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一黑,如陷身漆黑夜色中,隨即數顆寒星閃過,如夜幕上的星座,但一閃即逝,眼前恢復光明。
週身各大穴道猛的一緊,往身裡面鑽,又像往外鑽,他一時弄不清,感覺殊為奇異,無法言喻。
各大穴道抽搐數下,隨即一鬆,內力流淌出來,慢慢匯聚,從上至下,頭頂到腳底,忽然又是一緊,如衣服收束,隨後又一鬆。
李慕禪內視清晰,一股股內力如有了生命,彼此匯聚到丹田,丹田慢慢溢滿,隨後形成一個漩渦。
漩渦順時針轉動,繼續吸納內力,漩渦驀的靜止,隨後倒轉,變成了逆時針,內力洶湧而出,轉眼流遍週身。
李慕禪只覺眼前一閃,骨頭與血肉之間忽現一張薄膜,薄如蟬翼,吹彈可破,如瀑布垂簾,清亮如水。
李慕禪慢慢睜開眼,心下訝然。
這竟是金剛不壞神功第五層小成,煉膜成功
膜成則第五層小成,往後要接著修煉,將膜變厚,越來越厚,直至與血肉齊平,煉膜大成。
煉膜大成,血肉被氣膜所保護,如後世的防彈衣一般,這一層氣膜與血肉相合,才是真正的金剛不壞。
他大喜過望,雖然此膜尚薄,卻已非同小可,還不能保護骨頭外的血肉,卻能保護五臟六腑,生機大增。
他忍不住想哈哈大笑,金剛不壞神功,確實要在軍中修煉呀,太叔祖果然淵博多識,這沒幾天功夫,金剛不壞神功精進兩層,勝過兩年苦修。
他若沒入伍,修煉金剛不壞神功會用外力刺激法,不停的擊打或者撞擊,受苦受累,進展還莫測,哪能比得過現在?
他起身推開門,正是清晨時分。
練武場極熱鬧,眾人皆在騎馬射箭,馬蹄聲轟隆隆作響,不時響起大笑聲,得意洋洋。
你來我往,看著雜亂,但馬與馬卻不會相撞,靈活非常,馬上的人不必操縱,只需射準了靶子。
練武場上最奪目的是一匹匹黑馬,正是李慕禪所奪的黑鷹坐騎,比其餘馬高上一截兒,氣度沉穩,神駿非常。
騎在這些馬上的騎士們得意洋洋,眉開眼笑,人們的目光都被它們吸引,沒注意到李慕禪。
李慕禪走近了,趙勝利看到他,一抖韁繩,胯下黑馬衝到李慕禪跟前,趙勝利哈哈大笑:「和尚,你好啦?」
李慕禪點頭:「嗯,這些馬如何?」
趙勝利笑道:「好馬……再遇上他們,打不過就跑,準能跑得掉」
眾人圍了過來,讚歎不絕,紛紛讓他說說當時情形,雖然聽趙勝利他們說過,他們想聽李慕禪親口說。
李慕禪笑笑,正要說話,忽聽一道聲音響起:「明空在嗎?」
眾人頓時閉嘴,聽到這個笑瞇瞇的聲音,他們骨子裡發冷,忙不迭的讓開位置,露出了李司馬。
李司馬站在人群外,笑瞇瞇的看著眾人,和藹可親,宛如慈祥的老人,周圍眾人卻汗毛倒豎。
李慕禪上前一禮,笑道:「司馬,可找我?」
李司馬笑著招招手:「明空,隨我來罷,都尉有請呢。」
李慕禪笑道:「司馬親自前來,小子受寵若驚,……派個人招呼一聲便是了。」
他不覺李司馬可怕,眾人以訛傳訛,加之他笑瞇瞇,執法卻嚴,形成強烈反差,故令人心寒。
李司馬笑瞇瞇的道:「是都尉親自下令,老夫不敢托大,咱們走吧」
李慕禪對眾人點點頭,跟著李司馬出了練武場,往西走,來到一間大院,護衛森嚴,個個精氣神完足,目光銳利。
李司馬在前領路,沒人盤察,一直通到院裡,來到大殿前。
大殿前立著一桿大旗,上面繪有一隻黑虎,迎風招展,氣勢迫人,彷彿隨時會從旗上躍出來。
李司馬招招手,李慕禪跟著進了大殿,殿內空曠,正北牆上掛一幅巨大地圖,繪山川河流,還插著幾個小旗。
巨大地圖下是一張書案,後面坐一中年人,方正臉龐如冠玉,頜下美髯飄飄,氣度威嚴,卻帶一絲微笑,目光柔和。
他下首,台階下面擺兩排椅子,正坐著兩人。
左邊是胡都尉,滿臉帶笑,李慕禪認得,右邊也是個中年人,約有四十來歲,斜長臉,陰沉難看,目光森森。
兩人一左一右坐著,臉上神情截然相反,一個一團笑,一個陰沉森寒。
在巨大的地圖下,三人顯得渺小。
「明空見過都尉,左都尉,右都尉。」李慕禪行一軍禮,從容站在三人跟前,目光平和,迎著三人目光。
李司馬坐到胡都尉下首,笑道:「都尉,這是明空,那位少年英雄」
「好——」都尉離開太師椅,邁台階到李慕禪跟前。
