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緩慢,一招一式,如後世太極舉。
明媚陽光照在身上,絲毫沒有暖意,如墜冰窖,徹骨冰寒蔓延週身,想將他凍僵一般。
他精神凝注,身體放鬆,不為外物所動,大龍形毫不走樣,隨著動作,血如江河流轉,輸送陣陣暖意。
他精神貫注於動作,無暇分心他顧,血動則氣動,氣動則毒隨,冰寒氣息如浪,一波接著一波,心神如浪中之外,隨時會淹沒。
他全神貫注於大龍形,慢慢的,臉上灰色褪下,臉龐恢復溫潤。
季無名飄身而來,見躺著一地屍首,而李慕禪卻演練著武功,以為他有所領悟,正在參悟武功。
季無名不打擾他,轉身回去稟報華將軍,惹來華將來興趣」輕著腳步走了過來,眾騎士被屏退一旁,惹來他們的不滿。
…………
盞茶時間過去,李慕禪仍演練不停,華將軍皺眉,自然認得這是大龍形,而且每一遍演練的相同,並不像在領悟武功。
季無名見他皺眉,便要開口,華將軍忙一擺手,季無名住口,他看李慕禪招式平平無奇,沒什麼威力,也覺得不對勁兒。
又是盞茶時間過去,李慕禪動作緩慢從容,隨著動作,臉上灰色一陣一陣的湧起,滅去。
他們看出不對來,季無名壓低聲音:「,將軍……」
華將軍皺眉,沉聲道:「小季,大師是中毒了吧……」
「……,應該是!」,季無名點頭很快從眾屍首身邊疾走一圈,手上空空,皺著眉頭回來,道:「他們臉帶笑容,看來大師中的毒很厲害……」
華將軍皺眉不言,負手凝視李慕禪一動不動。
季無名他們也不動,呆呆看著李慕禪,看他動作徐徐,臉上時而灰黑,時而溫潤瑩白,變幻不停。
約有半個時辰,李慕禪身上冒出白煙,絲絲縷僂,在空中繚繞蕩動,凝而不散周圍溫度降了一些。
季無名忽然道:「這是毒煙,將軍退後……」
華將軍一怔,沒後退,卻走了幾步,到李慕禪北邊站住,正在上風位置白煙飄不過去。
季無名跟過來低聲道:「原來大師在逼毒,這個法子古怪得很……」
華將軍慢慢點頭,他沒想到,大龍形竟能用來逼毒,真是奇思妙想,心下佩服不已:果然不傀是大師。
他扭頭問:「小季,這是什麼毒……」
季無名搖搖頭:「我也不曉得這些傢伙沒帶解藥!」,他先前疾走一圈周圍屍首,伸手掏了幾次,卻一無所獲,這些人身上一件東西也沒帶,乾淨利小落。
李慕禪慢慢停下動作白煙已在頭頂凝成一朵白雲,煞是好看,周圍溫度又降幾分。
他慢慢睜開眼臉色發灰,黯淡無光。
「大師怎麼樣了?」,華將軍推開季無名的胳膊,上前問道。
季無名無奈搖頭,大師如此武功,對這毒尚且無法,可見其厲害,將軍豈能如此冒失,簡直視性命如兒戲!
李慕禪搖頭苦笑:「唉……」,有勞將軍掛念,慚愧,陰溝裡翻船,這一關怕是不好過啊……」,「大師功力通神,必能逢凶化吉……」華將軍道。
李慕禪很快平靜下來,合什笑笑:「那就借將軍吉言了,……還是上路吧,莫耽擱了行程,誤了大事……」
「大師,我看看……」華將軍伸手。
李慕禪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才遞上左手。
華將軍閉眼探了探脈相,眉頭緊鎖,季無名他們盯著他的臉,想看出究竟來,見到華將軍臉色,心下微沉。
「大師,確實有些麻煩。」,華將軍鬆開手,搖頭道。
李慕禪笑笑:「我勉強壓得住,不要緊,到了京師再說,京師應該有不少名醫,想必能解……」
華將軍皺眉搖頭,問了症狀,李慕禪一一說了」它好像有靈性,專對付內力,寒冷如冰,凍徹骨頭。
華將軍臉色微變,轉頭看季無名,季無名的臉也變了顏色。
李慕禪見狀笑問:「怎麼啦」將軍知道這是什麼毒……」
華將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若我猜得不錯,應該是玉寒宮的雪香散,……是吧,小季……」
季無名神情沉重:「按大師說的,……差不多……」
