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這幫王八羔子,忒沒出息!」趙勝利一拍桌子,怒氣沖沖:「我去罵幾句!」
熊四海忙攔住:「趙頭兒,沒用!……飛騎營的出了名的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罵他們十八代祖宗,他們也不在生氣的!」
趙勝利恨恨一拍桌子,怒氣沖沖,恨不得衝出去。
老馬力氣不小,強行推上門,外面的兵喝罵中,用力捶門,砰砰聲作響,彷彿隨時會敲碎了。
老馬雙手抵著門,臉色漲紅,有些支撐不住了,忙扭頭道:「老大,怎麼辦?」
熊四海收回頭,關上窗,恨恨罵一句:「媽的,這幫孫子忒狡猾,下奮也有人,逃不掉了!」
「鄖就打唄!」趙勝利哼道。
熊四海望向李慕禪:「大和尚,你拿個主意吧!
他暗存考較之心,自從認了大哥,他發覺這個明空不是尋常人,手段極厲害,不遜於自己,原本的不平心慢慢淡了。
熊四海這般一說,眾人齊齊望向李慕禪。
咱們先擋一擋,派人回去
搬救兵。」
他說得輕巧自然,眼前之事彷彿徼不足道。
受他影響,眾人也不再慌亂浮躁,靜下心來,慢慢坐回桌邊任由房門被捶得砰砰作響。
馮大坤上前,幫老馬一聲抵門,兩人身形差不多,都是高大魁梧,力氣也大,抵著門,一時半刻沒問題。
熊四海搖頭:「大和尚,沒法搬救兵了,門走不出去,窗戶也不成,下面有人盯著呢!」
熊四海暗想,下面若沒人,可從窗戶爬進旁邊屋子,再悄悄溜出去,可飛騎營這幫傢伙狡詐,四五十人正站在大街上,仰頭盯著這邊。
李慕禪溫聲道:「稍幕片刻,替我護法。」
說罷,他盤膝坐上旁邊床榻,雙手掐印,闔眼定息。
眾人怔了怔,軍中武學,沒有打坐,都是動中運功,打坐無用,具丁間武學才打坐調息,難不成,僅有什麼秘功奇技?
眾人心中好奇,緊盯著他,蔡玉璋上前幫忙抵門,三人合力,堪堪擋住。
敲門聲越來越響,隨即傳來大喝:「驍騎營的崽子們,你們被包圍了,老實出來,免受皮肉之苦,待咱們衝進去,下手可沒十,輕重!」
眾人不說話,只盯著李慕禪看,李慕禪寶相莊嚴,神色肅重,驀的衣衫一鼓,如充氣的皮球,榻上帷帳晃動不已,如風拂至。
熊四海與趙勝利對視一眼,熊四海似在問,大和尚他是武林中人?
