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一組,形成一個雪花形狀,腳下飄走,片刻不停,手上長劍揮動,灑下一片一片的劍光。
她們個個面罩寒霜,雙眼冰冷,毫無表情。
「啊……」「哎喲……」
一道道慘叫聲,呻吟聲從大漢們嘴裡傳出,或倒在地上,直接身亡,或在地上打滾,發出淒厲慘叫,一時間,山谷如修羅地獄。
這些大漢氣勢洶洶,但一撞上眾女,彷彿雪遇沸水,頓時軟了下去,不是倒下,就是自己退後。
李慕禪讚歎:「好厲害的陣法!」
王霜鳳緊繃著臉,神情專注,道:「師叔,這是什麼陣法,好像一個人多了十隻手?」
李慕禪搖頭,歎道:「有此陣法,聖雪峰無憂!」
下面的形勢印證了他的話,眾大漢氣勢洶洶,但一個個六角陣法,彷彿飛鏢,將他們切割,分裂,很快切得七零八落。
一轉眼功夫,原本佔人數之優勢的眾人,完全潰敗,劍光刀影之中,他們一茬茬倒下,如小麥被收割。
一個大漢揚聲叫道:「大伙殺呀,她們沒多少人,咱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她們,兄弟們,衝呀,搶她們回去做婆娘!」
他聲音嘶啞,聲音在山谷上方迴盪,壓下了慘叫與呻吟。
李慕禪笑了笑:「他是找死!」
他話音乍落,但見一道白影從南斗殿飛出,踏著湖面,凌波而至,來到了那大漢跟前,一劍刺中他心口,轉眼倒飛,踏著湖水鑽回了南斗殿。
兔起鶻落,僅是一眨眼,大漢捂著胸口,緩緩仰天而倒,「砰」一聲悶響,寂然不動,嚥了氣。
這一劍,驚得眾人心中發寒,踏波而行,一劍飛來,取了一個首領的性命,如此武功,委實駭人。
他們自忖,換了自己,遇上這般高手,也無還手之力,只有死路一條。
李慕禪撫掌歎息:「好個李玉嬌,好厲害的輕功!好快的劍!」
「好厲害的輕功!」王霜鳳點頭,她從沒見過如此輕功,湖很大,寬廣近有數十丈,踏波而行,艱難無比。
「聖雪峰的踏雪無痕,確實不俗!」李慕禪歎道。
滄海山也有滄海吟,雖然也高妙,但比起此功,又差了一籌,論輕靈,自己遠不如李玉嬌。
王霜鳳又道:「沒想到,她們下手如此狠辣。」
她看姜蘭芝與王庭燕,是沒殺過人的,到了山下,看著冷冰冰的,卻心慈手軟,婦人之仁。
但此時,她們身在劍陣中,卻乾淨利落,毫不手軟,這一會兒功夫,她們每個都殺了四五個人,如換了一個人。
李慕禪看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可能是心法緣故,運轉心法,絕情去欲,只有理智,沒有情感。」
看她們的目光,冰冷無情,毫無人類感情,再有他心通的感應,李慕禪猜得其中奧妙。
「原來是這樣!」王霜鳳恍然大悟。
過了片刻,王霜鳳忽然道:「師叔,咱們還是幫忙吧。」
此時,又從山谷外飛進十幾個人,個個蒙著臉,都是高手,他們也結成陣法,十幾個人一組,衝擊著聖雪峰的人。
聖雪峰的眾人六人一陣,彷彿旋轉的鋸子,不停的收割人命,此時遇上這十幾個人,頓時轉不動了。
李慕禪點頭:「嗯,也好,他們也是有備而來!」
兩人飄身下屋,衝到了場中,王霜鳳劍光如雪,下手狠辣,轉眼功夫殺了兩個人,李慕禪則袖子一拂,擋在他身前的人紛紛飛出。
距離他三丈遠,所有的人無一倖免,都飛了出去,讓出地方,他緩步來到了聖雪峰眾人當中。
「姜師妹,王師妹,放我進去!」李慕禪揚聲道。
姜蘭芝與王庭燕一組,正迎戰十來個大漢,正是剛才衝進來的大漢們,他們個個蒙著臉,身手極厲害。
姜蘭芝與王庭燕臉若冰霜,目光冷冽,彷彿沒有生命的雪人。