「雪香散?玉寒宮……」李慕禪笑問。
華將軍道:「玉寒宮是東楚武林四大派之一,神秘強橫,雪香散乃玉寒宮獨門秘藥,世上除了玉寒宮,無人可解此毒。」,「玉寒宮………」季慕沉吟,笑道:「有機會倒要見識一二」
華將軍鎖著眉頭:「真是雪香散,會很麻煩。」
「有何麻煩?」李慕禪問。
華將軍道:「雪香散此毒奇怪,先銷蝕人體內力,內力消除,再侵入五臟六腑,先是肝,再是肺,一一侵蝕,人直到九九八十一天,寺會氣絕而亡。」
李慕禪眉毛一挑:「好厲害的雪香散!」……
季無名道:「據說此藥是玉寒宮懲戒叛徒之用,很少流傳出來,沒想到這幫傢伙竟有這個!」
他抬了抬腳,想踹不遠處的屍首,最終放下,哼道:「這幫傢伙實在歹毒,死不足惜!」
若非大師纏住他們,自己與眾護衛與他們鬥起來,定逃不過此毒,將軍也凶多吉少,必會悲慘而亡。
如今,這種種都要由大師承受,他心中既愧又惱。
李慕禪擺擺手,笑道:「季兄不必如此,……將軍,這般說來,這毒是解不掉了,只能等死?」
華將軍沉吟不語,臉色沉重。
季無名道:「玉寒宮向來神秘,很少有弟子出宮,外人不知玉寒宮在哪兒,她們也強橫慣了的,解藥絕不會傳出宮。」
華將軍歎道:「是我累了大師!」
李慕禪笑道:「說這些為時過早,我偏偏不信,世上還有解不了的毒!」
華將軍鎖著眉頭道:「大龍形雖妙,怕也不成。」
李慕禪道:「暫且能壓得住,咱們先妻路,到了京師再說罷。」
「就怕……」季無名道。
華將軍道:「也罷,大師神通在身,佛祖定會保佑,咱們出發,……到前面鎮子找一輛馬車!」
氣…是!」季無名看看李慕禪,無奈點頭。
李慕禪拉住赤影,在鞍上居高臨下看幾眼那六人屍首,長長歎息一聲,道:「將軍,還是把他們好好葬了吧。」
「大師……」華將軍不以為躲李慕禪歎道:「他們也算忠義之士,還是入土為安罷。」
華將軍無奈的搖搖頭,擺擺手,兩個光明甲護衛跳下馬,來到道旁,用長槍挖了一個大坑,把六人擺到坑裡,推土埋了,最後豎了一個青石碑。
李慕禪下馬,手指在青石碑上划動,抬手看了看,點點頭,華將軍下馬過來一瞧,碑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東楚六壯士之墓」。
李慕禪轉頭笑道:「將軍,咱們走罷!」
「好!」華將軍點頭,最終沒說什麼,轉身上馬。
眾人縱馬離開,此處恢復了寧靜,一陣陣清風從新土孤墳上掠過。……,眾人很快經過一個鎮子,名叫南口鎮,鎮子雖小,卻酒樓林立,人來人往,熱鬧喧囂,繁華異常。
南口鎮地理位置極好,前往神光城的官道,多數都經此處,故鎮子雖小,卻不減繁華。
李慕禪眾人沒停留,直接縱馬過鎮,穿過南口鎮之後,隊伍中多了一輛豪華的馬車,四匹馬拉著,奔跑起來絲毫不落後。
李慕禪也沒矯情,直接坐進馬車,他臉色看上去像抹了一層灰色,雖不甚嚴重,卻表明毒性在蔓延。
這雪香散委實詭異,已與內力融合一體,就像墨汁落進水裡,難分彼此,用內力驅毒已不可能。
他想到一個換氣之法,壓制著毒性。
一路之上,他不停的揮掌,同時運轉天元吐納術,一邊有內力離體,一邊有真氣補充進來,一進一出,循環不休。
這換氣之法,是為稀釋真氣中雪香散的濃度,減弱其威力,他隱隱明白,只要內力不完全被吞噬凍結,雪香散就不會侵害身體。
雪香散詭異,吞噬真氣速度奇快,即使有氣膜,也會被凍結,萬幸他有天元吐納術,不停注入真氣,增添活力。
馬車飛快奔馳,華將軍想盡快趕回京師,尋找名醫,李慕禪能壓制住雪香散,給了他希望。
李慕禪坐在厚軟的墊子上,眼神閃爍。
他在想,要不要用散功訣,將內力完全散去,說不定可化解掉雪香散,凝神想了半晌,以直覺探了探,有凶兆,於是捨棄此法。
如今,只有觀天人神照經一法,若觀天人神照經也沒用,那自己真束手無策了,他暗自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