趙勝利搖搖頭,似說不知道。
兩人以目光說話,他們脾氣投契,辦事想事的方式也相似,不必說大多,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思。
李慕禪返觀內視,運起散功訣,軍中內力搬運不動,舍利卻內蘊龐大內力,散功訣一運,內力洶湧而出,如開匣洩洪。
轟隆隆中,內力浩浩蕩蕩奔騰,沿著經脈,轉眼循環一周天,回歸丹田,形成內力之湖。
微弱的軍中內力,在這凝實而浩蕩的內力之下,被沖刷一空,散出體外。
李慕禪感覺,滄海神功所凝內力,如真正湖水,軍中所煉內力,卻如黏稠的石油,兩者不相融。
而且,兩者不能共存,都很霸道,有你無我。
他長吁一口氣,慢慢睜開眼,金光一閃而逝,嚇了眾人一跳他卻慶幸,沒什麼意外。
「明空,你這是……?」趙勝利忍不住好奇。
李慕禪道:「此乃我家傳秘法。」
趙勝利點點頭,不再多問,家傳秘法自然不能多說。
李慕禪來到東邊牆下,側耳聽了聽,臉色凝重,轉頭道:「李子,你去搬救兵吧!」
李寶路忙搖頭:「我不去,我要跟大夥一塊兒!」
李慕禪上前,伸手撥弄李寶路的頭髮,道:「可惜,沒換的衣裳。
李寶路左躲右閃,但難逃李慕禪毒手。
轉眼功夫,李寶路亂蓬蓬的頭髮理順,李慕禪左手抓一下盤中豬蹄,沾了油去抹他頭髮,頭髮變得油亮,光彩照人。
小鶴點頭,道:「我怎麼弄?」
他一直隨熊四海身邊,難免被認出來,李慕禪笑笑:「你還是算了,熊四海,可有信物?」
「也好,小鶴你就甭去了!」熊四海從懷裡掏出一方玉珮,遞給李
寶路。
李寶路不情願的接過了,沉著臉道:「那我怎麼走?」
李慕禪笑笑,袖子一拂,頓時盤子碟子飛起來,落到旁邊的地上,桌面一下乾淨如拭過。
桌子飛起來,李慕禪運掌如飛,如飛般削來削去,轉眼功夫,紫木桌化為一攤零碎,堆在眾人跟前。
李慕禪撥拉一下,抽出幾個木棍,分別擲給幾人,每人一根正好,四個桌腿,四個橫樑,桌腿最長,約有一米,橫樑稍短,
李慕禪手上兩根,李寶路兩手空空,他頗不樂意。
抽了桌腿,其餘的都是一些小木方塊,都是正方形,整齊規則,眾人看得q瞪口呆,他這一手神乎其神。
李慕禪來至榻上,面對牆壁盤膝而坐,雙掌慢慢按上牆,然後一動不動,慢慢閉上眼睛。
很快,他衣衫一點一點兒鼓起,如充了氣。眾人如今都明白,他用的正是民間格武林絕學。
他臉色慢慢變白,到後來變成瑩白,似白玉雕成,眾人盯著他,大氣不喘,外面的砰砰敲門聲格外的響。
片刻後,李慕禪輕吁一口氣,收回雙掌,慢慢睜開眼,轉頭道:「秘法之事,還望諸位保密!」
熊四海一拍胸脯:「大和尚放心,咱們自然晚得!」
李慕禪掃一眼屋中諸人,他們紛紛點頭,趙勝利笑道:「和尚,果然是高人呢,深藏不露!」
李慕禪搖頭苦笑:「此事說來話長,日後再說,……李子,準備好了0巴?
·嗯。」李寶路不情願的點點頭。
李慕禪食指在牆上畫了一個圓,直徑一米,無聲如息,隨後左字一提,提出一塊兒圓蓋子,如後世的井蓋兒。
牆上出現一個大洞,渾圓無缺。
李慕禪右手輕點,「嗤噗嗤嗤」四聲輕嘯。
他放下圓蓋,隨後鑽過去,招手讓李寶路過去,李寶路踩著榻,矮身跨過去,進了另一間屋子,見桌上趴著四個人,像是熟睡了。
李寶路嚇了一跳,以為李慕禪殺了他們,這四個傢伙也是軍人,他雖笨,也想明白了,他們是飛騎營的人。
李慕禪豎指唇上,誇寶路忙閉-上嘴。
李各禪笑一下,轉身上了榻,依法施為,又打了一個洞,揮手示意李寶路快鑽過去。
李寶路探了探那四人鼻息,呼吸自然,真如睡去一般,他不再多想,三兩步來到洞邊,貓腰矮身,跨過了圓洞,那邊是空屋子,沒人。