她們皺眉,姜蘭芝道:「李師兄,你回去吧,咱們聖雪峰能收拾他們!」
李慕禪哼道:「少廢話,放我進去!」
姜蘭芝與王庭燕對視一眼,兩人點頭,劍光一緩,李慕禪一扯王霜鳳,飛身鑽進了六人中央。
兩女馬上疾揮幾次,補上了破綻,恢復如常,艱難的迎著十來個大漢的衝擊,越發的艱難了。
李慕禪身在陣中,微微一笑,輕輕一指點出。
「嗤」一聲輕嘯聲中,滄海神指指力破空而出,射中一個大漢。
大漢「砰」一聲飛了起來,如被巨木擂中,直挺挺飛出五六丈遠,沿途撞飛了數個大漢,才倒了下去,再沒起來。
王霜鳳一怔,沒想到李慕禪指法如此厲害。
李慕禪也一怔,沒想到一陣子沒練,滄海神指如此厲害了,歸根結底,還是滄海神功進境所致。
他如此的內力精純,宛如液化,馭發指力,威力之強,極是驚人,那大漢也非庸手,在這般指力之下,竟無還手之力。
他一指一指點出,十幾個大漢轉眼被他收拾了四個,其餘幾人個個小心翼翼,防備李慕禪的指力,手下也就慢了幾分。
於是形勢再變,姜蘭芝六人扳回了劣勢,頂住了十人的狂攻。
這時,又有十幾個人衝了進來,個個蒙臉,衝向另一個六人劍陣,不是在這邊,而在湖泊的西邊。
鞭長莫及,李慕禪搖搖頭,滄海神指雖妙,但這麼遠,威力有限,他忽然雙手齊出指,「嗤嗤嗤……」一道道指力激射而出。
李慕禪暗歎可惜,自己沒太花功夫在這指法上,不能做到十指齊發,僅能食指射出指力。
若能如六脈神劍一般,十指連發,與後世的機關鎗一般,威力倍增。
「砰!砰!砰!砰!」四個人不走運,被他的指力撞上,頓時飛了出去,一路上撞飛數人。
此時,僅剩下六個大漢,與姜蘭芝她們齊平,形勢又是一變,他們落在了下風,不是姜蘭芝她們對手。
若是一對一,他們都勝過姜蘭芝她們,但她們劍陣玄妙,六人合在一起,遠勝大漢六人。
李慕禪哈哈一笑,身形一閃,脫出了劍陣,踏著湖面而行,雙袖拂了幾下,頓時掠過湖面,落到對面。
十幾個大漢正狂攻一組人,如狂風吹小樹,馬上便要得手,李慕禪倏至,右袖一拂,頓時兩個大漢飛出。
隨後,他滄海神指射出,又解決了四個,直接扭轉了形勢。
「殺了那個男的!」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斷喝,數十個大漢猛的衝了過來,把李慕禪圍在當中。
李慕禪哈哈一笑,他雖上聖雪峰,是為了奪回九轉洗髓經,聖雪峰的死活不關自己事。
但遇上此事,李慕禪卻不想袖手旁觀,與姜蘭芝她們相處下來,發覺聖雪峰的女人們外冷內熱,骨子裡純真未琢,大對胃口,與玉仙派相似。
遇上這般情形,他若袖手旁觀,其心難安。
數十個大漢圍著李慕禪,刀劍齊施,要把他剁成肉泥,李慕禪渾然不懼,躲也不躲,任由刀劍及身。
他臉若白玉,雙手亦如此,看著如白玉雕成,說不出的奇異,刀劍砍在身上,僅衣衫破開,卻沒流血。
金剛不壞神功,他一直進境不大,慢慢有點兒感悟,用得太少了,金剛不壞神功已入瓶頸,突破之法,就是應用,挨揍也。
他身受刀劍,動作卻毫不遲疑,出掌如電,一掌一個,不斷的有大漢慘叫著拋飛出去,轉眼功夫,擊飛了二十幾人。
這時,一個大漢揚聲道:「你們退開!」
眾大漢們忙不迭的後退,離李慕禪遠遠的,看他刀劍不入,他們有些毛骨悚然,這裡的人們,深信世間有神靈。
「這是中原武林的橫練功夫,沒什麼大不了!」大漢揚聲喝道。
說音乍落,一個大漢從後面飄身而來,身後跟著四個老者,皓髮霜眉,臉色紅潤,腳下飄飄,如足不沾地,說不出的飄逸瀟灑,有神仙風範。
姜蘭芝揚聲叫道:「姓齊的,是你!」
