丹藥的神奇藥力,忽然覺得自己飛了起來,睜大眼睛一看,並非幻覺,身體真的飛起來了。
他身形拔高,不停向上,飛向高空,扭頭俯看月下風景,屋頂在自己身下,整個小院一覽無遺。
隨後一聲長嘯響起,小院裡鑽出數十個人,撲向暗處,屋下牆角陰影處藏著數十人,乃林紫芝所率三笑堂南壇人馬。
星湖小築的人個個修為深厚,這些人的行蹤難以隱藏,轉眼被圍住了。
李慕禪升到了最高處,開始下落,他扭頭看六個老者,卻見一道白影閃過,若有若無,若隱若現。
白影一閃而過,六個老者紛紛飛了出去,在空中噴出一道血箭,然後「砰」的落地,寂然不動。
李慕禪暗自讚歎,這六老者個個修為深厚,雖不如林紫芝,卻相差不遠,竟沒有還手之力,湖主武功之強,真是駭人聽聞。
他鼻中再傳來清幽香氣,重新落回冷無霜懷裡,她身形閃現,低頭道:「李竹,如何了?」
李慕禪搖搖頭:「不打緊,湖主,不能有漏網之魚!」
「放心。」冷無霜點點頭,抬頭掃一眼周圍,又低頭道:「你就安心養傷罷,他們跑不掉的。」
李慕禪苦笑道:「湖主,這一次我摟了大簍子了!」
他把林紫芝殺了,對於三笑堂,對於星湖小築皆是舉足輕重的大事,林紫芝身為南壇壇主,地位尊崇,三笑堂若不能報仇,如何能鎮服天下武林,有何臉面雄霸武林?
這個仇他們是一定要報回來的,無論如何,即使三笑堂傾巢出動,也要把自己殺了。
星湖小築自不會袖手,若不能托庇於弟子,星湖小築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也難以在武林中超然而立。
一個要保他,一個要殺他,兩派將來必是一場大戰,李慕禪覺得不安,若是累得師兄師姐們橫死,自己的罪過可大了。
如今之計,唯有先殺人滅口,推遲消息洩露的時間,再想辦法周旋,想主意應對這一關。
雖覺得後果嚴重,李慕禪卻沒後悔殺林紫芝,他要殺自己,自己若還顧慮重重,不敢反抗,豈不太過窩囊。
冷無霜右掌按在他背心,注入溫暖的氣息,暖融融的如泡在溫泉裡,渾身舒暢,忍不住要睡覺。
他低聲道:「湖主,先放下我罷,請湖主出手,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我不要緊的。」
冷無霜皺眉看看他,點點頭:「小柔!」
許小柔轉眼到了近前,右手提著寒森森長劍,雙眼明亮,臉頰酡紅,嬌艷欲滴,是血氣流轉旺盛之像。
「咦,湖主,小師弟受傷了?」她臉色一變,瞪大明眸。
冷無霜道:「扶他進去!」
許小柔忙上前,慢慢伸手托住李慕禪的身體,泌人的香氣飄入鼻中,李慕禪露出笑容:「許師姐。」
「臭小子,你怎麼回事?」許小柔忙問。
冷無霜幻為一抹白霧,若隱若現,倏忽而去,轉眼消失不見。
李慕禪苦笑:「運氣不好,中了姓林的一劍。」
「你跟林紫芝交手了?」許小柔訝然問,扭頭看到了不遠處的林紫芝,他正捂著喉嚨,瞪大眼睛。
許小柔又扭過頭來:「小師弟,是你殺了林紫芝?!」
她知道李慕禪的飛刀絕技,見到林紫芝的死狀,就知道是喉嚨中了飛刀,覺得匪夷所思。
李慕禪慢慢點頭:「是。」
「真是你殺的?」許小柔難以置信。
李慕禪苦笑:「我這一劍是白挨的不成?」
許小柔忙低頭看他傷口:「小師弟,你這一劍還好,沒刺中要害,要不然你早不能說話啦!」
她長吁一口氣,不那麼驚奇了,想像得到生死一剎那的情形,定是小師弟以身為餌,待林紫芝欣喜之際,發出一刀。
小師弟的飛刀可厲害得緊,這麼近的距離,想躲過去,除非是事先有了防備,否則,防不勝防。
「小師弟,你真厲害呀!」她掌心輸入一股股內力,維持著他心脈的力量,笑盈盈的道:「殺了林紫芝,這一下在武林可算揚名立萬了!」
李慕禪苦笑:「許師姐,我這禍也闖大了!」
許小柔哼了一聲:「小師弟,這你就甭管了,我要是武功夠厲害,早就一劍殺了這姓林的!」