李慕禪招招手,李寶路湊過來。
李慕禪低聲道:「李子,先別急著走,等那邊打起來,你再從容出去,就像看熱鬧的人一樣,不要急,不要慌!」
李寶路點頭:「你們小心點兒,等我回來!」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把蓋子蓋上,放下榻上的帷幔,然後轉身回來,也蓋上蓋子,放下榻上的帷幔。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氣,目光詫異,對他的身後極好奇。
不過,他們也真正放下心,如此精絕武功,他們豈能吃虧,李慕禪笑笑:「我要掩飾一下,只能施展軍中武學。」
眾人點點頭,趙勝利道:「那好,咱們怎麼辦?」
李慕禪指了指一堆木塊,笑道:「大伙都裝一些,待會兒好當暗器打人。」
眾人興奮起來,覺得好玩,各自裝滿了口袋,熊四海與趙勝利好事,也幫馮大坤三人裝滿了口袋。
李慕禪笑笑:「準備好了,那就開戍罷,……我在中間,起頭與熊四海在兩邊,大坤與老馬為側翼,小蔡與小鶴墊後!」
他資歷最汽,但諸人並無異議,凜然遵從,軍中以實力為尊,見識了他一手精絕武功,他們心服遵從。
「好,打開門吧!」李慕禪道。
馮大坤老馬蔡玉璋同時喝了一聲,猛的一撤,跑到李慕禪後邊,站穩了對形,此時,桌子沒了,屋內空蕩蕩的很寬敞,適合當戰場。
「轟隆……」一聲,房門被撞開,一下衝進四五個人,李慕禪踏
前一步,揮動長棍。
這四個人只覺眼前出現一棍,然後飛了起來,從眾人頭頂飛出,落到房外,隨後不停有人被挑飛。
李慕禪的長棍當成長槍,只用巧勁兒,出棍奇快,不等那些人出聲,已經飛了出去。
「不好,他們有兵器!」有人大聲叫道。
「奶奶的,他們好大的膽子,敢用兵器,咱們用椅子打!」
李慕禪身如奔馬,叫了一乒-:「跟上我!」
他大步流星往外衝,擋在前面的,紛紛被挑飛,轉眼功夫出了屋子,來到樓廳中,馬上被五十六人圍住了。
大廳裡頗為寬曠,李慕禪不管不顧,仍是往前走,看樣子要闖出去,頓時惹耒了強力的反擊。
李慕禪不用內力,只用槍法,純粹是勁力變化,兩手各一棍子,揮舞起來,漫天的棍影。
不過,飛騎營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馬上擺好陣形,是一個古怪的陣法,椅子當兵器,揮舞起來,虎虎生風。
李慕禪身邊有趙勝利與熊四海,兩人身手都厲害,揮著棍子,幫李慕禪抵擋,但對方人太多,陣法又古怪,不會阻擋自己人,無異於以一敵十。
一會兒功夫,李慕禪他們已經中了十幾下,若非皮糙肉厚,換了平常人早就倒下
樓上不少人,都興致勃勃的看熱鬧,有的站在一邊,有的則往樓下橄,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飛騎營的人不阻攔,同僚相鬥,只是意興之爭,擾民卻是大事,會惹來大麻煩。
李慕禪故意放緩步伐,一心數用,待看李寶路偷偷溜走,又加快步伐,任憑椅子打在身上,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
這種一往無前的氣勢很懾人,飛騎營眾人心裡暗惱,拿的只是椅子,要是槍或刀,磁上這樣的,早就收拾了。
李慕禪狀若無事,趙勝利與熊四海跟著倒霉,鼻青臉腫,頭上出血,狼狽不堪,死死咬著牙,勉強跟上李慕禪。
馮大坤他們也不媚過,他們本事雖不差,但心一敵十,仍是擋不住,只能拿出不怕死的橫勁兒,跟上前面的。