大漢長方臉,豐隆的鼻子,雙眼如銅鈴,剛猛英武,大笑數聲:「哈哈……,聖雪峰的小娘們,大草原是雄鷹展翅高飛的地方,不是你們這些母雞的天下,今晚,就讓咱們恢復大草原的榮光!」
姜蘭芝冷冷道:「姓齊的,大師姐當日饒你一命,你好大的膽子,還敢來犯咱們聖雪峰!」
大漢咬著牙,冷冷一笑:「姓李的當日之恥,我今日數倍奉還!」
一道白影鑽出南斗殿,踏著湖水而來,飄落李慕禪身邊,淡淡道:「齊林河,你要數倍奉還,好呀,來吧。」
她身法飄忽,倏然而來,淡淡香氣繚繞在李慕禪身邊。
李慕禪退後一步,一言不發。
大漢齊林河不由後退一步,隨即一挺胸膛,大聲笑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李玉嬌,當日之辱,我齊林河莫齒難忘!」
李玉嬌淡淡道:「所以你處心積慮,招攬各路人馬,攻我聖雪峰?」
「你都知道了?」大漢臉色微變。
李玉嬌淡淡一笑:「我正想瞧瞧,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沒想到還有不少,出乎我意料!」
她忽然撮唇出發一聲清嘯,頓時數十個白衣少女飄身從西邊衝出來,轉眼功夫堵住了谷口。
她們一內一外,分成兩層,外面長劍指山谷外面,內一層,長劍指向谷內,形成一道堤壩。
齊林河臉色又變,沉聲道:「你早就知道了,左姑她……?」
「她沒死,只被禁起來了。」李玉嬌淡淡道。
齊林河仰天大笑:「好!好!好一個聖雪峰,果然名不虛傳!哈哈……,今天就來個了斷!」
李玉嬌神情冷淡,細膩精巧的嘴唇微微一翹,神情不屑。
齊林河長聲喝道:「李玉嬌,我這些兄弟們只是幫我,罪不致死,請你網開一面!」
這時候,眾大漢節節敗退,已經死了近百人,眼見著在眾女劍陣跟前,如手無寸鐵之力,徒被宰殺。
李玉嬌默然不語,嘲笑的望著他。
「**,老子跟你拼啦!」齊林河怒喝一聲,猛的衝了過來,宛如巨象衝過來,一下到了李玉嬌跟前。
「嗤!」他到近前時忽然一抬左臂,…寒芒射出。
「叮……」一聲脆響,寒光一閃,李玉嬌不退反進,白虹般劍光盪開…寒芒,直直刺出。
齊林河驀的頓住,身後四個老者身形一頓,忙喝道:「少主!」
「呃……」齊林河緩緩低頭,瞧了瞧刺進自己心口的長劍,又抬頭望向李玉嬌,雙眼瞪大,驚愕而不甘中,慢慢抬起右臂。
「嗤!」又有數道寒芒射出。
兩人近在咫尺,又是手弩所出,奇快無比,李玉嬌沒想到他弩上猶有箭,也沒想到他臨死反撲如此狠毒。
她眼睜睜看著弩箭到了近前,想避而不及。
忽然一道微風吹至,三枚品字形的弩箭猛的一折,轉了一個直角,飛到了旁邊,叮叮叮落地,撞上地上一柄長刀。
李玉嬌霍的轉頭,迎上李慕禪笑吟吟的眼神。
她沒想到,竟是李慕禪救了自己,她咬了咬牙,沉聲道:「……多謝!」
李慕禪笑笑,明白她心裡彆扭,笑道:「舉手之勞,碰巧碰巧,……李姑娘,依我看,首惡即誅,這些人還是饒了吧。」
「……聖雪峰諸弟子,住手!」李玉嬌直勾勾看他半晌,緩緩抬起手。
眾女倏的後退,動作停下,長劍遙指眾大漢。
李玉嬌沉聲道:「撤開谷口,讓他們滾!」
谷口兩排女弟子往旁邊一分,讓出一條路,冷冷瞪著眾大漢。
眾大漢此時再無鬥志,一見她們讓開了路,忙不迭的往外跑,如喪家之犬,狼狽不堪。
李慕禪忽然合什一禮,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功德無量!」
李玉嬌哼了一聲,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