李慕禪搖搖頭,不再多說。
許小柔道:「小師弟,你怕因為殺了林壇主,會惹來兩派大戰,是不是?」
李慕禪點點頭:「是啊,三笑堂不會善罷干休的,況且還有林家,咱們小築能擋得住嗎?」
許小柔不屑的撇撇嘴:「三笑堂,林家,土雞瓦狗罷了!」
李慕禪笑了起來。
許小柔道:「小師弟,你甭瞎操心,你能殺得了林壇主,是大功一件,只准他找人殺咱們,不准咱們殺他,哪有這樣的道理,我看吶,湖主這次來,就是要收拾這人的!」
李慕禪眉頭一挑:「哦——?」
許小柔嘻嘻笑了一聲,道:「你還不瞭解湖主,湖主最護短啦,誰想殺咱們,湖主就要殺誰,他就是天王老子,也要殺!」
李慕禪笑了起來,長吁一口氣,慢慢點頭,放下了心頭一塊兒大石頭,愧疚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林紫芝他一定要殺的,否則為了林平這仇,林紫芝也絕不會放過自己,但殺了林紫芝,後果卻嚴重,會把星湖小築牽連進去。
原本一番設計,想讓星湖小築置於其外,才易容化妝,暗自殺了林平,如今算是白費功夫了。
世事就是這般無奈,人算不如天算,任憑他智珠在握,對於突發情況也只能盡力而為,不能兩全其美。
心頭的大石頭一放下,一陣陣昏沉感覺湧上心頭,他想要睡過去,忙道:「師姐,扶我進去吧,我想打坐一會兒。」
「湖主已經給你服下丹藥了嗎?」許小柔問。
李慕禪輕頜首:「嗯,已經服下了。」
許小柔道:「那好,咱們進去!」
她托著李慕禪的身子,似是無物,轉身進了小院,到了後面,一腳踹開他的屋子,把他放到榻上。
「小師弟,我先把你的劍拔了。」許小柔道。
李慕禪點點頭:「來罷!」
許小柔彎腰伸掌抵在他胸口,微闔眼簾,兩人臉龐相隔一掌距離而已,雖然沒有燈光,只有朦朧的月華,光線黯淡,李慕禪仍能清晰看到她的臉。
肌膚潔白細膩如新剝的雞蛋,呵氣如蘭,少女獨特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李慕禪雖受了傷,仍升起一絲綺念。
他忙強自按下,闔起眼簾,默察週身傷勢。
「好啦,小心,我要拔劍了!」許小柔睜開眸子,嬌聲說道。
李慕禪輕頜首,還沒說話忽然發出一聲悶哼,劍已經被拔出來了,一道血箭隨之噴向許小柔。
許小柔揮左袖一拂,窗戶「砰」一下被無形力量撞開,同時揮右袖一拂,血箭化為一團血,被捲出了窗戶。
許小柔又一引左手,窗戶「砰」一下關上了。
窗戶開啟又合上,僅是一眨眼功夫,若不注意會以為是幻覺幻聽,李慕禪笑了笑,露出讚許神色。
許小柔左手伸出袖子,按上傷口,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有一層膏狀物,散發著刺鼻的味道。
李慕禪皺眉低頭看,許小柔道:「小師弟,這可是咱們最好的止血膏,呆會兒你就知道啦!」
李慕禪臉色有些蒼白,這一劍拔出,劇烈疼痛如潮水般襲來,他幾乎昏厥過去,加之血氣也大量虧損,虛弱感覺再次襲來。
痛苦與虛弱感交雜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更加強大,李慕禪若非定力驚人,直接昏迷過去了。
李慕禪長吁一口氣,臉色恢復一些。
許小柔鬆開小手,李慕禪低頭瞧,卻見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形成薄薄的一層膜。
「果然好藥!」李慕禪讚歎。
這般止血藥對於武林中人而言無異於救命藥,武林中人打鬥,傷亡多是因為失血過多,一旦傷口太大,很難止住血。
果然是名門大派,這般靈藥對武林中人而言,可謂珍貴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