李慕禪幾人如推土機,緩緩向前,飛騎營的人雖然佔了上風,卻擋不住李慕禪的衝擊,不停的往後,終於到了樓梯口。
這時,飛騎營的人無論如何不往後,李慕禪挑飛了幾人,馬上有人補上來,無論如何不退一步。
李慕禪掃一眼,趙勝利左肩低垂,被打折了,熊四海頭上汩汩流血,滿臉猙獰凶狠,看起來卻支撐不住了。
i!·拖下去,他們這一口氣散開,真的要倒下。
想到此,李慕禪大喝一聲,聲如炸雷,酒罈嗡嗡作響,眾人耳朵也嗡嗡作響,動作滯了一下。
李慕禪一陣風般衝出去,雙棍齊揮,當者飛出,四五步跨到了樓梯口,趙勝利與熊四海他們趁飛騎營的人發愣,跟著衝過去。
李慕禪哈哈大笑一聲,衝到樓梯下,挑飛了當頭的幾人,下了一段兒,隨後一躍,落在蔡玉璋與小鶴身後,道:「趙頭,熊四海,你們擋住下面,我來擋這裡!」
「好!」眾人大喝。
如此一來,李慕禪一行人就佔據了樓梯,上面李慕禪擋著,雙棍齊揮,擋住號並肩,擋住往上衝的人。
樓梯聖不算狹窄,但也不寬,只能並行三人,李慕禪擋住三人,不成問題,趙勝利與熊四海並肩,也能擋住三人,小鶴蔡玉璋,還有馮大坤與老馬,都夾在中間,不必動手。
他們也沒閒著,掏出口袋裡的小木塊兒,揶了出去,紫木堅沉,他們手勁兒大,用力擲出,打在身上疼痛難當。
一時之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飛騎營的人拿他們沒法子。
熊四海得意的大笑:「飛騎營的崽子們,哈哈,你們不如自己撞牆死了吧,太丟人,太丟人啊!」
下面的攻擊更強烈,他們雖然惱怒,但不敢用真的兵器,只能用附近的椅子,或桌子,一時間,桌椅齊飛。
飛騎營的兵士扔一陣子桌椅,見奈何不得他們,於是改扔飯菜,一
碗碗麵條,或是一盤盤熱騰騰,香噴噴的菜,被扔過來。
李慕禪他們頓時狼狽不堪,飯菜飛來,湯汁四流,他們能擋得住桌椅,碗碟,卻擋不住飯菜。
轉眼功夫,在飛騎營眾人大笑中,李慕禪他們有的頭上掛著菜,有的肩膀上,有的臉上,湯汁沾涅了衣裳。
熊四海破口大罵,卑鄙無恥,不配軍人,飛騎營的人反而哈哈大笑,把一樓桌上的飯菜全扔了。
他們在搶飯菜時,同時拋出銀子,眾人樂得看熱鬧,又有銀子,不去追究,反而慫恿著小二再去上菜。
李慕禪默然不語,身上也濺了菜湯,他不敢用內力逼走,只能任憑由之,雙手不停,又挑飛兩人。
樓上的飛騎營眾人見他厲害,也有些怯了,只圍而不攻,不招惹他。
下面的飛騎營眾人鬧得樂乎時,忽然有人扯著嗓子大喊:「不好,趕緊的,驍騎營的人過來啦!」
「奶奶的,誰去報得信!」有人大喝。
平民百姓,根本近不得軍營,所以飛騎營的人篤定得很,只要堵住了他們,只能任由擺佈,不怕援兵。
如今看來,消息已洩,驍騎營的人來了。有人大喝:「李頭兒,怎麼辦,打還是撤?」一個中年人皺眉,臉色變幻。
若是打,一時半刻打不下來,會與驍騎營的援兵對上,轍的話,上面的兄弟走不了,被圍住了,下場可見,雖不致死,胖揍一頓是難免的。
是是是留,要不要捨棄,這本就是將者最常見的選擇。
中年人臉色變幻,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若在戰場上,這樣情形,自然直枝走人,但這並非戰場。
旁邊一個中年人催促道:「李頭兒,到底怎麼辦?……不能再耽擱了,驍騎營的人已經入城了!」
趙勝利抹一把臉,打去一瓣白菜,哈哈大笑:「咱們這筆帳要好好算一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