在近前仔細打量李慕禪幾眼,都尉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果然是少年英雄,真乃我大衍之幸,咱們神武軍之幸也」
「都尉過獎。」李慕禪恭身道,心中驚異。
這都尉身材魁梧,略有些發福,好像是文官一樣,但他修為極高,李慕禪能感覺到壓力與危險。
若與他動手,李慕禪無必勝把握。
都尉坐到旁邊椅子上,笑呵呵的問:「明空,你殺了多少黑鷹騎?」
李慕禪沉吟一下,道:「五六十個吧,沒特意去記。」
「哦——?」都尉濃眉一軒。
「嘿嘿,好大的牛皮」斜長臉中年嗤然冷笑。
左都尉皺了皺眉,深深看一眼李慕禪。
李慕禪笑笑,坦然望向斜長臉中年,知道他是右都尉,並不管轄驍騎營,而統率飛騎營。
斜長臉中年人冷笑道:「你說,你殺了五六十個黑鷹騎?」
李慕禪點頭:「是,他們約有兩百人,我赤影跑得快,邊戰邊撤,可能射了五六十個。」
「這麼大的牛皮,你也敢吹」右都尉冷笑,搖頭道:「兩百個黑鷹騎,你也能逃出來——?」
李慕禪道:「是。」
「睜著眼睛說瞎話」右都尉冷笑,斥道:「莫說兩百個,碰上兩個,你能逃了就算本事」
黑鷹騎的厲害,他最明白不過,折損的飛騎營騎兵,多是黑鷹騎下的毒手,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黑鷹騎的馬快,騎士武藝高強,以一抵十,飛騎營與驍騎營訓練得再精心,對上他們,仍是一個死字。
如今,這個小和尚竟說,他在兩百黑鷹騎追擊下,殺了五六十個,然後安然回來,莫說是他,就是自己,或是都尉,也做不到,這個小和尚能做到?
他無論如何也不信,覺得這個小和尚虛偽,面目可憎。
「唔……」都尉沉吟片刻,望向左都尉。
左都尉道:「明空的騎射功夫極厲害,不如咱們親眼見識一下,如何?」
「嗯,也好」都尉輕頜道,對李慕禪道:「明空,本尉就看你大顯身手了,……走,去外面」
李慕禪行禮遵命,眾人到了外面。
左都尉吩咐下去,有兩個鐵甲衛士過來,一人牽棗紅馬,另一人拿弓箭,呈到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接過弓箭,輕輕一扯,「砰」一聲,弓被拉斷。
李慕禪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沒想到自己力量變得這麼大,沒覺得用力,弓卻斷了,如紙粘的一般。
看來,金剛不壞神功突破,煉膜小成,自己身體越發強橫,力氣大增了。
都尉四人訝然,左都尉道:「這可是三石的弓」
都尉呵呵笑道:「取四石的來」
鐵甲衛士很快又取來一張弓,通體黝黑,彷彿吞噬了所有的光澤。
都尉笑道:「這是本尉用的弓,你試試看」
李慕禪謝過,接過長弓,輕輕一扯,頓時渾圓,他忙鬆手,生怕扯斷。
四人對視一眼,皆覺驚異,都尉也是天生神力之人,所以能拉起此弓,憑此建功立業,成為都尉。
李慕禪拉此弓游刃有餘,力氣已遠勝都尉。
「呵呵……,好,射幾箭試試」都尉撫髯大笑,大步流星來到東邊牆下,彎腰撿起一塊兒石頭,在牆上畫個巴掌大圓圈:「射這裡。」
李慕禪躍身上馬,拉韁繩讓馬往西跑,快到牆下時,忽然扭身射箭。
「砰」「砰」「砰」三聲悶響,三道流光劃過眾人上空,呈品字形,皆入圈內。
都尉隔著不遠,拍掌大喝:「好箭法」
李慕禪又抽出三支箭,分別夾到三指間,搭到弦上,駿馬不必他拉韁繩,自行轉身,往東跑來。
李慕禪手一鬆,「砰」一聲悶響,三箭品字形,射中圓圈。
「好箭法」都尉喝道。
李慕禪一箭接著一箭,馬跑十米,箭出十支。
眾人不由喝彩,他距離兩百米,能百發百中,出箭又快又準,如此箭法,他們自愧不如。
李慕禪下馬,都尉上前拍他肩膀:「哈哈,明空,你要什麼賞賜?」
李慕禪道:「上陣殺敵是屬下的本份,不敢求賞。」
都尉擺手笑道:「這一次你奮勇救人,自當有賞,別客氣,就大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