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盧子秋達到杭州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底、四月初了,這一路行來竟然走了足足有一個月!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盧子秋與沈藻的關係除了沒邁出最後一步,基本上能做的都做了。之所以沒有邁出最後一步,倒不是沈藻不願意,只是盧子秋不想,因為太早做那事對女孩的身體不好。
盧子秋也正式向沈老漢夫婦倆提了親。要說提親應該是個很講究的事,再從簡也要請個媒婆,雙方家長見個面,商議一下細節,定個規格,再請親戚朋友吃幾次酒才能算是定下。可是一則盧子秋父母雙亡,無人操辦;二則他穿越過來哪裡懂得這麼多規矩?三則麼,實在有些說不出口,呃……閨女都睡在人家床上了,只差沒開灶將生米煮成熟飯了,還能不同意?要說沈老漢夫婦對這門親事也是千肯萬肯的,要真的刨根問底,提親這事還是他們倆先拋出來的。畢竟盧子秋是個秀才,有功名在身,要說出去那是名副其實的秀才老爺;再者說了,自家女兒雖然生的漂亮,可是畢竟是船娘,算命的說屬於腳下沒有根的,現在盧子秋肯提親,那可是結髮妻子,以後即便他發達了再娶妻,那也只能是平妻,甚至是妾。
南方的天暖,四月的天已經有很多人青衣薄衫,盡顯風流了。因為距離秋闈還有四個月。沈老漢夫妻倆留下頗為不便,沈藻留下倒是不錯,紅袖添香倒也愜意,可是沈老漢不願意。為啥?開玩笑,把你們孤男寡女的留在這裡,沈藻再對盧子秋情義深重,四個月後盧子秋科舉考得如何尚不可知,沈藻的肚子肯定是要「靠」大了。
買了很多禮物送別了沈老漢一家,盧子秋找了門臉不算太大,但是比較清靜整潔的悅來客店住下來。(具有心人研究:悅來客棧雖然現實中不怎麼樣,可是在武俠小說中卻一定是連鎖店,而它的幕後主人也一定實力雄厚,基本每個朝代都有它的身影,筆者在這裡也就再為它揚揚名。)
莫道人來早,更有來早人。悅來客棧之中,已經住進了幾個趕考的秀才。想到以後的四個月時間都要住在一起,盧子秋也一一打了招呼。
盧子秋的房間在二樓,窗戶朝東,風景確實不錯。盧子秋又不由慶幸幸好來得早了些,不然哪能找到如此好的房間呢?將隨身攜帶的行李整理好,盧子秋來到窗前居高臨下看一看黃昏的杭州城。
「咦?是他?」卻沒有想到,在陌生的杭州城竟然還能見到熟人,正是興華渡口賣藝結怨的青年,「他怎麼也來到杭州了?」
盧子秋當然不知道這青年便是他差一點便娶過門的妻子欒雨菲,更不知道她來杭州完全就是尋仇的,而仇家正是他盧子秋!
欒雨菲氣沖沖的趕到杭州的時候,剛剛克服暈船症狀的盧子秋同學因為船行得慢,那時還軟玉溫香抱滿懷,優哉游哉的在水上飄著呢。所以欒雨菲花了幾天的時間幾乎找遍了杭州城所有的客棧卻連盧子秋的影子都沒找到!
「混蛋!就不信本姑奶奶找不到你!」又白跑了一天,欒雨菲恨恨的罵道。
這邊廂盧子秋狠狠的打了兩個噴嚏,心中暗道:雖說天氣漸暖,可是早晚的氣溫還是太涼。便隨手關了窗戶躺在床上看了一會書。
窗下,欒雨菲的倩影走過,兩人的直線距離不足八米。她沒有去到這家客棧再問,因為前天她已經來過了。
第二天一早,盧子秋的房門便被樓下的錢斯言拍響了,原來是幾個秀才見天氣很好便生出了結伴出遊的心思。
盧子秋本來不想去,可一則別人盛情難卻,而且自己確實也想參觀參觀明朝時期的杭州城,也便答應下來。草草洗漱了一下,下了樓盧子秋才發現唐厚德、周仁禮、孫習聖、錢斯言四人已經等了一會了,便連忙告了罪。
關於去哪裡玩,五個書生的觀點倒非常一致,首先想到的都是西湖。「若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讚美西湖的名人詩句俯拾皆是,西湖之名伴隨這些詩句流傳開去。其實盧子秋覺得,詩人到了一個地方留下詩句便和後世拍照留念一樣,比在景物上刻下「某某到此一遊」的行為也高明不了幾分。既然要寫詩也不好說難聽的話,畢竟中國人的性格如此,所以詩詞中的景物都要比現實要美上幾分,從這一點上來說,詩歌的作用倒和新聞聯播一樣都具有一定的修飾美化作用。
幾人高談闊論頗有些比試見識、文彩的意思,其實也就是想摸摸底。
比如周仁禮會裝作很隨意的說:「如此良辰美景,又有高朋相伴,小弟突然想到一副上聯,不知哪位兄台願意賜教下聯?」
孫習聖會猛一拍手說道:「在下口占一首七絕,不知道哪位兄弟和上一和?」
唐厚德會說:「竊以為東坡先生將西湖比作西子還有可商榷之處,而這『總』字用得太也俗氣了,諸位以為如何?」
錢斯言會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而今倭患未平,寧夏亂象初起,天災頻仍,朝廷缺謀乏策,可怎生是好?」
盧子秋會說——「周兄高見!」、「孫兄高見!」「唐兄和錢兄……哈哈哈哈……高見!」連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像西遊記中的沙和尚了,台詞總共不過幾句話:「師傅,大師兄說的對啊。」、「大師兄,師傅說的對啊。」、「大師兄,師傅被妖怪抓去了。」、「大師兄,師傅和二師兄被妖怪抓去了。」、「師傅,大師兄一定會來救我們的。」「師傅,大師兄來救我們了。」
盧子秋當然不會在他們面前賣弄什麼文彩(因為實在是沒有),更不會和錢斯言討論什麼國家大事、朝廷失政什麼的,畢竟言論的絕對自由從古到今根本就沒有存在過,況且,他堅持認為書生清談誤國!一群整天悶在故紙堆裡的酸腐文人,沒有任何實踐經驗,想治理好一個國家?可能嗎?可能!不過那都是天才,而這個世界絕大多數都是凡人。
明朝被八旗兵打敗,從根本上說是文化的一種倒退,是落後文化戰勝先進文化的反常現象,這種現象在中國五千年的歷史上多次出現,其中很重要的一條便是重文輕武的結果。
明朝便是典型的重文輕武的,明朝軍隊的統帥(經略)多是文人,而真正帶兵打仗的將軍除了衝鋒陷陣根本對戰略戰術少有發言權。文人能打仗的有嗎?也有,像孫承宗、熊廷弼、袁承煥都很會打仗,可是也就寥寥幾人,更多的是像楊鎬這樣的,聲名不顯卻誤軍誤國的。
所以,盧子秋根本不想插入議論,但是和稀泥的態度卻意外的得到了其他四人的一致好感,也只能說是無心插柳了。
其實,盧子秋不知道的是,雖然是第一來杭州城,但是他在這裡還真有一些熟人,除了欒雨菲之外還有一個。